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憤怒的韓世忠
提議和宋軍一起假裝打架的是夏人。更準確的說是夏國宰相李廣封。
這份提議也被夏皇李乾順採納。
貫徹這項決定的則是夏國兵馬大元帥李良輔。
此時他正率十萬大軍趕往宋夏交戰的前線。
派往宋營交涉的使者已經回歸，同時也帶來了宗澤的意思。
「宋人已經同意了我朝的提議，現在正在全線攻取各地州縣。」
「但宗澤希望我軍在長武與他們會戰，以此來獲得足夠的功勞，向宋廷邀功。」
使者傳達的是宗澤的原話，宗澤的原話更是聽取了韓世忠的建議，假意和夏人達成秘密協議。
聽到宗澤的這個要求，李良輔並沒有起疑，哼哼的冷笑了聲。「宋人還是貪得無厭。」
宗澤的這種要求，在他看來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和宋人打過很多次交道的李良輔，再熟悉不過了。
那些在前線作戰的宋將，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殺良冒功，無論輸贏，向朝廷發個捷報，朝廷那邊信息不同步，多是恩賞下來，穩賺不賠，只要戰役不大，無關大局，難以被發現，許多宋將屢試不爽。
這一次他們夏人主動向宗澤賣輸，宗澤果然為了邀功，更是得寸進尺的要求和他們會戰，從而取得更大的功勞。
正當，合理的要求，讓李良輔無法起疑，只是覺得可笑。
「元帥，那就真的把秦鳳，永興二路拱手相讓？」好不容易擴張的版圖就這麼放棄，一些愛國的將領心裏難免會有些不爽。
李良輔用劍柄敲擊了副將的腦袋瓜子，蹦出了個字。「笨。」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是我們的，自然是我們的，不是我們的去強求反而會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聽起來很玄乎的話，讓副將摸不到頭腦。「宋人我們難勝，金人我們也難敵，只有讓這兩虎相爭，我們才能得到應該得到的東西。」
「元帥既然不準備和宋軍交鋒，為何要率軍南下迎敵？」副將繼續問道。
李良輔再次用劍柄敲擊了他的腦袋。「笨。」
這麼蠢的人，怎麼能當上副將的，簡直是拉低了他們高層將領的智商。
哦，好像他是皇帝的小舅子，那沒事了。
「樣子要做好，不過現在也不需要做樣子了，既然宋軍想要和我軍在長武會戰，那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房當任然。」李良輔呼喚了座下的將領。
「末將在。」
「你率三萬精兵，南下長武，與宋軍交戰，只許敗，不許勝，沿慶州環州一線撤退。」
.「是。」
看着房當任然的離開，李良輔又用劍柄敲擊了副將的腦袋。
「元帥，我可什麼還沒問。」
「這是告訴你，我們也該準備了。」
「準備什麼？」
「準備給嬌縱的宋人上一課，告訴他們，仗應該怎麼打。」
……
宋金的交戰，已經進行了一個月。
二十三州失地被收復了大半。
不過在一個月後的現在，宋軍的推進速度慢了下來。
顯然是因為李良輔所率領的西夏主力的到來，讓一邊倒的局面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點扳手腕的感覺。
長武乃是慶州以南的重鎮，扼守三川要地，易守難攻，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宋夏對於長武的爭奪似乎並沒有那麼積極。
在宋軍吆喝着準備爬上城樓的時候，夏人的守軍就已經像是吃了螞蟥一樣，怪叫着棄城而逃。
留給宋軍一座空城。
「統制，長武也沒有一個人。」韓世忠已經逐漸取得宗澤的信任，最大的體現就在於，這次拿下長武的戰役，讓韓世忠充當先鋒。
長武關係到和夏人約定的決戰之地，所以有必要讓韓世忠第一個抵達，踩點了解地形，以便於之後的佈局。
但首次親自率兵的韓世忠，現在心裏卻說不出的難受。
早在之前的軍事報告中，韓世忠就已經知道了，夏人雖然棄城而走，大多數城池拱手相讓。
但留下來的基本都是空城一座。
糧草，金銀早已經被洗劫一空，這也倒罷了，畢竟糧食沒了可以種，金銀沒了可以賺。
但……讓韓世忠難以平靜的是，就連生活在城中的百姓……也沒了。
「胡虜多會擄掠我朝百姓，興許是被帶去了興慶府……」
一個將領說道，但這樣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
「就算擄走了百姓，也不可能全部擄走！」韓世忠有些惱怒的大吼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本就是關中人，在關中一帶從軍多少年，對於那些胡虜的所作所為在熟悉不過。
一腳踹開一棟民居。
一股惡臭之味撲面而來。
地面上鮮紅的血跡已經乾涸，那邊還有兩個腐爛的肉體抱在一起，看起來已經死去一些時日。
「可能是死於飢荒吧。」
「不，這是夏人害死的。」韓世忠斷然的說道，沒有任何感情，不再多看一眼，他怕憤怒會侵蝕他的理智。「夏人佔過城，既然占城，城中必有百姓，倉皇而去，民不能走，又不欲留給我們……那就只有……」
那就只有屠盡了吧。
番人治下的漢民，性命如同羔羊一般，任宰任殺。
「韓統制，城北發現……發現……」一個士兵慌忙間來到韓世忠面前稟報。
「發現什麼？！」
士兵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顧慮。「還是請統制過去看看吧。」
韓世忠沒有多言，跨上馬向城北而去。
那是一片空地，地上的土地明顯有着挖掘並重新掩埋過的痕迹，興許是夏人倉促之間完成，沒有及時掩飾。
以至於在城中巡查的宋兵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一大片空地的不同尋常之處。
泥土的一角，宋軍已經挖出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漢人婦女的屍首，身體蜷曲，死亡前經歷過痛苦的掙扎。不過現在已經失去了氣息。
婦人只是冰山一角，緊挨着的還有老人，幼童，壯丁，皆埋於土下。
挖到這裏的宋兵已經挖不下去了，他們已經意識到這一大片不同尋常的土壤中埋藏着什麼。
那就是一個萬人坑，下面是無數被活埋死去的百姓。
許多人忙然的注視着這一切，在往向韓世忠的時候，後者正攥著拳頭，怒色滿容。
「填了吧。」韓世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