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命賤如草

第1章 人命賤如草

趙天元努力睜開了雙眼,混混沌沌的只覺眼前一片模糊,待逐漸清晰之後,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蓋着三層厚被子,就像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怪不得都要喘不過氣了。

「哪個孫子給我蓋的被子,想壓死老子,呼……,呼!」

把三層被子掀倒了床下,趙天元坐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黑石頭壘成的房子裏,一盞煤油燈放在一個破桌子上,感覺上就像是回到了歷史上一個很久遠的年代。

幻覺!

這他丫的一定是幻覺。

趙天元,曾經擔任某特戰隊狙擊手,執行過不少的特戰狙擊任務,後來做了軍械所的校槍員,一把槍準不準,要等他打過以後才知道,他打的准了,說明這把槍的彈道沒問題。他用這把槍打歪了,那麼這把槍就應該拿去校正了。

怎麼一醉醒來,像是穿越重生了?

一定是那幫孫子和自己開的玩笑。

他站在床邊,看着自己變得瘦小的胳膊腿,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他么真的重生了!

並且重生的環境有點糟糕。

這時從房間的外邊傳來了很嘈雜的聲音,趙天元下了床透著門縫向外看,只見一個老婦人穿着戲袍,手裏還拿着招魂幡,臉上畫着誇張的鬼頭,一蹦一跳的正在跳大神。

「腳踩着地來頭頂着天,身穿袍服手拎着鞭,老臭你快點把家還。」

在神婆的周圍,站着一群舉着火把提着砍刀的糟漢子,他們凶神惡煞的嚷嚷着,「少當家的要是醒不了,就把你剝皮點天燈。」

神婆加快了腳步,「老臭快回來,老臭快回來,老臭我求你快回來。」

「趙大當家的,我看王婆子就是個騙子,都跳了兩個小時老臭還是沒醒。」

一個年今五十,長著一雙牛眼的大漢,舞動着一把大號的開山刀,「把王婆子扔到後山喂狼。」

幾個人上去就要把神婆拉走,神婆啊啊大叫着拚命抵擋。

就在這時,趙天元推開門走了出來,看着眼前的這群糟漢子,他們穿着外翻棉花的破棉襖,手裏拎着破刀片,一個個長得歪眉斜眼,眼漏凶光,都不是什麼善茬,還動不動就要把人扔到後山喂狼,從言談舉著可以看出來,這就是一幫土匪。

土匪要害人,趙天元那就要非管不可。他一聲怒喝,「放開那個……跳大神的。」

這伙土匪還真的鬆手了,齊刷刷的看着趙天元,臉上都擠滿了驚喜的笑容。

「老臭你醒了。」

「我就說了,老臭這名字死不了,你看活了吧。」

趙天元有點蒙,他們叫自己老臭?

老臭是什麼鬼名字!

最高興的還是趙大當家的,他激動的都要哭了,「我家老臭又活了,我的兒呀。賞給王婆子半袋紅薯。」

一旁的小土匪,「大當家的,我們只有半袋紅薯了。」

「那就給幾個。」

幾個紅薯扔在了地上,神婆撿起紅薯就跑,生怕老臭是迴光返照,一會兒又躺下了。

土匪們圍着趙天元噓寒問暖,一口一個老臭的叫着,還叫的非常親切,把趙天元叫的心煩意亂。

「你們都給我停,誰特么能告訴我,我為什麼叫老臭?現在是哪一年?你們都是誰?我是在什麼鳥地方?」

眾土匪大眼瞪小眼,老臭是發高燒燒糊塗了?什麼都忘了?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老半天,趙天元終於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原來他重生到了民國初年的中原地區。

……

趙天元對民國時期的歷史還是了解一些的。

民國初年,大小軍閥盤踞一方,常年互相征伐。地方軍閥只管橫徵暴斂,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亂世之中,做賊做匪,人如螻蟻命如草菅。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太行山脈的南端,這是一座獨立的山峰,緊鄰平原大地,距離黃河也不是太遠。在極遠處觀看此山,猶如一隻卧虎,又因山石土質大部為黑色,故稱為黑虎山,黑虎山山勢險峻,進山的路只有虎口這一條路,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黑虎山臭名遠揚,是因為山上盤踞了一夥土匪。這一夥土匪原本也是一群流民,從外地逃荒而來,食不果腹,居無定所,為了活命這才佔山為王,乾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匪首三橫子,本名趙良,年近五十歲,手上一把開山刀,仗着開山三式橫行一方,還做了黑虎山的大當家,時間長了,別人就忘了他的本名,只叫他趙三橫。

趙三橫有一個寶貝兒子,還差幾個月才成年。鄉野陋俗,生怕給孩子起了太好聽的大名被閻王爺惦記,都會叫什麼狗剩狗蛋之類的小名,等孩子成了年,才起個好聽的大名。三橫子的這寶貝兒子也有一個不堪入耳的小名,叫做老臭。

可三橫子萬萬沒想到,老臭這樣的名字,還是被閻王爺惦記上了。老臭受涼發高燒不退,眼看着就奄奄一息,小命不保,各種法子都用了也不見好,這才請了神婆來跳大神。

再後來,趙天元就醒了過來,現在他就是老臭,老臭就是他。

趙天元看過那些重生小說,主人公都重生成了大人物的子嗣,再不濟也是個富貴人家,再再不濟身邊也有個疼愛的老媽,可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進了土匪窩不說,名字還叫老臭。

不過趙天元作為特戰隊的狙擊手,憑着出色的槍法和對特戰的了解,但凡有一把步槍,在這亂世之中也能橫著走,要想做出一番大事,也不是不可能。

在此之前有件事一定要先和土匪們說清楚,以後不能叫老臭!沒有一個英雄人物是他么叫老臭的!

趙天元很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土匪之輩,無非就是表面兇狠幾分,內心裏面貪生怕死之徒多了去,要對付這種好勇鬥狠之徒,那就要比他更加兇狠,簡單地說,那就是能鎮住他。

啪!

趙天元伸手就是一巴掌,離他最近的一個土匪,被這一巴掌扇的給抽的原地轉了一個圈,給抽蒙了,臉頰上鼓起了一個五指印,這土匪手捂臉蛋子,很迷糊的問道,「老臭你這是怎麼了,你幹嘛打我?」

趙天元一聽,還叫老臭呢,還是打得輕,這重生之後的身板比不上重生之前,這一巴掌下去手腕子發酸,手指頭生疼。不用巴掌改用腳了,一腳踹在這個土匪的胸口,把他踹到地上打了兩個滾。

「你他么才臭呢。」

土匪們都向後退了幾步,這個老臭抬手扇巴掌,抬腳就踢,不會是中邪了吧?

趙三橫使勁的瞪着趙天元,下嘴唇都快撇到地上了,趙天元也仔細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爸,以後就要管這個人叫父親了?這是對自己動手不滿嗎?

「打得好!」三橫子拍著大腿喊了一聲。

「我趙三橫的兒子就該是這樣,有那個小子不服你的,你就把他打服了,不然以後怎麼做大當家。」

土匪窩就講這個,不狠點不橫點沒人怕你,沒有點凶厲之色,別說做大當家了,怕是要被人欺負死。軟綿綿的角色在這亂世是活不下去的。

沒想到把人打一頓還得到了便宜的老爸的誇獎,這地方果然流行這種活法。

「三、三橫子?」不管是父親還是老爸,趙天元始終叫不出口,最後還是叫了三橫子。

三橫子倒是沒什麼反應,估計以前的這個老臭也是這麼叫他老爸的。

「老臭你說。」

現在的趙天元和以前的老臭一定有很大的不同,老臭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土匪,趙天元可是特戰隊的神槍手,在這亂世必定要做一番大事,為了讓土匪們能接受老臭有了很大改變這件事,要給自己找一個由頭,不然的話,被人說成是狐狸精上身,三橫子都可能會相信。

找一個好點的說法?趙天元看到就在牆根供著一個泥像,雖然這泥像粗糙不堪,但也能看出,這是關公關二爺的泥像,土匪們都拜關公,想必也能聽關公的話,於是他想到了一個似乎是很好的主意。

「三橫子,你知道我這次差點就死了是見到誰了嗎?」

「兒啊,你見到你娘了?是你娘讓你回來給她報仇的吧。」趙三橫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孩他娘你放心,我肯定把老煙槍給整死。」

趙天元略一思索,看來這裏面有故事,三橫子的老婆已經死在了一個叫老煙槍的人手裏,聽名字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見到我娘了,我娘說了,一定要把老煙槍切成九十九段。另外我還見了一個人,這個人教了我很多東西,還讓我回來做一番大事,他就是關老爺。」

趙三橫很迷糊,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醒了,然後告訴自己,跟關二爺學了本事,成了關二爺的徒弟?這麼玄乎?難道是關二爺顯靈了!

「關老爺說了,他的徒弟不能叫老臭。」趙天元始終認為,老臭這個名字太丟分。

「那可不行,要不是老臭這個名,你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再過幾個月等你成年再起大名。」

看得出三橫子對老臭有點溺愛的意思,可在名字這件事上沒得商量,關二爺也沒用,老臭這個名字還要叫幾個月!

「你大爺的三橫子。」

趙天元沒忍住就罵了一句,罵完才想起,這三橫子好像不能罵,是自己的便宜老爸,兒子罵老子那是要遭雷劈的。

再看三橫子怒睜雙眼,嘴巴張的老大,嘴唇上下蠕動,接着,「哎,這才對,這才是我趙三橫的兒子,連老子都敢罵才行。」

靠……!

趙天元不禁想到,自己要是動手把三橫子揍一頓,這傢伙是不是會更高興?

動手是不會動手的,可眼下有一件最為緊要的事情要去做。

「三橫子,我要洗個澡,把水燒熱點,我要好好的泡一泡。」

三層厚被子捂得一身汗,在加上這老臭原本的身上就很臟,現在的趙天元滿身的汗臭味,正應了老臭這個名字,這肯定是要好好的洗個澡。

可三橫子很驚訝的問道:「你要洗熱水澡?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你洗什麼澡?」

土匪們也是一樣的表情,老臭一醒來就打人,打完人就要洗澡,有沒有跟着關老爺學到什麼本事不知道,就是越來越古怪了。

這……特么洗個澡還要挑日子?還要過年過節嗎?這一身黏糊糊的,等到過年才能洗?那樣的話趙天元寧肯去死。

「老子要洗澡,不但現在要洗,以後每天都要洗熱水澡,關二爺說了,身上髒了就要洗澡……。」趙天元想好了,以後有什麼說法,都扔到關二爺身上就行了!

片刻之後,趙天元坐在一塊石頭上,幾個土匪在旁邊端著水桶向下澆水,一道道清水從趙天元的身體上流下,變成了渾濁不堪的污水。

重生在了民國初期一個小小土匪窩,這裏沒有錦衣玉食,也沒有誘人的美女,只有一群糟老爺們圍着你叫老臭!想到了美女,趙天元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既然是土匪,是不是看上什麼女人就可以搶上山做壓寨夫人?

嘿嘿嘿!

正在澆水的幾個土匪,忽然就發現趙天元露出了很猥瑣的笑容。

「老臭你笑的好像是在想女人呀?」

趙天元翻了個白眼,簡直無語吐糟,這幫土匪別的狗屁不懂,對女人這個事倒是明察秋毫。可這都老半天了,黑虎山還沒有看見一個女人,搶壓寨夫人這個事估計有點難。

「想什麼女人?我現在想誰給我搓搓背,你們洗澡就用水一衝就算完事了?」

幾個倒水的土匪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老臭,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老土匪不滿的說道:「老臭,我麻爺不是奴才,不幹這種伺候人的事,就算你是少當家的那也不行,你自己慢慢洗吧。」

咣當,咣當,水桶扔在了地上,幾個土匪扭頭就走,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人家要做堂堂正正的人,死也不做奴才,倒是硬氣得很。

大清朝滅亡沒幾年,男人們也都割掉了辮子挺起胸脯做人,你可以揍他,甚至可以宰了他,但你不可以羞辱他。這種事三兩句話說不清,只能看着麻爺幾個人走掉。

士可殺而不可辱。

趙天元只能自己沖洗一番,這重生后的身板瘦骨嶙峋,比不上重生之前,還沒成年再加上營養不良也就這樣了,不過底子還不錯,手大腳大骨頭架子大,以後多加鍛煉多吃點好的,必定比以前還要強壯。

洗完了澡一身輕鬆,趙天元就覺得飢餓難耐,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也不知道這個老臭多久沒吃飯了,只覺得一頭牛放在眼前也能吃完。周圍沒有一個人,趙天元自己四下找吃的,黑虎山上都是黑糊糊的石頭房子,好在廚房很好認,一個長長的煙囪一眼就看出來。

廚房連一個門都沒有,還沒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柴火味。裏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摸到了柴火灶,掀開了上面的大鍋蓋,裏面空空如也,乾淨的不能再乾淨了,連根毛都沒。趙天元又向周圍摸去,廚房裏總要有點吃的吧,饅頭米飯的都行。

可不管趙天元怎麼摸,什麼也都摸不到,直到最後摸到了一個肉呼呼的東西,好像是一個人的臉?

麻爺的聲音傳了過來,「老臭,我們都摸過好幾遍了,什麼吃的都沒。」

趙天元跳了起來,卧了個槽!這裏怎麼還藏着個人!

有人把煤油燈點亮,趙天元這才發現不只是麻爺,剛才走掉那幾個人都在牆根蹲著,沖着趙天元傻呵呵的笑。

「老臭你也來找吃的了。」

「老臭你這幾天發高燒,忙着給你治病,我們都沒下山打劫,再不下山打劫,黑虎山就要斷糧了。」

趙天元明白了,這伙土匪混的挺慘。

在趙天元的心裏,他是不願意下山打劫的,憑白把別人的錢物搶走,人家要怎麼活?可又不能眼看着一幫人餓死在這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土匪就要下山搶一天東西。

亂世之中,做土匪也是一種職業。

既然這樣,那就在搶東西的時候少搶點,夠自家人吃,也給別人留條活路。

「明天都跟着我下山打劫,我們搶錢搶糧搶女人。」趙天元舉着手喊著口號,他想要在黑虎山樹立自己的威嚴。

做土匪不就是這樣嗎?用槍對準別人的腦門,吃的用的全都搶,有好看的女人就搶回山上,這才是土匪應該過的日子。

可是等趙天元喊完了口號,麻爺幾個人沒什麼反應,沒有預料之中的群情激昂。

「老臭,早點睡吧,打劫的事明天再說。」

麻爺幾人的態度,讓趙天元直犯嘀咕,難道說這搶劫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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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國之生死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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