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仇怨

有錢，為所欲為。

在封印被毀之前，即便有江湖俠客，有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可若受害者死了，苦主收了銀兩、或被威脅不敢報復，也就能安然度過。

如今，封印被破，妖魔鬼怪可以出來作惡。同時，因果增大，因果報應也開始屢試不爽。

正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沒人給公道，自己來公道。

被害死，未必沒機會親自報仇。

寧小七進入譚家，看到陰氣較重、怨氣未散，便已猜到幾分。

譚家的足跡，除了譚家的人，沒有其他陌生人足跡。而譚家人，全都死光。

屍狗案中，還有屍狗的足跡。譚家這起案件，未有足跡，說明兇手腳不沾地。

再加上陰氣較重、怨氣還未完全散去，初步就能推斷出是死靈殺人。

再用醉眼朦朧認人識案看屍體，一條脈絡展現在寧小七眼前，整個案子基本能知曉得差不多。

看到寧小七盯着譚明的屍體看許久，縣令與其他人都不敢說話，更不敢動，怕弄出聲音打擾寧小七想案子。

所有死者中，譚明的死狀比較特殊。他的下身有血，手中無刀。旁邊跟來的仵作說，午前驗完屍，譚明應是先被閹割，后才死亡。死因不是被閹，疑似被嚇死。

所謂被嚇死，在寧小七生前通常說是心臟猝死。

動手閹割的人，應是死在另一邊的譚明之父譚富。譚富手中，有把帶血的刀。

最讓人難以啟齒的是，譚明之母死在另一邊，卻是衣冠不整，顯然死前被污辱。

「我們初步認為，譚明不知何故辱母，譚父氣憤閹了自己的兒子。可為何他們三人皆死，還有譚家其他人，包括下人也都被害？」

「若是有人故意這樣做，偽造現場，為何還要殺死其他人？殺死其他人，這偽造的現場便不可信。」

「若是仇殺，為何要弄成這樣？」

待寧小七收回目光，不再看譚明屍體，縣令向寧小七說出縣衙對此案的初步判斷。

寧小七點頭，說道：「報應。」

「報應？」

縣令等人詫異，報應和報仇差一字，意義也不一樣。

「對，報應。」寧小七說道。

「甚麼！」縣令和其他人大驚。

寧小七說道：「跟我來。」

寧小七帶縣令等人來到譚明的書房。他先裝模作樣在書房中四處打量，隨後來到書架旁，視線在書架上掃過一遍，最後伸手取出一書普通的字帖。

「《萬家字帖》？」縣令看到書名，不由念出聲來。

《萬家字帖》，是盛國最普通的字帖。但凡練字，都會買這樣一本字帖。

寧小七將字帖拿在手中翻開，翻到中間位置，看了兩眼把字帖遞給縣令。

縣令接過看，看着看着不由氣得鬍子發抖。

「可恨！可氣！」

「沒想到，這譚明竟是如此毒辣的一個畜生！」

原來，這譚明竟將自己的犯罪經過，寫在這字帖里。沒人會想到，這字帖里藏着這樣的秘密。只以為是普通字帖。誰曾想，譚明就是要利用這本便宜的字帖掩飾，讓人不想翻看裏面的內容。

譚明十三歲開始，便做出了禽獸不如之事。他將城中一同齡女孩騙至無人處，將其強行污辱並殺害。隨後裝入木桶中，利用馬車運出城西十裏外的林子裏埋掉。

做這一切，都是他一人所做。城中有人見他獨自駕馬車，還稱讚他年少便能自駕馬車，聰明過人。因他父親譚富在長凡城認識不少人，所以沒人懷疑譚明，更沒人檢查譚明的馬車。譚明也騙人說，他去城外玩耍。

昨夜譚明死時二十四歲，十二年共用這樣的手段殺害了二十四名十歲至十四歲的女孩。

事情做多了，譚家的下人，還有譚明父母，多少有點猜測。但譚明是他們的獨子，他們嬌慣縱容譚明。

甚至譚富認為兒子做事心狠手辣，日後家業交到譚明手中，不用擔心被譚明敗掉。

而譚明的母親，認為譚明花錢如流水沒有什麼。能花才能賺，日後譚明定能賺更多的錢。對譚明的一些傲橫行為，不以為意。

因譚明只有十三歲，沒人注意到譚明，大家都以為失蹤的女孩都是被人販子拐走。

即便後來譚明長大，也沒人懷疑他。他花錢大手大腳，出入青樓亦是豪爽，誰會想到他居然是這樣一個變態？

而《萬家字帖》裏，有二十四頁分別記載了這二十四起案子。譚明除了將經過記下，還將自己有感受、作案的不足、下次如何做得更好也都一一寫明。

甚至，還有寫被家中下人懷疑，被爹娘懷疑。

縣令看完，大罵：「畜生！死了活該！」

同時，縣令寧小七能迅速找到此證據大為驚奇。心中暗贊，不愧是神捕，一眼就看出端倪。為何寧小七能從屍體里看出這些，而他們不能？

寧小七道：「讓人帶上鋤頭，多喊些人，去城西外十里的林子，裏面埋了二十四具小女孩的屍體。」

按寧小七吩咐，縣令讓人出去找人，還把那些去查江湖客的捕快叫回來，都拿上鋤頭和骨灰缸，與寧小七一起浩浩蕩蕩前往城西十裏外的邪林。

路上，縣令問寧小七：「寧神捕。你說是報應，是說被譚明害死的女孩報仇嗎？」

寧小七回答：「正是。」

「第二位被害的女孩祁琪，年紀十二歲。被譚明殺害后帶往林子埋屍，心生怨氣魂魄不散，一直被壓在林子的地里。」

「封印被毀后，怨氣經過多年積攢，化為死靈想要報復譚明，殺譚明全家。」

「只是，死靈一直無法離開林子。最近一次譚明進林子埋屍，選在正午太陽最烈之時，死靈祁琪無法出來。就算出來，它也不能離開林子。不能離開林子，就無法去譚家將譚家人殺光。」

「前夜，一江湖客夜裏路過林子，被死靈附身。這次，死靈終於能離開林子，來到長凡城。死靈離開附身的江湖客。併入夢中尋問長凡城居民譚家地址。昨夜，死靈來到譚家，迷魂了譚明及其親娘，使得譚明做出污辱自己的娘親的喪倫之事。」

聽到這裏，縣令等人齊發出驚呼。雖然他們未猜出死靈做案，但至少根據現場做的判斷差不多對上了。

寧小七繼續講。

「死靈設計讓譚富看見這一幕，又迷魂譚富，讓譚富閹了自己的兒子。這一切，譚家許多人都看到了過程。」

「祁琪認為譚家人在縱容譚明，否則不會地害死那麼多女孩。又因殺了人，祁琪由死靈變成怨靈，已不是單純想要報仇。它受陰氣影響，變得嗜殺。認為譚家其他人都該死，遂殺光譚家上下。」

寧小七嘆氣道：「若非天亮，祁琪恐怕還會將左鄰右舍的人都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