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了可照亮黑夜的刀光

第3章為了可照亮黑夜的刀光

精神狀態比昨天又萎靡了許多，腦袋甚至還有些刺痛，卓戈覺得自己肯定出大問題了，就像是一直睜着眼睛看世界，足足看了三天三夜！

想找出病源，但是如藥師這種在卡拉薩部落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賈科和波諾哪會犯傻留給丹妮，自然隨身帶走了。

所以他只能硬挨了。

怕妻子擔心，卓戈並沒把這惡劣情況告訴她，甚至去彩虹地的具體緣由，除了同行的血盟衛和喬拉，他也沒告訴任何人。

因為就算說了丹妮也幫不上忙，還會平添許多臆想中柔情似水的磨人麻煩。

大男人卓戈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套上彩繪皮背心，彬彬有禮的經過丹妮允許后，拿起她才穿了一天沾有香精的獅裘，披在了身上。

彩虹地是白獅的地盤，穿上裘衣說不定能起到一葉障目的效果，不過他認為這是下下策，因為那些凶獸對人類的氣息特別敏感。

不過遮掩氣息的方法，卓戈有，就是不知道靈不靈，畢竟他屠殺的第一條溢血生命，就是白獅。

佩戴好彎刀，在丹妮的協助下抱走站在骨弓上的幼龍，將弓背負於身，隨後將姬琪三人叫進來抹了幾把面子，就算是準備妥當了。

臨走前，卓戈把雙手按在妻子的肩頭，非常嚴肅的叮囑道：「你是卡麗熙，等我走後，你就帶上你的龍，還有你的子民，依照泣血之星的指引，深入紅土荒原，記住，千萬不要回頭！」

丹妮堅信經常遊離於生死之間依舊傲立的丈夫是無敵的，但她還是感到有些不安：「我的日和星，那你呢？」

卓戈柔聲道：「我生命中的月亮，等事情辦好后，我會追上你們的。」

這個男人的心裏裝得太多了，深愛着他，但丹妮捫心自問，感覺自己真的不太了解他。

即將面對數量不明的凶獸，卓戈對此行把握不大，對「偷跑」成功后的冒險，更沒把握，但是不想苟活的話，就必須如此。

這麼多張嘴，卻只留下三天口糧，這就意味着他要破釜沉舟了，以此督促自己，激勵同行之人。

他生，其他人在死之前就能活得舒適些，他死，丹妮等人若無奇遇的話，能活着走到紅土荒原中的「枯骨之城」，也幾乎算是奢望了。

也許他的這些決定是錯誤的，但是這個弱肉強食過於明顯的世界本就不公平，是否私心作祟，一切鋪墊都只是為了靠近往昔的霸主地位？

卓戈根本就沒有苛責自己的意思。

生來就在血與草中渡過，他是做大事的人，並沒表現出「生離死別」的依依不捨，只在妻子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便轉身走向了帳外。

卓戈對妻子並不是愛得不夠深，而是他已經習慣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不顧還未站穩肩頭的幼龍，丹妮趕忙提裙緊隨。

才掀開布簾，卓戈便看到卡拉薩們全都聚集在了帳外，披掛整齊的喬拉爵士以及血盟衛則牽着現有的最好馬匹，站在人群的最前頭。

卓戈細觀后，產生了恍若隔世的錯覺，戎馬一生，他何曾見過如此凄涼的己方景象，能上戰場的只有四人，可騎坐的只有病馬和老馬。

從前是何等的風光，他大手一揮，刀光可照亮黑夜，馬嘶聲能響徹多斯拉克大草海，數萬精良戰士猶如海浪般席捲一切！

一百多個人在翹首以盼，等待他講話。

卓戈以超過眾人的身高睥睨著一張張茫然的臉，底氣不足，嗓子有些發堵，在心裏發問：「我該說些什麼？」

就在他躊躇之際，走到他身邊的丹妮漲紅著臉，露出了躍躍一試的表情。

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此時只覺心潮騰涌，衝上喉嚨的話已不得不發：「吾血之血，你們敬愛的卓戈卡奧，將會為你們爭取到更好的生存條件去浴血戰鬥，死地兇險，但我們只能祝福這些勇士，而我將會帶領你們跟着泣血之星的足跡，走向富饒的日落之地，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你們願意追隨我嗎！？」

這一番激昂之言，瞬間點燃了卡拉薩們的熱情，不分男女，紛紛振臂高呼起來：「卡麗熙，卡麗熙！龍之母！.」

斜瞄迷醉之色逐漸清晰的妻子，卓戈一時間五味雜陳，感覺她的王者之魄已漸漸成型。

而且卓戈覺得丹妮好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

「她應該是趁我深陷夢境之際，去問了喬拉吧？為了愛去詢問？還是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遠遠及不上潛力巨大的幼龍了？也許都有吧」

不忍打擾這屬於她的榮光，卓戈默默走向拉卡洛為他備好的紅鬃老馬，踩穩馬蹬，翻身躍上了馬背，從鞍邊取出銀柄長鞭，猛地往後一抽，與此同時大喝了一聲「駕」，吃痛的紅馬便帶着他沖向了通往大草海的隘口。

「女王陛下，再見。」

喬拉眼含柔情，喃喃的告別着，拉緊韁繩調轉馬頭，與三個血盟衛策馬追向了大有一騎絕塵之勢的卓戈。

待五人身影即將消失之際，卡拉薩們這才停止喧嘩，與龍之母一起目送他們的王離去。

丹妮的眼睛在看着遠方，腦海中卻在回味方才那讓人全面升華的起底悸動。

杵在原地良久，她的心緒非但沒有平復，反而愈演愈烈了，因為一呼百應的快感真是太令人着迷了！

覺得不過癮的丹妮再次發號施令了：「我的子民們，在一個小時內收好帳篷，整理好行裝，隨我深入紅土荒原！」

「是，卡麗熙！」

卡拉薩們高聲應着，隨即一鬨而散，各自忙碌起來。

「她打破傳統，解開了奴隸的枷鎖，倡導一人之下，人人平等，做出如此顛覆世界觀的大善之舉，得到那些弱勢群體的愛戴當之無愧，我不應該多想的。」

卓戈的腦子很亂，在努力說服自己，並不竭的揮鞭抽打馬臀，想以速度與激情來淡化腦中雜念，只是苦了坐下老馬，不斷的超越極限向前狂奔。

在被他遠遠甩在身後的喬拉等人眼中，裹着獅裘的卓戈就像一頭髮狂的野獸。

此時不宜打擾他，再說負重比他多也追不上，幸好通往大草海的路血盟衛非常熟悉，不至於跟丟。

終究是衰老的血肉之軀，還未到正午，老馬就累得不行了，任憑卓戈怎麼抽打，它哀嚎著在原地轉圈圈，怎麼也不肯走了。

第一個趕上他的喬拉，斗膽諫言道：「馬王，休息一下吧，再這麼跑下去，我們月誇下的老傢伙們就全都倒下了！」

多斯拉克人是馬背上的游牧民族，以及戰鬥民族，向以箭術和馬術見長，馬是他們縱橫大草海的倚仗，也是他們需要互相信賴的伴生夥伴。

被喬拉點到利害之處，曾是最強馬王的卓戈幡然醒悟了，並未對他發怒，聽從建議的翻身躍下了馬背，找了塊大石頭，把韁繩繞了好幾圈繫上，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喬拉爵士也跟着下了馬，從鞍袋中取出水囊，裏面裝着昨夜喝剩的蜜酒，先行抿了幾小口，然後走過去遞給了他。

在烈日下熏烤，穿得又厚，卓戈正口渴難耐，不理會是否會加重極差的精神狀態，伸手接過水囊，咕咕的灌了一大口。

待酒勁灌腦，卓戈突覺如同被針扎一般的腦袋刺痛感，似乎好了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

受到啟發，憋了許久的卓戈，恢復了從前的海量，直接將水囊中的酒一口悶了，看得喬拉咂舌不已，暗嘆眼前這傢伙不愧是野蠻人的頭，行事為人要比底下的人豪放得多！

不過喬拉這想法要是被卓戈知道，肯定會嗤之以鼻，因為重生后的他在骨子裏是個文明人。

「咯噠咯噠」，血盟衛們也趕到了，下馬的瞬間，疲憊的三人不由泛起了解脫感，取出水和肉乾大肆咀嚼起來。

入腹的酒水蘊釀片刻后，卓戈感覺頭疼徹底消失了，只是腦袋變得更昏沉了而已。

這是好事，不過幾天累積下來的困意一下子襲來，令他感覺眼皮重得就像被聖城維斯·多斯拉克壓着一般，實在是無法抑制！

於是他頭一歪，就沉沉的睡去了，很快，猶如晴天霹靂般的鼾聲便炸響了。

如此任性，其他四人卻毫無怨言，因為他們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時間緩緩流逝，卓戈一覺睡了三個多小時，以他的情況，就算沉睡個一天一夜也不足為奇，但他不習慣午睡，所以並沒有太耽誤到正事。

這一次沒進入那個奇怪的夢境，卓戈的精神頭好了許多，而且他還找到了治療「怪病」的方法，就是以蜜酒麻醉自己。

卓戈引領四人翻上馬背，繼續上路了。

這次拉卡洛等人不必再受強烈的顛簸之苦了，因為卡奧不再瘋狂，以正常的速度前進了。

一路無言，在不知不覺中，太陽已被西山吞噬，繁星開始模糊的閃現，朝他們一行人眨眼了。

泣血之星已不見，在卓戈思來，應該是丹妮行動了，所以忙着引路，宣告世人魔龍再現的彗星，消失在了這片天際。

地段過於荒涼，他們沒遇上什麼危險，不過眼尖的卓戈慶幸感逐漸消失，因為他看到前路有一匹馬留下的清晰蹄印，還有乾涸的血跡。

蹄印和血跡未被風沙掩蓋，這說明也許有人騎馬行過，而且是在不久前。

「注意戒備！」

卓戈鄭重的提醒了一聲。

終歸是些亡命徒，其他人很快也發現了蹊蹺之處，神色變得越發的嚴峻起來。

緩緩的再前進了個把小時后，他們藉著月光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人。

卓戈靠近一看，發現是一個永眠於一堆堆篝火餘燼中的斷喉死人！

一行人紛紛大驚失色，尤以卓戈為甚，因為這個手持亞拉克彎刀的人他認識，前夜還出現在他的夢境中，名喚霍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