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放過未必是好事

「哎……」葉棋聲嘆了一聲，道，「雅雅只是不懂事，如果料到會死人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這次的事情……」

「葉老」，沈墨道，「其實您不用來向我求情的。您女兒今天在警局中的辯解很不錯，如果在審判過程中，她依舊咬定了這一番說辭的話，或許真的能逃脫罪責。在您心中，女兒可能永遠都只是個小孩子，但實際上她聰明得很、厲害得很呢……」

沈墨說完，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沈墨！」葉老拽住了她。

沈墨有些不悅，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卻見葉老忽然向她跪了下來：「你不要追究了，就當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兒上，賣一個人情給我，讓我帶她回國吧！」

完全沒想到葉老居然會做出這種舉動，下意識地看向蕭北。但顯然，一旁的蕭北和吳天都不覺得意外。

吳天上前來，想要扶起葉老：「葉老，您快起來，起來再說。蕭太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沈墨看了她一眼，心想你這高帽子給我扣得可真嚴實。

但看到葉棋聲眼中有淚光，而且一臉羞愧的樣子，沈墨的心，到底還是軟了。拋卻他的身分地位不說，其實他就只是一個一心為女兒的父親而已。

「葉叔叔……」沈墨嘆了一聲，扶起了葉棋聲，「這事情您求我也沒用，是您女兒她實在做了……」

看到葉棋聲的眼中忽然現出絕望之色，顯然是聽出了她不肯鬆口。沈墨一時惻隱，沒有再說下去。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道：「您先上車吧。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如果您能勸得動李佳佳，我就罷休。」

沈墨知道，葉棋聲不是害怕打官司贏不了，而是害怕打官司這件事本身。一旦上了法庭，女兒被拘留所關押過的事情，顯然就拿到明面兒上來了，想瞞也瞞不住。對一個一心為女兒的父親來講，他是不會讓女兒的人生中有污點的，一丁點兒也不行。

慈父之心，可見一斑。只是為什麼偏偏攤上了這麼一個不懂事兒的女兒。

「葉老，咱們別跟她去了吧？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咱們不求他們，我有辦法能救出雅雅來！」吳天拉住了葉棋聲，不讓他跟着。

葉棋聲卻只是拍了拍吳天的肩膀，道：「小天啊，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去見一見那孩子，是應該的。看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雖說盡不到太大的用處，但總算是一份心意。」

沈墨之前沒有和葉棋聲有過什麼交涉，只是聽叔叔提到過，但也只是一嘴帶過。因為葉詩雅的關係，叔叔自然不好在她面前對葉棋聲做什麼評價。但今日一見，沈墨對葉老並不反感。首先他是一個慈愛的父親，肯為女兒豁出尊嚴；其次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即便這番話是裝出來的，至少他也有想要裝好人的覺悟。而不像現如今的一般大財閥，講升斗小民視作草芥一般，全無尊重之意。

已經很晚了，李佳佳早就睡下了。但是沈墨知道葉老着急，如果不讓他快點兒解決，他是不會罷休的。女兒還在看守所里，他怎能不急着將人救出來？

沈墨上樓去找李佳佳，見她睡得香甜，忽而有些不忍心。但她知道，這事應該由她自己來決定。

她能做的，只是無論李佳佳選擇寬恕還是仇恨，她都會支持。

「佳佳，醒醒……有位爺爺想要見你，你和我下樓去，好不好？」沈墨叫李佳佳道。

李佳佳不似一般的小孩子那麼難叫醒，沈墨剛只叫了這一聲，李佳佳就已經睜開了眼睛。雖然很吃力，但還是很努力地想要醒過來。這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孩子。

「佳佳，有位爺爺想見你。阿姨幫你穿上衣服，我們下樓去好不好？」沈墨重複道。

「我自己會穿」，李佳佳絲毫不領情似的，「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兒？」

說着，自己去衣櫃里拿衣服，很快便穿好了。

「什麼老爺爺？」李佳佳這才問道。

「是葉詩雅的爸爸，你要不要見他？」沈墨並沒有隱瞞。

李佳佳愣了一下，就痛快道：「見就見唄，有什麼不敢的？」

說完就痛快地出門下樓去了，一點兒猶豫也沒有。沈墨跟在她身後，對這個小孩子已經提起了些許敬佩。可能也是因為年紀小吧，所以對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無懼無畏。

「聽沈墨說你來找我？你來找我幹什麼？」李佳佳站在樓梯上，就問葉棋聲道，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小姑娘，我是葉阿姨的父親……」

「她不是我阿姨，她害死了我媽媽，是我的大仇人。」李佳佳打斷了葉棋聲的話。

葉棋聲長嘆一聲，向李佳佳招招手，道：「好孩子，你過來。」

「你要幹什麼？」李佳佳的語氣很是警惕，但是也知道，現在是在蕭北和沈墨的家裏，葉棋聲是不敢做什麼的。

下了樓，站在葉棋聲面前，氣勢一點兒都不弱。

「小姑娘，我的女兒做錯了事，我知道她無意間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不是無意間，她是故意的」，李佳佳道，「我說你這老頭兒怎麼回事？怎麼句句都是在為你的女兒開脫？我是一個小孩子，我都知道做錯了事情要勇於承認，難道你們的態度就是死不承認錯誤？」

「小姑娘，我們沒有不承認……」葉棋聲道，「我的女兒做錯了事，是我沒有將她教育好，小姑娘，我向你承認錯誤。」

葉棋聲很好脾氣，李佳佳也聽出了他很是誠懇。

「我不是小姑娘，你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李佳佳道，「我是受害人，我是要起訴你女兒的人，我們現在是平等的。」

「不，不不不」，葉棋聲連說了幾個「不」字，情緒有些激動，「小姑娘，我們不是平等的，我和我女兒欠你的。小姑娘，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要我媽媽活過來，你能做到么？」李佳佳問道。

葉棋聲被問住了。

「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李佳佳道，「小孩子都動的道理，難道她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明白么？讓自己的爸爸過來求情，算什麼本事？敢做不敢當……」

李佳佳說着，把葉棋聲晾在原地，轉身上樓。

「小姑娘……」葉棋聲忽然拉住了小姑娘，然後……居然又做了對蕭北和沈墨做過的事情。

看到葉棋聲忽然跪在地上，李佳佳顯然被嚇住了，抽出了手，道：「你幹嘛啊你？你別嚇唬人！」

但是她卻沒有繼續上樓。

「好孩子，我知道我的女兒做錯了事，我也不能說她不是有意的，因為這樣對你不公平。但身為一個父親，我不能不救我自己的女兒。我求求你……你放棄對她的起訴吧，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可以送你去美國學習……」

李佳佳有點兒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回身看向沈墨。沈墨按住她的肩膀，道：「佳佳，你自己來決定。」

李佳佳看着葉棋聲，道：「其實你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吧？你不用求我，應該也可以通過運作而讓你的女兒逃脫該受的懲罰，你何必過來向我下跪？」

「因為我欠你的」，葉棋聲道，「養不教父之過，她的錯誤，應該有我來承擔。當然，我也會好好教育她的。但她的罪孽，一定要得到你的原諒，才能減輕，而不是單純逃脫刑罰就可以的。小姑娘，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你……願不願意寬恕她，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我不願意寬恕她。」李佳佳道。

沈墨以為李佳佳是決定繼續起訴葉詩雅，但卻沒想到，聽到李佳佳說的是：「但是我也不打算起訴她了。因為我現在沒有這個能力，現在的我，想要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只能藉助沈墨的力量。這樣做，也不算真正為我媽媽報仇。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不想依靠別人來解決。」

「現在、這一次，我可以放過你的女兒，但是請你回去轉告她，十年之後，我會讓她為此事付出應該承擔的代價。」李佳佳道。

葉棋喜極而泣：「好，好……我一定轉告她。」

「你不要以為我是放過她了，其實這種情況，反而更糟。當然了，我知道你們這種大人物，是不會把我這一個小女孩兒的恐嚇放在心上的，你們只會當做我不懂事，在說大話。」

「還有」，李佳佳繼續道，「想要讓我放過她，也是有條件的。我需要一個美國戶籍，但不能是和你有關係的美國戶籍，你要幫我搞定。」

「好，好……沒問題。」葉棋聲道。

其實他們葉家，一直的身份也只是旅居在美國的華僑而已，並沒有美國戶籍。因為他們葉家一直都以自己的血統為貴，不願意屈尊降貴，去成為一個美國公民。

但是這點兒事情，他還是能搞定的。

「而且一定要快，因為我不相信你們」，李佳佳道，「如果你食言的話，蕭北不會放過你的。」

「小姑娘，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安食言的」，葉棋聲道，「除了讓你成為美國公民之外，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