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陰靈食咀肉無味
玉小魚扯了那告示,依著院吏的指點,過了幾個路口,進了一個鬧巷。
這鬧巷裏都是些做生意的小鋪子,人來人往,倒也熱鬧。唯有一家門前冷冷清清,玉小魚不用想就知道定是那老李頭家的鋪子了。
他來到鋪子前,輕咳了聲,問道:
「老闆在沒~?」
「在的在的~!客官你要買啥?」
說着,從后間跑出個老太婆,擦了擦油手問道。
「哦~小生是應這告示來你家捉鬼的~」
「嗯?唉……對不住了小師父,我家沒啥鬼,別聽我家那糟老頭子瞎折騰!」
老太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別啊,方才小生見那大爺樣子很是堅決,所以前來幫忙~」
「哎呀,那糟老頭子腦袋有病,甭信他!」
「可小生見大爺不像有腦疾的人……」
「你這小師父,還沒完了是么?你莫不是也來騙錢不成?得,這塊牛肉送你,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家做生意!」
老太婆很不耐煩的包了一塊熟牛肉,塞給玉小魚,生氣的說道。
玉小魚沒有離開,卻站在鋪前,捏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嚼了起來。
果真如那院吏所說,這熟牛肉何止沒有味道,進了嘴裏,如同嚼紙一般難咽。
「嚯~大娘,就這肉你們怎能賣得出去……」
「哎你個混小子,誠心來我家找麻煩是吧!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老太婆正吵著,後堂出來個人,皺眉嚷道:
「吵吵個啥?還做不做生意了!」
玉小魚一看,正是那貼告示的老李頭,便放下手中牛肉,施禮作揖道:
「小生玉小魚,乃一捉鬼師,特持你家告示前來捉鬼~」
老李頭打量了下玉小魚,問道:
「你當真會捉鬼?怎不見你有啥傢伙事兒!」
「小生自有捉鬼之法,但憑方才吃的這口紙肉,便已斷定你家的確有些古怪。」
老李頭聽着這話,立即歪著脖子把老太婆攆回屋去。他將玉小魚請到後堂,給倒了碗茶水,說道:
「小師父,你真看出我家有鬼?」
玉小魚在屋裏轉了一圈,的確未發現任何有鬼的氣息,但仍是態度堅決地說道:
「有!不過大爺你得與小生仔細說說你家熟食是如何變得味道?可曾吃壞過什麼顧客?」
「怎麼可能!老漢我這雖然是小本買賣,可從不做坑蒙拐騙之事,自打去年我家的熟食忽然沒了味道,老漢我依舊每日去購買新鮮牛肉,換掉前日的熟食,從未耽擱過!」
這時,老太婆從裏屋出來,端出一盤面點,放到桌上,不是好氣地埋怨道:
「你再好心也換不來什麼,家裏的錢都花光了不知道嗎?還得請你們這幫江湖騙子來坑錢……」
「你個老太婆,叨叨個甚!趕緊滾回屋去!」
老李頭斥責老太婆道,玉小魚趕緊擺擺手,笑道:
「大爺若信得過小生,可否讓小生在此過上幾夜,看個究竟如何~?」
「啥?!你還要在這兒住幾天?!我家哪有那麼多閑糧啊……」
老太太嘟呶道。
老李頭嘴一咧,把老太婆攆回裏屋,搓手道:
「小師父你能捉住鬼就好,住幾日都行,老漢我只要還回我的名聲!只是……」
「嗯?老大爺有啥為難的,盡可與小生說就是~」
「不知你要收多少報酬呢?」
「你能給多少~?」
「額……十文……」
「啥?!」
「抱歉啊,我家就連做熟食用的牛肉都欠了人家張屠戶一個多月的賬了……」
「兩文。」
「啥……啥?!」
老李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見玉小魚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十分驚訝地叫道。
玉小魚一抹頭上冷汗,無奈道:
「罷了,小生能買倆干饃路上充饑就行……」
老李頭好是感激,趕緊把老太婆叫出來,去張羅飯菜,玉小魚一擺手道:
「算了,你家的肉實在是……小生涼水就饃即可~對了,夜裏不用給我準備床鋪,小生自有去處~」
……
是夜,玉小魚騰身躍上老李頭家房頂,隱了自己的氣息,躺在房檐上,輕輕地打着瞌睡。
子時一過,玉小魚便覺下面廚房中隱隱浮出一絲異氣,他輕身遁入房中,廚房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玉小魚掏出五明扇,在眼上一抹,立時把房中事務瞧得清晰,就見案板旁堆放着幾大塊牛肉,還有幾條豬大腸等下水,都是老李頭新買來,準備明日一早蒸煮的。
可就在這些鮮肉旁,居然趴着一個癩漢,破衣爛衫,一條奇長的紅舌從他口中吐出,來回舔吮著生肉、下水,不一會兒,這癩漢嘴巴張的老大,把那些牛肉用紅舌一卷,全吞入口中,咀嚼了一通,又吐回到原處,那牛肉竟完好無損……
當癩漢又要去「吃」那些下水時,玉小魚在旁嘿嘿一笑道:
「好傢夥~怪不得都沒了味道,鬼吃過的玩意兒那還能讓人吃了么……嗯~怪不得讓人摸不到蹤跡,還是個鬼仙呢~」
癩漢一聽身旁有人,起初一驚,但扭頭打量了下玉小魚后,竟毫不在意地扯起一條豬大腸,放到嘴裏「嚼」了「嚼」,拽出來扔給玉小魚道:
「你餓?吃吧,這家主人心善,不會怪你。」
「我去!你個饞鬼!感情你是看人家心腸好,就到這兒過癮來了,枉你一成了仙的癩鬼,怎可這一家欺負,太損了吧……」
癩鬼仙聽罷,滿不在乎地把下水都吐回桌上,一抹嘴巴說道:
「你知道個屁?若是我不為他們渡了此劫,這老兩口早都進了大牢,得那血光之災~」
「咦~聽着好像很有趣,快給小生說說咋回事兒~」
癩鬼仙見玉小魚瞧出他真身,又毫不懼怕的樣子,便盤腿坐到桌上,與他白話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老李頭起來尋找玉小魚,見他正在廚房望着那堆生肉發獃,趕緊上前道:
「小師父昨晚睡得可好?怕是餓了吧,老漢兒我這就給你弄吃的~」
「不必了。」
「嗯?怎了小師父,看你這樣子怪怪的,莫不是昨夜見着鬼了?」
「嗯。」
「啊?!那抓着了沒!快讓老漢我看看!」
「沒,請人家走了。」
「啥?!」
老李頭聽得個糊塗,這時他家老太婆奔了出來,斥罵道:
「老頭子你別聽他瞎咧咧,分明是來騙錢的,看咱們沒啥油水,編個瞎話就要走!看我這就去報官抓你!」
老李頭沖着老太婆吼道:
「你嘮叨個啥!先聽人家小師父咋說的!耽誤個什麼事兒,滾屋裏去!」
玉小魚回過神來,也不生氣,笑着說道:
「老爺子,聽你媳婦兒話,現在收拾下,快到官府報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