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答案
王殊跑的很快，半刻鐘后，兩人便已經來到教學樓前面的廣場，廣場靠近教學樓的地方，有一長排的木製公示牌，每個年級有三個公示牌，分別列明了每科每人的得分，其中滿分的人雜術和術論會直接把試卷掛在上面供人翻越，術法則會公佈每一項的操作細節，此時的公示牌前里三層外三層圍攏了很多人，但三級的公示牌前明顯要比其他年級的人多。
「每一個滿分都是老師們仔細考量，最後經院長同意才定下來的，仙察院對於閱卷的公正程度，你們不需要質疑。」公示牌下面，張一、李清清、辛無疾都在，說話的是張一，一旁的辛無疾臉色難看，一語不發，胸口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張老師，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這份試卷的答案無法服眾，我們必須要一個說法，如果這樣的答案都能得滿分，那我們在場的人誰不能得滿分。」
「是啊，必須要公平。」
「聽說項貞是一位正道殿的前輩賜予的接引令牌，這事會不會和正道殿有關係。」有外圍的人議論道。
「我也聽說了，要不然怎麼能直接中途進入仙察院，這可是以前沒有的先例。」
「肯定是了，項貞來得晚，讓他不參與術法考試，只要剩下兩科能達到滿分就能晉級，學院已經是格外開恩，這也就罷了，但這樣的滿分也太水了吧，明顯有貓膩。」
「不能就這麼算了，這事學院不給個說法，那我們就直接告到正道殿去，我就不信堂堂正道殿不能給我們一個公道，如果不能，那這仙察院又有什麼待下去的必要。」
「對……」
項貞剛剛靠近，就聽到了人群中的各種議論之聲。
「讓一讓，讓一讓。」王殊在外面開口喊道。
「擠什麼？」
「哎，你幹什麼呢？」
「項貞……」
「項貞來了。」
隨着一陣驚呼，所有人都回頭看來，見到王殊背上的項貞，人群自動分出一條路來，所有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項貞，滿臉怒容。
「張老師，項貞來了。」王殊把項貞放下，扶着他站好，開口對張一道。
項貞四下看了看，認識的不認識的，三級的人幾乎都在這裏了，外圍還有一些其他年級的人抱着手看熱鬧。
這些人剛才說的熱鬧，但項貞的到來，到讓人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很多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左右看了看，還是忍住了。
項貞沒去管其他人，而是轉頭對辛無疾道：「辛老師，是我的答案有什麼問題嗎？」
辛無搖了搖頭道：「不是你的答案有問題，現在是他們認定了我有問題」。辛無疾說着，蒼老的臉上顯得有些迷茫和失落。
「如果我的答案無法服眾，辛老師不妨重新閱卷，要是答案中有什麼遺漏不足的地方，該取消的分數取消就是了。」項貞道，剛才那些人的話他也聽到了。
「你說的輕巧，你以為仙察院是你開的么，你想改就改？」
說話的是蕭芸，項貞臉色陰沉的看了此女一眼，心中實在不明白這女子為何老是和自己過不去，難道就為了和自己撇清關係，但項貞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這女的扯上什麼關係。
項貞的目光讓蕭芸感覺有些不自在，加上自己這話一出，三位老師的目光也是齊齊朝蕭芸看來，一股無形而厚重的壓力讓蕭芸喘不過氣來，當下低頭不再言語。
「項貞，你讀懂題目了嗎？」
後面有一個聲音傳來。項貞瞥了一眼，沒有看到說話的人，不過也沒有在意，開口道：
「哦，難道是我看錯了么，題目的最終條件不是活下來么，我的方案難道不行？」
那人擠上前來，是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看了一眼項貞，挺著胸道：
「哼，題目很明顯就是讓我們想辦法在峽谷中堅持六個時辰等待救援，你倒好，直接走出了峽谷，好吧，就算你投機取巧，發現了題目的漏洞，直接走出峽谷，但你的方案根本行不通。」
「哦，有什麼行不通的？」項貞鄒眉問道。
「呵，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一副不願浪費口舌的模樣。
「你敢在說一遍你的答案嗎？」再次有人開口道。
「有什麼不敢，在我看來這個題目並不難。」項貞一攤手道。
眾人臉色齊刷刷一變，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項貞，連蕭芸旁邊的離墨雪也是微微鄒了鄒眉。
項貞頓了頓，開口道：「修鍊兩刻鐘，以三脈在體內運轉八離陣，慢跑三個時辰行八十里，走一個時辰行十五里，爬一個時辰行五里，總計花費五個時辰零兩刻鐘走出山谷。」
「具體的演演算法我答案中已經列明，修鍊兩刻鐘，相當於不修鍊的半個時辰，積累致命火毒的一半，在體內運轉八離陣，以火拒火，火毒無法入侵，剩下的路程我都是保守估計，一個正常人都可以做到。」
「哈哈哈。」人群爆發一陣鬨笑。
有人道：「你怎麼不直接說一路狂奔，以三脈修士的體質，全力之下一個時辰足夠跑一百里了，不用什麼功法法術，也不用什麼陣法，就像一個平常人一樣，豈不是更簡單。」
「項貞，你知道火毒入體是什麼感覺嗎？」眾人宛如聽到了一個笑話。
「沒有體驗過，倒要請教？」
「哼，雜術裏面說過，火毒入體，宛如身化熔爐，你計算的確實沒有問題，但你卻忽略了在火毒入體的情況下人怎麼還可能在體內運轉八離陣。」
「就是，還有八離陣是什麼只怕他都還沒弄清楚呢，八離陣固然可以以火拒火，但如果在體內運轉八離陣，那就是在體內的火毒上澆油，那不是找死，內憂外患，一般人只怕馬上就會昏迷，而且最多六個時辰之後靈脈就會徹底報廢，淪為廢人。」
「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項貞冷聲道。
「你這就是無理取鬧，根本沒有考慮過人能承受的痛苦極限。」
「你從根本上就跑題了，活下來的方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辦法在峽谷中堅持六個時辰等待救援，這才是題目考核的目的，你的答案根本就是一個偽命題，沒有人能證實，我也不信有人能做到。」
「呵呵，這麼熱鬧啊」一個聲音從人群後面傳來，聲音雖小，每個人都是清晰入耳。
「荀院長……」
「院長」見到來人，眾人都驚呼道。
荀院長徑直走到公示牌下，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開口道：「不錯，你們能有這樣的質疑我很高興，理不辨不明，我不敢保證仙察院裏面不會有徇私舞弊的情況存在，畢竟你們學的第一個案例分析就是出至仙察院。」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氣氛也緩和不少。
「我剛才聽到有人在說考核的目的，有誰能告訴我考核的根本目的是什麼嗎？」
沉默片刻，有人開口道：「為了我們能更全面的掌握所學的內容。」
「嗯，說的有道理，考核的目確實有檢驗你們學習成果的因素，這次三級的雜術考試只有兩個滿分，這在學院的考核歷史上很少見，剩下的沒有滿分的基本是因為這最後一題。」
「我們先來看看離墨雪的答案吧。」
「修鍊半刻鐘，先耗費一半真元搭建聚靈陣，在以聚靈陣為基礎鑲嵌八離陣，以剩下的真元，只要稍加引導陣法的運轉，因為聚靈陣的緣故，不多不少，理論上剛好可以堅持五個半時辰，最後在沒有真元的情況下再堅持半個時辰，總的六個時辰，剛好達到火毒積累的極限，這可以說是這道題目的標準答案。」
「八離陣是核心，我看過你們的答案，十之八九的人都想到了八離陣，但有的沒有想過用聚靈陣來搭配，有的人想到了，但是對兩個陣法鑲嵌的具體細節不對，有的都對了，但開始的時候修鍊超過了半刻鐘或是少於半刻鐘，按照理論的計算，你們最後應該也發現了，半刻鐘的修鍊時間剛好是極點，多餘或是少於最後都會差一點堅持到六個時辰，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給你們計算，我相信還會有很多人找到這個極點。」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似乎都被說到了痛處，不斷的搖頭惋惜，當然這裏面可能也不乏一些裝模作樣的人，畢竟在玄妙的題目，在答案公佈以後就會顯得很簡單，可是要真的找到半刻鐘這個極點，除了對於真元之力運用的敏銳直覺和運算外，還要求對兩種陣法搭配的真元消耗有極為細微的了解。
「對啊，離墨雪的這個才是真正的標準答案，除了這個答案，其他的就是投機蹊蹺，」
有人開口道。人群隨之有開始騷動起來，對啊，荀院長都說了這是標準答案，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否認了項貞的答案。
荀謙一抬手，點點頭開口道：「剛才你們說考核為了能更全面的掌握所學的內容。這一點不錯，但你們想過沒有，你們今天在學院學習的一切還有考核都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將來你們能更好的把所學付諸在實踐當中，你們不是為了考試而學習，更不是為了考試而考試，你們以後的仙察生涯不是一個題目，沒有標準答案。」
「院長，你說的很對，但這不意味着項貞的答案可以得到滿分，題目是活下來，就算他沒有跑題，但他的方案實施可能性根本不可能量化，每個人的耐受能力不一樣，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耐受力假設到最高，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方青雲開口道。
「不錯，其實項貞的試卷我們是經過商議的，如果換了你們其他人，這個方案最多得一半的分，但如果是項貞的話，我們會給滿分。」
「為什麼？」
人群中一片質疑之聲。
「呵呵，他體內有禁靈釘，雖然你們現在還沒有學到有關禁靈釘的事情，但想必也有不少人聽說過，學院的藏書館里有禁靈釘的描述，你們可以去看看。」
「禁靈釘，以靈禁靈，靈氣捭闔之間，生不如死。」離墨雪輕聲叨念道。
荀院長讚許的看了一眼離墨雪，說道：「是啊，生不如死，即便是體內八離陣和火毒加起來造成的痛苦也及不上禁靈釘之痛，何況項貞經歷的比單純的禁靈釘還要猛烈，這個你們知道就好了，如果不是你們有此疑問，我本來不想和你們說這些的。」
眾人面色各異，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一些人心裏雖然沒說，但顯然也還是不服氣的，畢竟什麼禁靈釘自己沒有體驗過，說不定自己也能承受呢。
荀院長也發現了這一點，嘆了一口氣道：「哎，其實你們都低估了人的潛能，你們知道這個題目是怎麼來的嗎？」
眾人迷茫搖頭。
「這是一個真實的案例，就發生在三年前，乃是執院一位仙察的親身經歷，可以說也是為了考試而考試，所以我們設定了六個時辰有救援，本意確實也是你們說的，就是引導你們如何在峽谷中堅持六個時辰，我們也沒想過有人能另闢蹊徑，着手如何走出山谷，但真實的情況是，那名仙察選擇的就是在體內運轉八離陣走出山谷，可以說在沒有救援的情況下那是唯一的辦法，可惜現實不是考試，也沒有演算的機會，思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存機會的流逝，他最後還是倒在了距離出口十里的地方，如果他在踏入谷口的那一瞬間就按照項貞的方案來執行，他是可以走出山谷的，雖然靈脈會毀去，但他至少可以活下來。」
看着選入沉思的眾人，荀謙擺擺手，說道：「行了，都散了吧，明天你們就是四級的學員了，先恭喜你們，這次的三級考核，所有人都成功晉級，希望你們在四級的學習中再接再厲，還是那句話，我不敢保證仙察院過去，現在，將來不會有徇私舞弊的情況存在，但我荀謙個人可以保證從未忘記過仙察院的職責和使命，只要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我很歡迎你們對任何不公正的事情進行舉報，這是你們作為一個仙察院學員該有的覺悟和職責。」
「好」眾人齊聲叫好。這才緩緩散去，對於項貞這個人，很多人心中除了有那麼一絲不服氣外，更多的是好奇。
「荀院長，謝謝你。」項貞的身體漸漸從麻痹中恢復過來，對着荀謙躬身一禮道。
「謝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說起來還是我們的不是，讓你受了些許委屈。」
「院長言重了，比起你和三位老師做的，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麼。」項貞鄭重道。
荀謙點點頭道：「不要想其他的了，你通過了三級的考試，但這是因為你剛來，學院給了你一次特權，四級的考核，如果術法你不能達到六十分，那麼即便兩科滿分，你也不能晉級了，你的路還很長。」
「學生明白。」
「我看你已經打通了一條靈脈，是藉助了迷麻花把，你體內可是已經積累了不少毒素，這種毒素除了會讓你逐漸對迷麻花免疫以外，還會對肢體的敏銳感造成不能挽回的傷害，你以後要小心，盡量避免吧。」
「是。」
荀謙離開之後，辛無疾和李清清也對項貞點點頭，對這個在半年就能學完一到三級的項貞，兩人也頗為滿意，雖然是因為一對一的輔導，但也離不開項貞自身的努力和悟性，換一個人只怕很難做到。
張一則是因為荀謙的話眉頭緊鄒，良久之後對項貞道：「不行，必須要限定你去菜園的次數，以後你隔五天才能去一次，不然按照這種狀態發展下去，你就算打通了全部靈脈，身體估計也就廢了，還是要嘗試盡量憑藉自身挺過去。」
項貞聞言無奈點點頭，心中卻是苦笑，他何曾不想，可是不藉助迷麻花，運轉真元時候的痛苦，自己根本無法適應，每次都是瞬間昏迷，昏迷的時間也基本都在一個時辰左右，沒有一絲能熬過去的跡象，即便是在迷麻花下，每次修鍊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巨大的痛苦，要不是因為尹風教的醒神咒，項貞在迷麻花下都堅持不了多久。
「你今天晚上到我這裏來一趟。」張一交代一聲便離開了。
吃過晚飯，項貞便直接去了張一的小院，張一給了項貞一枚洗髓丹，並且照看着讓項貞服下，洗髓丹，顧名思義就是洗髓伐毛的丹藥，這丹藥品階雖然不高，但對於還未找到氣感的人來說不亞於仙丹，對聚氣境修士也有不少作用，張一主要還是想通過此丹的功效讓項貞祛除聚集在體內的迷麻花之毒，一般人服用洗髓丹和吃飯也差不多，不過因為項貞體內禁靈釘的緣故，張一怕出什麼意外，所以要看着項貞吃下這才放心，好在洗髓丹並不能直接作用在靈脈上，所以也沒有引起項貞禁靈釘的發作，此丹最大的作用是排出身體的雜質，讓外界靈氣進入身體的時候能更容易，對凡人來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大恩不言謝，對於張一做的這些，項貞也只能默默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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