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壓寨夫人

第五百二十章 壓寨夫人

掌柜猝然一愣,答道:「那姑娘年約二十,長得么,倒也不算俊俏,倒是一張嘴皮子頗為利索,能說會道。」

這時候,旁邊有食客插嘴說道:「丁掌柜,說的可是保長家的侄女嗎?這個我知道。」

況鍾急忙說道:「快講。」

那食客搖頭晃腦道:「這姑娘名叫水清,在我們水村生養,可是後來她父母去了外地,一時無法照顧她。只好將她寄養在了叔父家中。」

坐在他對面的那人點頭道:「對對對,我記得保長家中那時候是有一個小女孩兒的,只知道是他的侄女。這女孩子心機重得很呀!」

況鍾詫異問道:「為何如此說?」

那人笑道:「大人,並非是小人搬弄是非,這件事可是我親眼所見呀!」

接着,這位食客便道出了一樁往事:那還是水清小時候,有一次她路過了村口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本來養著一頭老黃牛,彼時就拴在了自家的門口,主人家回屋拿東西。

當水清走近后,誰也沒想到,那頭黃牛突然發怒,頭狠狠一撞,將水清撞到了。

正巧這時候,主人家跑了出來,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連忙鞭打自家的黃牛,又扶起了水清連聲道歉,還不忘拿出自家的吃食來,希望水清原諒。

水清小臉一揚,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沒事,到底是畜生,我不會追究的。」她連那些小孩子最愛的吃食都沒有拿,跳着跑開了。

食客說到此處,喝了一口酒:「我以為水清這孩子夠大氣,將來必定了不得呀。可哪成想,幾天後我再次路過那裏,見水清吃力地拿着一件東西,扔過了那戶人家的牆頭。」

他對面那人問道:「什麼東西?」

這人嘆道:「唉,當時我也不知道啊,可是第二天就聽到了叫罵聲,過去一看,正是那戶人家。原來,是他家的一頭剛生下不久的小牯牛丟了,本來都自認倒霉了。可是萬萬想不到,早晨一打開屋門,竟然看到一顆血淋淋的牛頭,正是丟的那頭小牯牛的。」

對面那人驚懼不已:「這麼說,是水清做的?」

「舍她其誰?唉,我最初也不願相信,可是那一晚我看得清清楚楚呀。一個孩子,竟然這麼心狠!」

「怎麼沒聽你提過這件事呢?」

那食客眼皮一翻:「這種事情,說出去又有誰信呢?」

「後來如何了?」

「後來?呵呵,我就當看花眼了,也不曾對誰說過。反正說出去也沒人會信,何況還容易招惹上這個小姑娘。」

對面那人哂笑:「哈哈,看不出來啊,平日裏你經常吹噓自己如何如何了得,怎麼如今怕了一個小姑娘?」

這人搖了搖手:「你有所不知呀,水清那時雖然只是一個小姑娘,但那一晚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雙眼中充滿了戾氣,哪裏像是一個孩子,簡直是頭野獸啊!」

饒是白天,但此人講得繪聲繪色,眾人均感到背後陣陣發涼。

況鍾沉吟稍許,開口詢問掌柜,這附近可有人家借宿。

那掌柜說道:「小人就住在這店中,後面有間空屋,小是小了點兒,倒也乾淨。大人和夫人若不嫌棄的話,可以住在那裏。」

況鍾欣然點頭,顧詩筠嬌羞低頭不語。

二人晚上共處一室,顧詩筠坐在了床上,見況鍾背對着她,站在門口望着水德家的方向。

她笑了一聲:「喂,雖然共處一室,卻也只是權宜之計,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

況鍾聽到這話忽然轉回身來,嘆道:「你說,如果當初孫琦答應馮賜與孫玉珠的親事,是不是也沒有這件麻煩事了?」

顧詩筠愣了一下,悵然道:「自然,但馮賜好歹也敢說出心頭所想,不像有些人……連……說都不會說。」

況鍾見她側過了臉去,一朵紅霞悄然掩上。

況鍾心口一熱:「詩筠,我……我心意如何,你該是知道的。」

顧詩筠正過臉來,莞爾一笑:「你心意如何,我如何知道?」

況鍾走過來,站在了她身前:「我出身寒微,承蒙你和顧侯爺的關照,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我怎能不心生感激?更何況……何況……」他一張臉憋得漲紅,囁嚅許久,後面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月明燈稀,此情此景,顧詩筠似乎一定要聽到他的心聲不可,便佯怒嬌嗔:「哼,你今日若是不說,我這便走,一輩子都不會和你見到了。」

說罷,她果然起身要離開。

就在二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況鍾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詩筠,我……我常常惱恨自己,雖然穿着一身官衣,卻只是個小小的六品主事。而你呢,是鎮遠侯的千金,我真怕有一天,你會嫁給沐昂,到那時候我……」

「你怎樣?」顧詩筠閃動着一雙美眸,真誠地望着他。

那雙深邃靈動的雙眸,令況鍾心醉不已,他當即鼓足勇氣說道:「我只怕就死了。」

顧詩筠稍許怔然,笑道:「又胡說。」

「不,我絕沒有胡說。我知道……我……我配不上你,但是我又不甘心看你嫁與他人。詩筠,我真的很感激你這段時間陪伴我,假使你不在我身邊了,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顧詩筠見他情緒忽的低沉下去,問道:「假如……有朝一日我真的嫁給了沐三哥,你會來搶親嗎?」

「會!」況鐘不假思索地答道,「天王老子都攔不住,我不管他是沐昂還是什麼人,誰都攔不住!」

「你說真的?」

「若有一句虛言,我況鍾他日死於萬箭穿心之下!」

顧詩筠見他發如此毒誓,心中着實感動,她說道:「那……那汝陽公主對你念念不忘,我那時的心思,與你是一樣的。」

「詩筠!」

「我不管她是公主,還是什麼人,你……你若是娶了她,我立時便死了,也好過一日日地苦挨傷心。」

況鍾心神激蕩,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相握不肯鬆開分毫:「你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明白我的心意嗎?」

況鍾當即不再猶豫,擁她入懷,激動說道:「我曾想過,要查清我父親的案子后,才對你表明心意。可是……可是我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我只怕遲了片刻,你便會被別人搶走。」

顧詩筠微笑,輕輕撫着他的背,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氣息。

兩人相擁多時,她說道:「若不是有這件案子絆腳,我真想馬上帶你去貴州見我爹。」

聽到這句話,況鍾猛然醒覺,他鬆開了手臂,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唉,況鍾呀況鍾,眼前明明有一樁懸案,你卻被美色所誤。」

顧詩筠聽罷嬉怒,高舉粉拳:「你說什麼?!」

「顧小姐息怒,」況鍾煞有介事地深深一揖,他很快直起身來正色說道,「不過眼前最要緊的還是案子。」

顧詩筠今日聽到況鐘的心裏話,心情暢快,她挽住了況鐘的手臂問道:「依你看,那水清與此案有何關聯?」

況鍾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水清小小年紀,喜怒不形於色,卻報復心極重。這樣的人,是極容易走極端的。即便她與此案沒有關聯,也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去。」顧詩筠拉着況鍾就往外走。

「去哪裏?」

「當然是去水德家了,難道在這裏能查到真相嗎?」

「哈哈,你怎麼比我還急?」

「當然啦,查清此案,你好與我一起回貴州呀。」

「唉,我覺得自己不像是找了一位侯爺的千金,倒像是被山賊劫走當了壓寨夫人呢!」

顧詩筠笑道:「那就快走吧,壓寨夫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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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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