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遠大的志向

堅固的真定城並非無懈可擊。

當防守的軍隊無法團結一心，再強大的軍隊也會分崩離析。

分化，瓦解，攻心，這是岳飛的計策。

使用間計之後。

岳飛在真定城外觀察了好幾天。

「可以準備攻城了。」

這是觀察幾天的后，岳飛得出的結論。「金人換了城防，城牆上的簽軍大多換成了金人軍校。」

「也就是說，如果攻城的話，金人會親自來守城，而不動用簽軍？」張憲問道。

「不是，應當不是。」岳飛否認。「守城的依然是簽軍，只是他們的將領換成了金人，漢將並沒有出現在城上。」

「想必是完顏宗輔中了計，不敢用漢將，怕他們臨陣倒戈。」張憲笑道。「但完顏宗輔這樣的決策也沒錯啊，既防止了漢將的背叛，又不至於讓自己的女真主力在守城戰中被消耗，城防的守備也沒減弱多少。」

「減弱了很多。」岳飛面無表情的斷言道。「至少這段時間肯定是減弱的，很弱，能不能拿下真定城，在完顏宗弼回來前恢復失地，就看這一次了。」

「為何大哥會覺得金人守備變弱了？」張憲並不明白這一點。

「如果把你的部曲直接給王貴指揮，你覺得會怎麼樣？又或者把王貴的部曲交給你指揮，你能指揮來么？」

岳飛這一提醒。

張憲猛然間反應了過來。

為什麼說臨陣換將是大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兵將之間不夠熟悉，指揮很容易出現混亂。

大宋軍隊戰鬥力弱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指揮權和訓練權並不在一個人身上。

臨近打仗突然空降一個將領指揮全軍，能有戰鬥力就怪了。

最起碼，需要兵將相互熟悉，各自了解信任之後，才能將原本的戰鬥力爆發出來。

完顏宗輔把簽軍的將領都換成了可以信任的金人，這沒問題，但就算簽軍接受他們新的頂頭上司，也需要度過一段時間的磨缸期。

磨缸期還沒過，戰鬥力只會非常的弱。

張憲在明白這一點后，終於意識到了岳飛的意圖，那根本不是覺得離間可以成功，不成功也沒關係。

讓金人臨時換將，這便是強行讓金人暴露出弱點。

「攻城。」

在確定金人換將之後，岳飛的也很果斷。

沒有花里胡哨的戰法。

就是簡單的強行攻城。

一排排工程器具被推到前方。

一根根箭支互相對射。

勇猛之士，攀城而上，守城的士兵不斷推翻面前的雲梯。

三個月的寧靜后，毫無徵兆的突然發動攻擊，讓金人都有些無法適應。

但戰爭已經啟動，就沒有退縮的可能。

屍體積累如山。

鮮血遍流成河。

金人對於守城的指揮，果然出現了混亂。

本該統一行動的簽軍，各自為戰，無法明白指揮者的意圖。

許多段城牆出現了防守空擋，這給了宋軍有機可乘的機會。

「張憲！」

岳飛喊道，這一聲也意味着試探性的攻城轉入到了全面攻城的階段。

張憲手中的背巍部頂了上去。

作為最強硬的軍隊，充當着為大軍開路了任務。

城樓上，金人的簽軍已經被擊潰。

潰敗的速度已經超出了完顏宗輔的預期。

大量的潰兵向城內跑去，金人的監軍斬了一個又一個，但潰的人多了，這種斬殺也失去了原本的威懾作用。

張憲親自登上城樓，指揮着背巍部控制住城牆上的據點。

阻擊着想要奪回城牆的金兵，同時為後續登城的宋兵提供掩護。

完顏宗輔也並非無動於衷，眼看着簽軍的潰敗后，便調集了女真的主力加入到了戰局之中。

女真主力的戰鬥力相比於簽軍來說的確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原本兵敗如山倒的局面，頓時被挽救了過來。

雙方進行了拉鋸戰。

不斷有人死去，不斷有人補充，宋軍的城牆據點被壓縮，又在死戰中再次擴大。

生命在戰爭中不值一提。

無數的肉體彷彿被投入到了絞肉機中一般，進去后再出來就是一灘碎肉。

不知何時有人喊了起來。

「殺了完顏宗輔者，封官加爵！」

但這樣的呼喊並沒有起到多大意義。

女真人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干自己的首領。

至於簽軍潰眾，根本沒有這樣的膽量。

……

戰局僵持不下，但雙方的主帥都沒有退讓。

岳飛鎮定的坐鎮真定城外，哪怕看着己方的傷亡不斷擴大仍然沒有一絲動搖。

當戰事之時，失敗者只有最先膽怯之人。

「在這樣下去，恐怕也奪不回城牆，只會徒增傷亡。」

真定之內，完顏宗輔也焦急的督軍奮戰，希伊第一個看不下去了。

如果說死的都是漢人簽軍，沒人會心疼，但簽軍不堪大用，她們是動用了女真精銳，才堪堪頂住了宋人的攻勢，那死的可都是最精銳的女真勇士。

對於這些金國的高級將領來說，就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了。

女真士兵，不僅僅是他們最精銳的軍事力量，更是維護他們女真人統治的基礎。

女真士兵少了，想要控制整個漢人軍隊都會變的無比困難。

這一點，完顏希伊拿捏的清楚。

城牆上膠着沒有結果，這樣的狀況下，就算真的將宋軍擊退，讓女真主力損失成這樣也是無法接受的。

「暫且撤退吧，與宗弼合軍一處后，再做定奪。」希伊審時度勢之後說道。

完顏宗輔雖有不甘，但並沒有繼續固執己見。「把糧倉的糧食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燒掉。」

「還有漢人的百姓……」

「明白。」

……

數月的圍困之後，岳飛終於如願以償的登上了真定城的城樓。

金人最終放棄了這座堡壘，也意味着大宋恢復了徽宗前的全境。

「金人把糧草都燒了，還有一些百姓遭到了屠戮，他們向燕山撤退，要不要繼續追。」張憲已經渾身是血，作為統制的他親自帶兵沖陣，也是為宋軍最終能夠拿下真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岳飛不打算追了。

「先做休整，清點下死傷。」

「嗯。」張憲點頭應道。「現在可以向陛下上表報捷了吧，陛下如果知道拿下了真定，肯定會龍顏大悅。」

「報捷肯定是要報捷的，但……還沒有結束。」

「沒有結束？」張憲注意到岳飛一直望着北方，不禁有些啞然，這已經拿下真定，恢復大宋河山了，但大哥好像有點貪心不足，吃完碗裏又看着鍋里的了。

「大哥是想一鼓作氣，拿下幽雲十六州？」

「不是幽雲十六州，是黃龍府。」

張憲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