第兩百四十五章 ??哀其不幸 ?怒其不爭

第兩百四十五章 ??哀其不幸 ?怒其不爭

又是西湖邊,又是湖畔居,又是萬中圓,他把菜單遞給剛放下電話的周晨前,「小周總,你看再加點什麼?」

周晨擺了擺手,「謝謝,已經夠了。」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他不由得很有些感慨。

9月份第一次和萬中圓見面的時候,他和徐軍水都看得出來,這位萬經理心中的輕視。

那時的萬中圓,身上還有着大地方人固有的優越感,整個人的精氣神也相當好,大有世上的一切,都為他所用的自信。

在大客戶面前,也能不卑不亢,甚至相當不在乎。

但現在的萬中圓,謹小慎微,畏畏縮縮,滿身的暮氣,面對着余小美和自己,比面對自己的直屬上級還要恭敬,還要卑微。

真是,物是人非啊。

萬中圓聽周晨說不用,笑着把菜單放下,心頭也鬆了一口氣,挺好,這樣自己的信用卡,就還能應付。

看着周圍這熟悉的一切,看着周晨和余小美,他同樣也有很多感概。

初見面的時,他是輕輕鬆鬆的把周晨和徐軍水,當作了兩朵小地方來的大奇葩,但現在,這個高中生,已經是聞名省內的天才攝影師,一組作品隨便賣賣就兩百來萬,給一個明星拍照,也至少近百萬,小小年紀,已經成了很多人需要仰視的存在。

而自己認為的這兩個大奇葩,更是在這一場讓大部分人都折戟沉沙的行情中,少有的獲得高額回報的人。

如果算上運作時間,那麼他們一定是這波行情中表現最出色的那兩個人,其它所有人,包括甬江的那幫大有名氣的專業期貨人,都不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而那會心裏還很看不起他們,一門心思等著從這波行情中大撈一筆的自己,呵呵,賺?連前幾年好容易攢下來的那些積蓄,都賠了個乾淨。

看着對面愈發沉穩的周晨,和愈發神采飛揚的余小美,他也不由得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來。

看着他們,不自覺的都帶着仰視。

「小周總,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次這麼多人都會折在銅期貨上?」

想起此前這幾個月,在反覆漲漲跌跌,跌跌漲漲的波動中,賠到傾家蕩產的自己和其它人,再看着眼前自己接觸到的表現最好的人,他忍不住問道。

「萬經理,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樣的事,其實誰都說不明白,」

萬中圓嘆了一口氣,可不是說不明白嗎?

什麼國內的經濟形勢國外的經濟形勢,什麼銅的產量和儲量這兩個重要的因素,什麼原油漲跌對美元的影響進而對金屬期貨的影響,什麼地震海嘯等不可抗力……通通都解釋不了銅期貨的這波行情,為什麼這麼詭異。

這麼一想,他又稍微自信了點,因為這樣說來,獲利的那些人,包括對面的兩位,不過可以說,是運氣好而已。

但他馬上又蔫了下來,運氣好難道還不夠?

運氣好,比什麼都好。

「但這次這麼多人損失嚴重,要說根本原因,也不是沒有,」周晨慢悠悠的說。

哦,萬中圓端正起來,「小周總,您能說說嗎,我洗耳恭聽。」

「不用這麼客氣的老萬,」周晨笑了笑,「這波損失最大的,都是做空的,對吧,」

「是是是,」萬中圓連連點頭,包括自己在內,要是從9月份就跟着你一起做多,哪會落到現在的下場?

「而大家堅持做空的主要原因,是跟隨着上面的步調,對不對?」周晨又問。

「是,」萬中圓又點頭。

國儲局在倫敦大手筆做空,對很多業內人來說,其實就是公開的秘密,也是很多業內人在今年堅持做空的主要理由。

「這可以說,就是根本的原因,」周晨在桌上點了點。

這是根本原因?萬中圓有些不明白。

「因為從根本上來說,相關單位,就不應該做空,」周晨說,「且不說相關單位出海涉足期貨領域的目的,應該是套期保值,而不是獲利,就是想獲利,從大的方向來說,作為對銅需求量最大的國家的代表,我們也應該做多,而不是做空……」

「等等,我有些不明白,」余小美開口問,「什麼是套……」

「套期保值,」萬中圓主動說,「期貨的期,價值的值,」然後看向周晨,也等他說明。

「簡單點說,這就是對沖,」周晨解釋道,「你知道,像鋼材、銅、原油這些,價格都在不停的波動,」

「比如銅,這個月2萬一噸,下個月就可能3萬一噸,或者1萬一噸,因此經常會出現你買得少了會覺得虧或者買得多了也會虧的情況,」

這個道理,余小美還是懂的。

「套期保值,就能對沖這樣的風險,簡單點說,就是在我們購進一批銅的時候,在期貨市場上,賣出相同數量的銅期貨,這樣當價格漲跌使現貨庫存出現虧損時,能由期貨交易上的盈利而抵消。」

「哦,這樣很好哎,」余小美馬上點頭。

這樣當然很好,國內銅期貨上市以後,很多用銅大戶,就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沖抵銅價波動帶來的盈虧風險。

「但既然我們是用銅的大戶,那不正應該做空嗎,做空就意味着價格低,這對的啊,」余小美又問。

萬中圓也有同款的疑問。

「這麼想是對的,但你要明白,期貨市場,說白了,就是多方和空方的爭鬥,哪一方贏,哪一方獲利,但你們想,憑我們目前的實力,尤其是從業人員的能力,能斗得過那些在這個領域,已經有豐富經驗的國際基金?」

「能力差距就不說,就說他們看到機會,能調集多少資金,而我們目前能抽調多少資金跟人對戰?」

要是真的國家出面那還另說,但現在出站的,只是一個單位,而且按相關規定,他們其實是不能從事期貨交易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能騰挪出多少資金來。

萬中圓有些明白,「所以我們做空,那些國際炒家們一定是做多,」

「是,」周晨點頭,「這樣最後的結果就是,價格一定會走高,最終,在期貨市場,我們虧損,而在現貨市場,我們不得不花高價買銅,相當於大批企業也虧損。」

萬中圓重重的搖頭長嘆道,「他們應該做多啊!」

「本來就應該做多,因為他們做多的結果,一定是做空的國際炒家獲勝,那樣雖然我們在期貨市場上失敗,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就把那些地價的銅都買下來嘛,」周晨又在桌上點了點,「所以說,這是方向性的錯誤。」

萬中圓舉起茶杯,苦笑道,「我們虧得不冤,」

然後他馬上想到了一件事,「那邊好像還在做,小周總的意思是,我們接下來會可能會大虧?」

他的這個「我們」,就不是他和其它國內投資者,而是在倫敦做空的那個單位。

周晨默默的點頭。

萬中圓有些黯然,「月初的中航油,我們就虧了5.5億美元,這個又要虧?」

「還有今年造成了大豆危機的大豆風波呢,03年的棉花呢,97年的鋅呢,」周晨扳着手指頭數。

今年的大豆風波,是國內在4000元左右的最高價格區間購買進口大豆,然後大豆價格驟降,國內企業每生產一噸豆油就會虧損500-600元,導致國內壓榨企業70%停產,出口違約。

03年的棉花,也是一家本來應該負責調節棉花餘缺、平衡市場供求單位,違規進口20多萬噸棉花,賭國內棉花價格會上漲而撈一筆,結果國內棉花不漲反跌,這把投機的結果是,虧損近10億。

97年株冶的鋅,也是原本應該只套期保值的人,越權炒期貨,同樣是做空,最後市場價格自然又是上漲,平倉時的虧損,高達1億多美元,97年的1億多美元。

「不說了,這一次,萬經理你再幫我們申請最高的槓桿,我們先繼續做多……」

「明白,你一個電話說怎麼做,我馬上處理,」萬中圓已經想着去籌錢,期貨要開戶,至少得10萬,他現在連一萬都沒有。

余小美這時的一個動作,讓他緊張起來,余小美看着隔壁桌,又拿過菜單,「哎,我看那桌上有幾樣不錯的茶點,應該是新的,」

他手心汗都快出來,這要是多點幾個,我卡刷爆了都不夠,那就尷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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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樣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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