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爆竹聲中怨不來
年關一到，中原大地千家萬戶皆是張燈結綵，爆竹聲聲。
玉小魚一行早已離開盛和山莊，往揚州方向一路前行。年三十兒這一天，他們到得亳州府轄下的一個縣城外。
「各位，看來今兒個咱們要在這裏過個大年了~」
玉小魚捏了捏小鈺兒的臉，饒有興緻地繼續說道：
「三彩兄弟有心，前些日路過縣城給大家置辦的新衣服都很合身~尤其鈺兒妹妹，大家一定看好了她，別被人販子相中給劫去咧~」
「哈！還有敢從咱們手裏偷小孩兒的賊子！」
殷不躁詫異地說道。
「不躁你好個呆蠢~玉少的意思就是即使咱們這般能耐~小鈺兒的美艷可愛也會惹來賊人妄想的~」
「哦！哈哈哈哈哈！對哈！這一路上虎童都看直眼了！」
虎童聽得殷不躁這麼說，虎臉兒通紅，吐吐舌頭故作自然地望向別處去了。
「玉少~老爺子~你們倆帶着小鈺兒去城裏尋個人家過年吧~我們哥幾個在外給你們把風~」
「哎~不驕兄弟這是說得啥話，這熱鬧個日子，大家一起才熱鬧。」
「我……把風。」
侯有吉看了眼殷不驕，一聳肩膀說道。
蓬頭鬼朱三彩與殷不躁互視了下，也趕緊應和著不願進城。
虎童卻有些納悶，問道：
「對啊，為啥要在城外把風，這裏也沒設什麼結界啊？」
「對對！你們不去拉倒！虎童，咱哥倆陪玉哥哥他們進去！買糖葫蘆捏糖人兒~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開心！」
煙鬼祝九幽拍手哈哈笑道。
殷不驕輕咳了聲，眉毛向上一挑，笑嘻嘻地說道：「九幽兄弟~你還能嘗得甜味么~」
「額……對啊……我忘了只能聞煙味了……」
祝九幽隨即失魂落魄地「呆傻」起來，朱三彩呵呵笑道：
「一會兒我們帶你去點幾棵香松，讓你吃個夠！」
「嗯！好！那我也不去啦~」
「嗯？你們都不去，那我自己陪玉大哥他們~」
「虎童乖，三彩哥哥給你捏麵人，包餃子好不~」
玉小魚見眾鬼左攔右遮的，搖頭道：
「兄弟幾個都是爽快人，今天怎麼都磨磨唧唧的，到底啥情況？」
毛阿叔笑道：
「玉公子也是頭回在人間過年，實是不知，過年的時候，陰間鬼魂是全不能在人煙之地待擱的~」
「嗯？為什麼？難道有人做法么？」
「……算是吧~正所謂年關一到，陽氣回升，各家各戶又皆是團圓喜慶之時，陽氣盛舉，這家家戶戶的爆竹一響，就把這滿城陽氣烘照起來，成了克陰的結界，鬼怪是沒法近前的~」
「哦~想不到還有這麼一說~我還以為爆竹紅燈就是驅趕年獸的呢。」
「亘古傳說，哪還能見得年獸~虎童和九幽是新鬼，不知過年的玄妙，眾鬼兄弟是不想掃了玉公子的興緻，所以才會這般遮掩吧~」
拘魂雙鬼、蓬頭鬼和雷鬼聽得毛阿叔點破，只好笑着點頭默許，玉小魚恍然大悟，笑道：
「眾兄弟何必如此，我們現在就如親人一般，這個時候不在一起團聚，那還叫啥過年，走！」
「玉公子要去哪？」
「這附近山林這麼多，找個沒人的地兒，過大年！」
眾鬼知道玉小魚性子，便不再勸他，眾人一起開開心心地往城外林中走去。走了幾里地，尋得個破廟，四個年長的鬼兄先跑了進去，一通收拾，廟中的陳年厚灰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玉小魚念了個咒訣，把金玉菩提珠往廟中一灑，菩提分散，掛在廟中各個房角旮旯，金光燦燦。
朱三彩從懷裏掏出一絹紅綢，是他在先前經過的縣城布店裏「要」來的，撕成條布，做成布花，與煙鬼蹦跳着四處懸掛。
毛阿叔則帶着小鈺兒用些紅綢和竹條，做了幾盞紅燈~
虎童和侯有吉到山林中捉了些野味，拘魂雙鬼也是抱得一堆南瓜等蔬菜，四鬼架起爐灶，生火做飯。這個喜慶日子，他們早已勸服蓬頭鬼，「開恩」一天，盡情聚眾開葷~朱三彩也不知啥時候準備了一籃子麵粉，和成麵糰，將蔬菜剁餡，包起了餃子。
半天功夫，這殘破老廟已經煥然一新，滿眼望去儘是喜氣洋洋的景象，待得菜肴主食端上了石板做的方桌，大家圍坐一圈，便要開吃過年。
「你們誰帶酒了？」
朱三彩忽然問道。
大家全都搖頭，表示遺憾，可朱三彩依舊仰起頭，來回的嗅聞着。
「不！有酒味，你們誰帶酒了，快拿出來~」
「呼呼呼……那個……老身有酒，不知可參加你們的聚會否？」
這聲音傳自破牆外，就見牆后慢慢站起個人，越來越高，是個馬頭人身的巨鬼，手裏拎着個小缸般大小的酒壺，嘿嘿笑着問道。
「深山巨馬鬼~稀客啊~你不是不喜有人的地方~」
殷不驕仰頭微笑道。
「呼呼呼……江湖傳言出了個捉鬼師，賣鬼不成，只能與鬼為友，聽聞他到得了附近，故來看看模樣~」
「哎呀~！都特么咋傳的！！！好侮辱我大哥啊！」
虎童拍桌怒道，玉小魚哈哈一笑，壓住虎童說道：
「老弟莫急，聽出來沒，哥哥現在很有名哎~」
「呼呼呼……這公子果然有趣！老馬的好酒珍藏特此奉上~不知可與公子同桌否~？」
「當然~」
巨馬鬼搬來個巨石，輕輕放於廟外，蹲坐在他們身後，酒壺一開，濃香四溢。
「好香好香~~~美酒佳肴怎能少得了歌舞相伴~~~可否讓奴家們也來助助興呢~~~」
話語間，林中飄出七個綵衣女鬼，臉色雖然煞白，但是面容卻是玲瓏可愛。
「哎呀！想不到這地方居然也有七彩鬼！」
殷不躁興奮地說道，殷不驕連忙和大家介紹這七彩女鬼也是隱居深山，不易尋見的和平鬼怪。
玉小魚立即和虎童、祝九幽又找了些石凳，邀她們一同參加宴會。
漸漸的，這破廟周圍開始聚來各式的鬼怪，獨角鬼、野花妖~四腳八翅鬼、九頭蛤蟆妖~地鼠鬼，柏樹妖~長手禿頭鬼，短腿護草妖~金翅鬼，芋頭妖~無毒蠍子鬼，十爪大貓妖~長蟒鬼，琵琶妖~白毛老猴鬼，黑皮石頭妖……
呼啦啦的越來越多，有的帶來奇異美食，有的捎著珍酒佳釀，不多時，以破廟為中心，這山林竟變成了個妖鬼的集會地，好不熱鬧！
玉小魚本來不勝酒力，可今天卻「豪氣衝天」，逢妖便一盞，遇鬼就兩盅，若是見着貌美好看的女鬼魅妖，還會來個交杯！一直喝到年夜深時，一聲長嘯，直入雲霄。
群鬼聽得振奮，紛紛仰頭「鬼嘯狼嚎」，與遠方傳來的爆竹聲遙相呼應，此起彼伏~
毛阿叔拖着個酒瓶，趴在棵樹旁不住地狂吐，一抹嘴，看看鬼群中的玉小魚，滿眼喜氣，暗嘆自己漂泊半生，頭一回，竟過了個這麼熱鬧的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