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最終篇（49）

其實當凜冬長城出現后沒多久，便有一些擅長謀划之人將心腹派去了凜冬長城，為的便是有朝一日來一個神仙手。

只不過因為兩個世界時間流速的問題，導致這一伙人只能用一次，因為太容易被發現了。

所以在整個炎夏大地範圍內都在親近凜冬長城時，那伙人終於動手了，打開了右側山脈的一個薄弱禁制，將大批惡魔直接放進了三省之地。

人力總有窮盡時，便是聖人也是如此，並沒有辦法做到整個凜冬長城與山脈的固若金湯，只不過那處禁制如果不是從內部打開，那麼被這天地規則壓勝的惡魔是無法洞悉的，便是王級惡魔親至也未必會發現。

但總是有意外有萬一發生，尤其是外來客及受尊重的凜冬長城。

外面的人凜冬長城如何其實並不會影響這裏的人善待外來客，只要外來客上戰場廝殺了，那麼他就是英雄。

其實對於這一點芳芳是特別憂慮的，因為她從小便知道了人性的醜陋，也知道了人的算計會有多麼可怕。

可不要忘了，當初芳芳在梁音與孟青竹身邊可都是有一段時間的，而她們也沒有刻意不讓芳芳知道一些醜陋的謀划，甚至是孟青竹會將醜陋放大無數倍給她看。

但是凜冬長城內也是有蠢貨的，尤其是當初一起來到此處的山上弟子們，那些人格外標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並且指責芳芳內心太黑暗了。

一劍都劈了嗎？

其實芳芳想過這樣，因為她從來都覺得蠢貨是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或者說是可以活着但卻不能去影響到其他人，因為一個蠢貨害死所有人的事情經常發生。

就如最初在戰場時，竟然就有人憐憫那些惡魔炮灰，甚至還有人提出要感化那些惡魔，認為惡魔與妖族一樣是可以做朋友的。

而且當時這樣的人還不少，足足有一百多個領頭的以及無數跟風者。

然後那一次芳芳就沒有顧忌任何人的看法，直接出劍將那一百多個領頭的都宰了，直到如今已經是百年過去卻仍然被人時不時拿出來說事，只不過芳芳一向不是很在乎，哪怕是在議事堂她也很少會說話，別人說了什麼只當是耳旁風。

這一天凜冬長城的議事堂被搬到了城頭上，許許多多大劍仙們頂着身後的方向，哪怕那裏有着禁制他們看不到除了迷障外的其他東西，可卻還是收不回目光。

那個方向，正是三省之地。

衝破了禁制的惡魔大軍鋪天蓋地的席捲著三省之地，哪怕三省之地劍修如雲，可終究還是普通人多，所以惡魔所過之處便有許多人變成惡魔，然後繼續席捲。

而如今坐鎮三省之地的大劍仙軒轅盤卻也是剛剛從凜冬長城回來沒多久，修神境界巔峰的劍修，是因為與王級惡魔以傷換命后才回來的。

只不過閉關中的軒轅盤卻仍然帶着師門弟子下山，一路從松花江御劍趕往遼瀋大地。

凜冬長城的城頭上，那些老人仍然在枯坐，任由大雪落在他們頭上變成雪人，就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芳芳腰掛長劍，一路走着一路拍打着眾位劍修眼中老祖的頭，將他們頭頂的積雪拍掉。

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別人眼中從陌生已經變成熟悉的少年，這少年一襲白衣，俊美非凡，眉心一點硃砂痣。

不遠處的張山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又要吵架了。

果然，一個冷峻的男人皺眉看了過去，沉聲道：「龍劍仙，不可對老祖無禮！」

這個男人名字叫做吳雙劍，是如今凜冬長城司掌刑罰的刑堂堂主，修神境界劍修。

芳芳瞥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繼續拍腦袋。

「聽不到我說話嗎？」

一襲黑衣的吳雙劍將手握在了劍柄上，看上去是要出劍了。

眉心一點硃砂痣的少年玉輕橫移一步護住了少女，而且手也放在了劍柄上，笑眯眯的說道：「吳大劍仙不要動不動就出劍，脾氣不好容易變老，劍仙姐姐們可就不喜歡你了。」

「說正事吧。」

張山峰向前走了一步，他是城頭議事者中唯一不是劍修的，但殺力卻不弱於劍修的，「惡魔進入人類世界終歸是我們失職，我們的責任，就要我們解決。」

吳雙劍冷哼一聲放開劍柄，重新瞭望遠方道：「如果那面不是三省之地，便真該讓那些人感受感受惡魔的破壞力。」

「附議。」芳芳倒是很贊同這句話，所以一巴掌便拍在了吳雙劍始祖的頭上。

吳雙劍嘴角抽搐，便只當是沒看到，一來因為這種事情犯不上問劍少女，二來是問劍了也未必打得過，他繼續道：「派個人去吧。」

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如此彌補了，而且這個人必須是他吳雙劍，畢竟那伙叛徒是他刑堂的人，不然尋常人怎麼會知道那裏有如此重要的禁制。

「我去。」吳雙劍補充道。

張山峰卻是微微皺眉道：「雙劍你必須留在城頭，我知道你是想彌補刑堂的過錯，但是如果你走了，這城頭之上可就真的沒人能約束芳丫頭了。」

「你就不能消停點？」

吳雙劍狠狠瞪了一眼還在拍頭的少女，他對這死丫頭是又愛又恨，愛的自然是相處了百年的戰友情，恨的是這死丫頭從來不知道愛惜自己，明知道自己已經是王級惡魔的獵殺目標了，卻仍然要偷偷獨自下城廝殺。

能夠想像得到，只要吳雙劍離開凜冬長城，那麼這個死丫頭就會毫無顧忌的跑下城頭廝殺了。

死了咋辦？

吳雙劍眼皮子直跳，指著那笑顏如花的少女道：「答應我，在我離開后不準下城廝殺！」

「好，我答應你，我發誓！」少女信誓旦旦，可是誰信吶？

無雙將頹然，只能看向張山峰道：「師叔祖，您看怎麼辦？」

張山峰沉吟片刻，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卻沒有開口，他本意是他去，但他怕自己離開后，沒人護著好友的女兒了。

凜冬長城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地方，別看吳雙劍將芳芳視為同道中人也是戰友，可是二人之間分歧很大，他怕自己不在沒有和稀泥這兩人早晚會有一場大戰的。

「讓玉輕去。」

芳芳拍了拍手掌道：「同時將更改時光流速的陣法關閉，也要更改一些想法，分出一部分人去外面帶回來一些物資。」

「你要破規矩？」吳雙劍又握劍了。

那些個枯坐在城頭的老頭子們在枯坐之前有過一個鐵律，那便是不可去外面掠奪。

也正是這條鐵律讓凜冬長城過的如此凄苦，哪怕是戰功卓著的劍修們都養不起本命飛劍。

「這規矩是錯的。」

芳芳很難得的收斂笑意，神色認真道：「這也是我有事沒事拍他們腦殼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們的破規矩，我們會少死多少劍修，算過沒有呀吳大劍仙？」

吳雙劍咬牙，可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這的確是許多人的心裏話。

可是，不能恃強凌弱！

吳雙劍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可以，除非你一劍殺了我，否則誰也別想破規矩！」

「這規矩還是你那個傻了吧唧的師祖提出來的？」

芳芳冷笑一聲說道：「原本凜冬長城的時光流速與外界是相同的，但你知道為什麼我師爺爺在你那傻師祖提出這規矩后就更改了時光流速？因為我師爺爺已經算出來外面那些人會如何貪心不足蛇吞象了，知道他們一定會黑著良心來剝削我們，如果此時我們的修為不能壓了外界一頭，那麼我們說不定已經淪為他們的奴隸了！外面三五年的時間，我們凜冬長城已經過去了百年，便等於是比外面的人多修行了百年，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無雙將怒道：「休要辱我師祖！」

「蠢貨！」

芳芳大罵一聲道：「事到如今你卻只顧着我是不是罵你師祖了，而不是想我問的問題？我也懶得與你吵，直接告訴你答案好了，我師爺爺的意思很簡單，有了百年修行的優勢，便是讓我們在遇到不公平的時候，有實力來碾壓對方，讓他們連樣式我們的心氣都提不起來！」

張山峰暗自點頭，總算是有人看出張懷先老前輩的深意了。

芳芳繼續說道：「如今時光流速的陣法也要立刻關閉，因為時光流速的提高也是外頭那些人壓我們價格的重要因素。」

吳雙劍沉默不語，看了眼師祖的背影，最終雙手握拳放在了城頭上。

不是他不想堅持了，而是他也心疼那些死去的劍修，許多劍修死去的時候，都只是因為本命飛劍的品級不夠，哪怕只是再提升一階也未必會死。

殺力最強的劍修用本命飛劍殺敵時，竟然在本命飛劍的劍尖與敵人軀體碰撞時崩裂了，可笑吧。

這算是吳雙劍的默許了，而他的那些手下也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凜冬長城的日子太苦了，一個個苦哈哈的連酒都快喝不起了。

芳芳便掄圓了巴掌抽在了吳雙劍師祖的腦袋上，給那老傢伙給抽醒了，罵罵咧咧道：「老雜毛，趕快把時光流速的陣法的關了！」

「啊？」

老雜毛愣了半天，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便看到芳芳這個小魔頭了，然後便笑眯眯的說道：「芳丫頭，跟我那徒孫兒結婚沒呢？」

「結個鎚兒！」

芳芳再一巴掌抽了過去，差點就把老雜毛給抽下城頭了，那老雜毛也不生氣，連忙御風而去關閉陣法了，連問都沒多問一句。

那吳雙劍看着嘴角一陣抽搐，可師祖都沒說啥，他能說啥？

隨着凜冬長城的時光流速陣法關閉，所有人都像是凝滯了片刻一般，明顯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不過這倒不是真的能夠改變時間變慢了，而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少女看向眉心有痣的少年說道：「你此次出去只有兩件事情，殺光所有惡魔，然後搶回能夠搶回來的所有物資！」

「得令！」

少年玉輕美滋滋的，他知道這是少女在為自己謀功勞，方便他在凜冬長城立足。

而此時長白山的一處山巔之上，穿着羊皮裘的老頭子正靠着山洞喝酒，身旁放着半截長劍，銹跡斑斑。

一隻巨大無比的山海龜懸停在上空，上面的人正將一箱箱物資從上至下丟下來，然後再由下面的人丟進山洞之中。

一個穿着繡花長衫的男人仍然是敞開着衣襟，腰上掛着長劍與酒葫蘆，嘴裏面還叼著一根草棍兒，他笑眯眯的說道：「大爺，咱打個商量，看在我免費送了這麼多物資的份上，就讓我進去唄。」

「不成。」

老頭子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我巴不得你進去，但現在真不行。」

江小米急的抓耳撓腮道：「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是龍威好哥們兒，陳鈞擇是我表叔！」

「關我屁事？」

老頭子冷笑一聲道：「你說這倆人一個都不是我們凜冬長城的，提了有鎚兒用？」

江小米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只能氣惱的直踹山壁，這叫什麼事兒，自己巴巴兒的來了，人家還不領情。

而就在這時候，七道身影飛掠而來，竟然是七名元嬰劍修與本命飛劍凝為一體般畫虹而來，那速度是快到了極致。

目標，正是沖着山壁發泄的江小米了。

江小米正發火，卻見有人對自己出劍，便知道是那些宗門派來的殺手，他想也沒想便出劍了，一道劍光之後便將那七道身影劈的倒飛出去。

「廢物東西！」

江小米盯着落在不遠處的七名元嬰劍修跳腳大罵道：「老子他媽的心情正不爽，你們他媽的倒是送上門來了，老子……」

然後一道劍光便從江小米身旁掠過，接着那七名元嬰劍修便再無生機，金丹破碎元嬰消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羊皮裘老頭放下了半截長劍，喝了一口酒才說道：「凜冬長城的劍修一向懶得廢話，該出劍便出劍。」

「牛逼！」江小米豎起大拇指來。

而這時候山洞出漣漪一閃，少女與少男出現在洞口。

少女清麗脫俗，身穿白色道袍腰掛長劍，當她看到那個看上去便不著調的男人後立刻道：「江叔叔！」

「芳，芳芳？」

江小米盯着少女看了好久才認出來，這傢伙立刻老淚縱橫道：「唉呀媽呀，總算是遇到熟人了，不然你江叔叔我恐怕連門都進不去。」

「師父！」

羊皮裘老人見到少女后立刻丟掉了酒葫蘆起身抱拳行禮，訕笑道：「師父，這位是熟人？」

「你爺爺輩兒的。」

芳芳點了點頭，然後便來到了江小米身旁，開口第一句便是：「知道我爸在哪嗎？」

「具體消息不知道，但聽說有一個傢伙正一路打家劫舍，風格頗像你爹。」江小米說道。

芳芳有些失望，但還是很快笑了出來，寒暄了幾句后，向江小米介紹道：「這位是玉輕，算是我男朋友吧。」

「哦？」

江小米摸著下巴走到了少年身前看了又看，然後說道：「小子，如果在外頭遇到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頭戴玉簪的傢伙，你可千萬別說是芳丫頭的男朋友，不然我怕他向你問劍。」

玉輕有點緊張，畢竟這可是算是見家長了。

芳芳笑道：「好了玉輕，你趕快去吧，注意安全。」

「妥妥的。」

玉輕一笑，倒也是非常灑脫沒有過多纏綿什麼的，直接御劍飛行離開。

芳芳拉着江小米便要進山洞，可那羊皮裘老頭卻斗膽攔住去路道：「師父，我何時能回去？」

「回個屁，見到我爸再一起回來。」芳芳一個板栗就抽了過去。

這個老頭子是在少年時成為芳芳徒弟的，從小便被芳芳大板栗抽，從少年抽成了老頭，然後老頭的修為便止步與元嬰境界巔峰了，始終沒辦法破鏡，後來被芳芳一怒之下給趕出了凜冬長城來外面守門了。

其實老頭子是知道的，師父這般做法是為了保護自己，畢竟他的本命飛劍殺力太大，便是連王級惡魔都能威脅到，所以已經被幾頭王級惡魔給盯住了。

如果自己能夠早日破鏡，便不會讓師父如此為難了。

嘆息一聲，老頭子繼續喝酒。

少年玉輕御劍而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城鎮，發現這座城鎮已經被惡魔佔領，天空是死沉的黑色，地面也如血肉組成。

天地本源力量正在被惡魔氣息污染，然後孕育出一具具沒有靈智的低階惡魔。

這些低階惡魔在戰場上只是炮灰，但卻也是最重要的存在，因為它們可以污染天地來改變天地規則，從而孕育出更多的惡魔來。

每百隻低階惡魔中，就會出現在一頭開了靈智的惡魔，這一隻惡魔通常都有人類金丹境界的修為，但是體魄卻是堪比武夫，這些惡魔也是炮灰們的指揮官。

如今這個小鎮已經聚集了幾萬頭惡魔炮灰，整裝待發后便會進軍。

玉輕在無盡深淵時曾經參與過太多次對外的攻伐了，這樣的場景也看的太多了，可每一次都是令人作嘔。

似乎是感覺到玉輕的氣息，數十名強大的惡魔與一頭將級惡魔來到了玉輕不遠處，沖着他張開巨口怒吼著。

玉輕抽出了長劍，在長劍上一彈，便將那些惡魔全部收在眼中，他說道：「無盡深淵的惡魔們，請接人族劍修玉輕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