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千刀萬剮，獨自承受

「孩子，陸氏，都是我的施捨，這點你也必須承認。」蕭北進一步明確道。

沈墨聽罷怔住了……是啊，的確如此。所以，她再也沒有反駁的底氣了。

如果沒有那三千萬，陸氏不可能重新崛起；如果沒有那一夜，小奶包也不可能來到她的世界裏。蕭北可以說出這句話，她卻不能說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因為她的的確確接受了蕭北的施捨，的的確確、是她主動上了蕭北的床。

「蕭先生，今天有些太晚了。有什麼事情，咱們不妨明天再談。你看如何？」沈墨道。

聽到沈墨說「太晚了」，蕭北的冷如寒冰的眼中，忽然跳躍起了一抹淡淡的流光，一抹……狡黠的光。

「沈墨，不知道這麼些年裏，你有沒有獨自回味過那一晚的事？」蕭北說着，起身，一步步走近了沈墨，「那一晚，你應該也是……很享受的吧？」

看到蕭北走近、站在自己面前，低頭、與她幾乎已經鼻尖相對，沈墨的心跳不可遏制的加快，甚至於身體都有些顫抖起來。

那一晚的噩夢……

那一晚……

「嗯？」蕭北的聲音更低了，低沉的聲音、帶着磁性的魅惑，就這麼響徹在沈墨的耳畔。

沈墨甚至於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耳畔吹氣：「不如……我們現在情景重現一次？」

「啊……滾開！蕭北你給我滾開……」沈墨忽然手腳並用地推開了蕭北，失控般大喊道，「滾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你不要碰我……」

說着，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已經低到，只剩下陣陣嗚咽。

她不想要這樣的，她不想的。可是她沒有辦法。

如果不那樣做，陸家就沒有希望了，陸嘉逸就沒有希望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陸嘉逸毀掉，她不能。

看到跌坐在地板上，把頭埋在膝蓋里不住啜泣著的沈墨，蕭北愣住了。

原本只是想要逗逗這女人而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搞什麼？難道之前的事情，是他逼迫她的嗎？

這女人，貌似把事情弄反了吧？準確來說，之前那一晚，受害人應該是被下了葯、迷迷糊糊的他吧？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小奶包急急地敲著門。

聽到小奶包的聲音，沈墨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

平復了片刻，用盡量平穩的聲音回道：「媽咪沒事，只是不小心摔到而已！搖搖乖，去和萌萌玩兒，不要擔心媽咪。」

「我不信」，搖搖道，「媽咪一定是又做噩夢了，媽咪每次做惡夢，都是這樣的……媽咪，你打開門，搖搖抱抱你。」

「搖搖乖，媽咪怎麼會做惡夢呢？媽咪沒有睡着啊，媽咪在和叔叔聊天兒呢。」沈墨道。

蕭北提步，要去開門。沈墨一驚，立刻拉住了蕭北，道：「別去，我不想讓搖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蕭北看了眼沈墨的滿臉淚痕，也停住了舉動。

「搖搖，媽媽只是不小心磕到了床腳而已，你不要打擾她。媽媽揉一揉，很快就出去了。」蕭北道。

「哦，好吧。」搖搖很聽蕭北的話。

沈墨感激地看了蕭北一眼，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蕭北看了眼沈墨抓着自己的手，她的手，緊緊抓着他的。

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抓着手就沒事，他只是把嘴湊到她耳邊說話，就把她嚇成這樣？

沈墨也注意到自己拉住蕭北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

再次擦了擦臉上的余淚，用雙手捂住眼睛擦了下。半晌，再次看向蕭北之時，已經是很平靜的神色。

「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有嚇到你吧」，礙於蕭北剛剛幫她安撫搖搖的舉動，沈墨決定不計較他先前挑釁的行為，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只是，我希望類似的事情，不要發生第二次。」

「類似的事？你是指……類似於那一晚的事，還是指類似於剛才的事？」蕭北故意問道。

「兩者都有。」沈墨道。

其實沈墨說上句話的時候，只是下意識地指剛才的事。但是蕭北既然問得這麼具體，她也不妨再確切一些。

「沈墨，我想有些事情，你好像弄混了」，蕭北靠在牆上，雙手插著褲袋，眼神倒並不是十分冰冷，「那一晚，是你爬上了我的床，主動投向我的懷抱。我，好像從未強迫過你。」

沈墨咬咬牙，她知道蕭北說得的確是真的。是她打開了房間的門，是她自己……但躺在床上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氣息如火……

「沈小姐，這種當了表子還想豎貞潔牌坊的事，你經常做么？譬如說今天的相親。」蕭北道。

這女人一副無辜的樣子，他還沒追究她今天的欺騙呢！險些就要被她剛剛那小鹿般慌亂的樣子給弄蒙了。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沈墨道，「而且也沒什麼可解釋的，我的確是騙了你。但我想，對於蕭先生而言，我是留在公司開會、還是去和朋友吃飯，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吧。重要的是你和搖搖有了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且看得出來，這一段時間很美妙。」

「不僅如此」，蕭北指了之自己臉上掛的彩兒，道，「拜你所賜，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挂彩兒。所以，我想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為什麼會去見那個男人？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年來，你始終保持着相親的習慣。我已經把你這些年的生活調查得清清楚楚。」

「為了和陸嘉逸有一個了斷」，既然蕭北問起，沈墨倒也不想要瞞着他，反正能讓他看到自己的決心，反而是好事，「因為懷了搖搖，陸嘉逸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這麼多年來私生活混亂，多半是和我有一定關係的。所以陸伯母拜託我，想讓他徹底死心。」

蕭北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墨，半晌，道：「所以，為了讓陸嘉逸死心，你寧願讓他認為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早就這麼認為了，在得知我懷孕的那一刻」，沈墨苦笑道，「今天的事，只是想要讓他知道，我心裏已經徹底沒有他了。」

蕭北盯着沈墨半晌，搖頭一聲冷笑，道：「沈墨，不得不說，你的奉獻精神讓我震驚。但悲情的故事不足以打動我。你仍舊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十天之內失去搖搖；要麼十天之內離開陸氏、斬斷和陸家的一切關聯。」

言罷，蕭北轉身就走。手握住門把手之時，停下來，回身看向沈墨。深深鎖了她一眼，道：「並且，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也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蕭北走後，這句話卻始終在沈墨的腦海里盤旋。

其實蕭北說的方法，未嘗沒有一定道理吧？

搖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相比於和自己躲得遠遠的、近乎於浪跡天涯的日子，顯然生活在一個有爸爸、有媽媽的健全環境裏，對他的成長更為有益……

想到這裏，沈墨身子一軟，緩緩靠在牆角上……想着蕭北的話，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但，蕭北真的能夠善待他們母子么？蕭氏真的能夠接受他們母子么？前者她不敢肯定，但是後者，結論卻是一定的——不會。

如果接受了蕭北的提議，很可能她和搖搖的一切，自此都要被蕭北徹底掌控。

蕭北此人，掌控欲如此之強，只怕對搖搖的自由成長並不是好事。而到那時，縱然她能夠決定放下一切，真的甘願做一個在家帶孩子的、見不得光的……情人，蕭北也是不能忍受的吧？

總有一天，他會想方設法地將自己掃地出門。趁著搖搖還小的時候，徹底掌控搖搖，給他一個全新的人生，一個沒有她的人生。

沈墨翻來覆去地想着，最終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不能答應蕭北。

她無法說服自己，為了給搖搖一個看似健全的家，而冒險把她和搖搖同時推入到一個難以爬出的深淵裏。

看來……必須要儘快離開了。

首先賣了這個房子是必須的、車子也可以賣掉……這些其實都很好辦，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他們要去哪兒……

這一陣子其實她也在留心選擇，發現Ｈ市是個不錯的地方。那裏氣候宜人、生活節奏相對較慢，因為臨海、經濟也不落後。

至於教育方面，有幾家幼兒園她已經在做考量，但是具體定下來到哪一家，還是需要到那邊之後再具體考察一番。

至於陸嘉逸，總有一天是要放下的。

既然如此，莫不如自己痛快離開。其實離開，才是最好的終結方式。

看向在懷裏睡得深沉的搖搖，沈墨的嘴角微微勾起……就算顛沛流離，她也不覺得害怕。

「寶貝，你是媽媽全部的動力……只要有你在，多苦多難，媽媽都能堅持下去……只是苦了我的寶貝……」沈墨輕輕拍著搖搖，心念道，「你要相信媽咪，媽咪一定會給你安穩的生活、更好的生活。」

陸氏大樓，晨會。

「不好意思諸位，陸總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到場來主持會議」，陸嘉逸的位置空着，秘書楊子明站在一旁，交代道，「陸總的意思，諸位有什麼要彙報的、要請示的、要商討的，都請以書面形式整理下來，隨即我會交給陸總過目的。」

「這是怎麼回事？陸總雖說夜夜笙歌，但是也從沒有耽誤過晨會啊……」

「是啊，我昨天還看到陸總好好兒的呢，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

在場之人自然都忍不住好奇，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