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個承諾
靜靜在地二十八塊石台上端坐良久，離墨雪輕嘆一聲，剛才最後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絲神庭的異動，正是因為這絲異動，讓離墨雪落在了第二十八塊石台之上，但也讓那股彙集而來的炎熱之力消散一空，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那一絲神庭的異動，離墨雪明白如果自己處於開竅的巔峰，很有可能讓自己直接誕出神識，躋身化氣境，可惜自身修為不夠，而這種體悟，經歷過一次就很難再有了，不過在感應下，離墨雪也察覺到自己的氣海擴大了一倍有餘，此時如果運轉功法將真元補滿，應該能容納六十脈左右的真元，這種速度已經堪稱恐怖，可謂不虛此行。
「小友天人之資，老朽望塵莫及，寥寥數語，道盡我火炎山修鍊之本。」老者此時看着離墨雪，語氣和藹道，眼中滿是讚許之色。
離墨雪聞言趕緊朝老者躬身一禮道：「前輩恕罪，是晚輩唐突了。」
老者搖搖頭道：「老朽許言，小友能踏上這二十八塊石台，按照我火炎山開宗祖師留下的規矩，火炎山會答應小友一件事，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舉宗之力在所不惜。」
離墨雪聞言心中一動，倒也沒有拒絕，而是恭敬道：「晚輩離墨雪，見過許前輩。」
「有人說煉人成丹乃是詭技小道，以小友所悟，認為此道如何。」
「晚輩境界低微，一時有感，口出狂言，已是深感不安，此時在前輩面前怎還敢置喙。」
「小友數個時辰便達到老朽畢生所想，何必自謙。」
「火炎山此陣精妙絕倫，讓人嘆為觀止，自然不會是小道。」許言神色雖然和藹，但到現在為止離墨雪還是有些摸不清他心中所想，畢竟以此前雲焰的表現來看，對仙察可是充滿了敵意。
許言微笑的看着離墨雪，顯然不相信這是離墨雪誠心的回答，離墨雪見狀，再次躬身道：「晚輩以為，仙道不脫陰陽，陰陽包含萬物，萬物直指陰陽，從這點來說，又何來小道大道之說。」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繼續道：「話雖如此，但煉人成丹之道以何處契合陰陽呢？」
離墨雪遲疑了片刻，開口道：「以晚輩的境界，不敢妄言，不過晚輩以為這火炎山陣法陰陽兼具，從第一塊至第二十七塊石台，陽氣上涌，但卻在抵達第二十八塊石台的時候被完全壓制，晚輩不知這火炎山內部是何陣法，但從表面來看，第二十八塊石台應是陣法陰陽流轉的結點，以前輩的修為，若一心想要走鍛體之路，則只需在二十七塊石台借這股炎熱之力繼續精鍊肉身，若是前輩想走術法一道，還是應該在第二十八塊石台上修鍊才是。」
「不愧是仙察，小友已然看出老夫修鍊瓶頸所在，我火炎山傳承自然不是走的鍛體之路，可惜老朽至突破化氣之後，在哪第二十八塊石台之上靜坐數年，始終未曾有絲毫感應，這石台好似一潭死水，無奈只能退至二十七塊石台，繼續走那聚陽引陰之法，可數十年過去，修為雖有所精進，卻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許言點點頭道。
「晚輩愚見，那第二十八塊石台就是一把銼刀，能平衡修士體內的陰陽之力，前輩不妨試試在第二十七石台聚陽之後，登上第二十八塊石台，陽氣流失，陰氣增長，如此反覆，在二十八塊石台上最終雖是陰陽平衡，但陰陽平衡點不斷拔高，終會接近極限，那時候能不能邁出哪一步，就要看天意了。」
許言沉思良久，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身竟對着離墨雪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離墨雪面色大變，連忙回禮道：「前輩何故如此折煞晚輩。」
「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先，陰陽交替拔高之理是眾說周知的常理，可惜老朽心中一直糾結煉人成丹之法是否契合大道，臨門一腳，卻是不敢在繼續深入，如今聽小友一言，才知這世間萬法皆合陰陽大道，當真是茅塞頓開，慚愧，慚愧啊。」許言苦笑搖頭道。
「前輩何必自謙，晚輩只是口上說說，要真做起來還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這火炎山陣法精妙，其中定然還有諸多神奇之處，前輩能有所感，實是自身經年累月的積累，與晚輩關係不大。」離墨雪恭敬道。
許言擺擺手，也不再多言，而是轉頭看向下方面色陰晴不定的雲焰開口道：「雲焰，去取一枚火晶，在火神殿燒上一壺靈泉，我和離初察還有話說。」
雲焰聞言，欲言又止，但看許言那逐漸變冷的臉色，當下只能躬身離開。
「如此就叨擾前輩了。」離墨雪欠身道。
「哪裏的話，離初察能光臨火炎山，實乃我火炎山之福，還請移步火神殿，離初察此來想必另有要事吧。」許言笑道。
「也沒什麼要事，只是我等初來岐鳴山，理應拜會各宗前輩。」離墨雪回道。
許言點點頭，他雖然很少離開火炎山，但對於鳳鳴宗和駐地仙察之間發生的是心知肚明，離墨雪此來肯定是摸摸各宗的底細，只是沒有明說罷了。
兩人來到火神殿的時候，雲焰已經準備停當，實際上也沒什麼多餘的東西，石桌上擺了一個玉質的火爐，雲焰見兩人入殿，將手中一塊赤紅如火的晶石放在火爐下方，上面架了一隻玉壺，晶石上有一股炎熱之力散出，和離墨雪在石台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樣，此時的晶石上有一絲絲的紅色靈力湧入玉壺之中，壺嘴冒着熱氣，頃刻間其內的靈泉便沸騰起來。
看着離墨雪好奇的目光，許言率先開口道：「這火晶誕於火炎山山腹之內，有些像靈石，不過裏面蘊含的並非靈氣，而是這種炎熱之力，藉助這種炎熱之力，能錘鍊修士的肉身，也有精鍊真元的作用。」
許言說着，已經座了下來，手中輕輕一招，這玉壺凌空飄起，在離墨雪面前緩緩傾斜，裏面隨即有宛如血漿一般的液體流至桌上的玉杯之中，許言示意離墨雪嘗嘗，離墨雪也不推遲，輕輕端起玉杯，輕輕抿了一口，頓時一股暖意流變全身，奇怪的是在火炎山這種炎熱之地，喝的也是這蘊含了炎熱之力的靈泉，但離墨雪並未感覺炎熱，而是有一種寒冬沐陽的感覺，渾身舒坦至極，身心也瞬間變得無比放鬆。
「這火炎山真是一處寶地。」離墨雪緩緩坐下，放下玉杯輕聲道。
「火炎山比起仙察駐地自然是遠遠不如，不過整個火炎山當初的確是一個煉丹爐，火炎山的開宗祖師就是一個高階丹師，祖師以山為爐，痴迷於煉丹之道，最後更是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煉人成丹，可惜太過激進，祖師因此隕落，但這煉人成丹之法卻是傳承了下來，漸漸就變成了火炎山這個宗派，傳承至今，已經有三百餘年了。」許言主動介紹起火炎山的來歷，這讓離墨雪大為奇怪，特別是看到雲焰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樣子，更是疑惑不解，這雲焰乃火炎山山主，其此前的表現明顯是鳳飛鴻的心腹，按理說火炎山應該不待見自己才對，怎麼這許言對自己如此坦蕩，完全不顧雲焰的想法。
「以前輩的修為，火炎山進階三級宗門指日可待。」離墨雪說道。
許言搖搖頭，長嘆一聲道：「修鍊之道，每進一步都如天塹鴻溝，火炎山傳承至今，比老朽經驗才絕之輩不勝凡舉，可始終沒人能邁出哪一步。」
「相信前輩一定能帶領火炎山更進一步，對了前輩，不知道火炎山目前有多少弟子？」離墨雪不經意的問道，項貞此前雖然提醒不要輕易問起這種敏感的問題，但離墨雪見這許言態度和藹，還是開口問道。
對離墨雪的問題，雲焰眼神一凝，正要開口說話，許言率先道：「宗內事務都有山主雲焰打理，具體有多少人老朽不是很清楚，不過火炎山修鍊之法頗違常理，所以很少有能修鍊者選擇火炎山，大致就是外面石台上那些了。」
雲焰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嘴道：「還有一些弟子外出歷練去了。」
許言聽到後點點頭，也沒有反駁，離墨雪也不再追問，按照這次分配資源的名單，火炎山聚氣境和開竅境弟子加起來應該有近五百之眾，但離墨雪看外面石台上的修士不會超過一百，如此看來這些宗門虛報的情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
「老祖，離初察既然登上了第二十八塊石台，按照規矩，我們可以答應離初察一個要求，火炎山雖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宗派，但也有不少珍藏多年的寶貝，我看不如讓離初察挑選一件，以表誠意。」雲焰開口道。
「嗯，離初察如果不嫌棄，老朽自然不會反對。」許言目光朝離墨雪看來。
離墨雪面露愧色道：「貿然來訪，已是不合禮數，晚輩怎敢再要火炎山珍藏，此事前輩就不要再提了。」
許言點點頭，開口道：「區區凡物，想來也入不得離初察法眼，火炎山的規矩一直有效，今後離初察但凡有所求，火炎山定當全力滿足。」
雲焰面色難看道極點，本想用點東西將離墨雪打發，卻沒想到離墨雪拒絕了，看着面露微笑的離墨雪，雲焰心中氣急，這沒有兌現的承諾簡直就是一個火藥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最關鍵的是有了這個承諾，鳳飛鴻以後對火炎山必定會處處防備，這是雲焰無法忍受的。
離墨雪自然是清楚這承諾意味則什麼，所以她不會提出任何要求，至少在完全掌控岐鳴山駐地之前。
……
離墨雪離開火炎山之後，雲焰看着許言焦急道：「老祖，宗內的情況你也清楚，給此女的這個承諾，就是懸在鳳鳴宗和火炎山之間的一把利劍。」
許言緩緩起身，似乎沒有聽到雲焰的話一般，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輕聲道：「管中窺豹，此女今天的表現，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禍兮福所致，福兮禍所依，岐鳴山將會迎來巨變，你好自為之。」隨後默然離開。
雲焰聞言，目光閃動，想了片刻，還是匆匆離開火炎山，朝鳳鳴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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