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生老病死

蜜拉拚命地搖頭，把路德的想法直接按了下去。

陪練雖然賺錢，但是絕對沒有開班教來錢快。

可是蜜拉的理由也很充足。

「我根本不會教人，上次隨便說兩句讓別人有所收穫，又不能保證每次都能做到。」、

「應對一個人我就差不多了，你讓我對上一群人…」

如果時間允許，路德會親自來實施這個計劃，但是偏偏自己已經快要到離開神奧的時候。

路德嘆氣：「接下來幾天我不會繼續接委託了，陪練的大額賞金你接着吃吧。」

「不是還有後天才出發嗎，你又有什麼打算？」蜜拉問。

「有幾個朋友，想要在離開神奧之前見見。」

和小銀玩得很瘋的菊草葉正在沙子上打滾，看到路德走過來，連忙跳起來用藤鞭。

現在菊草葉的藤鞭也算用得出神入化了，只是輕輕一用力，路德只覺得後頸一沉，菊草葉就站在了路德的肩膀上。

腦袋上的葉子不斷地晃動，勾得路德鼻子痒痒的。

一把按住還在胡鬧的菊草葉，小銀又張開翅膀飛撲過來，讓路德差點摔倒。

這段時間在島上的日子實在太過夢幻，小銀第一次擁有了這麼多的玩伴，認識了一個又一個的朋友。

雖然依舊會被吉利蛋，妙喵和夢妖魔拉去練習對戰，卻不在像在媽媽身邊那麼拘束，無味。

如果練得累了，麻衣還會把調製好的飲料餵給她，讓她迅速恢復狀態，精力慢慢地開始新的訓練。

玩的時候有小仙奶和菊草葉這兩個很會玩的傢伙帶着她走，幾乎不需要思考，每天開心就完事了。

她對時間沒什麼直觀的感覺，現在小銀希望三年之約來得晚一些…最好自己媽媽迷路，找不到這個小島。

其實路德是特地來找菊草葉的，但是看到小銀使勁抱着自己大腿的樣子，也只好帶上小銀了。

坐在七夕青鳥身上的還有麻衣，她正在把一個羽毛制的漂亮項圈給菊草葉套上。

天氣本就炎熱，不喜歡有毛茸茸東西的菊草葉很想抗拒，然而羽毛上的氣味突然喚醒了她一段朦朧的回憶，讓她安靜地任由麻衣擺弄。

秋風起，雖然仍然酷熱難耐，但是落羽鎮的鎮民已經在籌備今年的節日盛典了。

鎮子中心的主舞台已經開始佈置，天空中也時不時有飛行系精靈盤旋一番之後離去，往不遠處的峽谷里聚集。

如果可以，路德本想節日當天再來，重新感受一下天空中萬鳥齊飛的壯觀場面。

然而今年的自己要因為聯盟的事情忙碌，無法參與其中。

而且，他有不得不現在來的理由。

菊草葉的記憶在復甦，她想起來了，當初自己扛着果子一路追着路德和麻衣就是在這裏發生的。

菊草葉的話多了起來，和小銀不斷分享著回憶。

除了路德和麻衣，提到的最多的就是大嘴雀和比雕，還有那隻看起來就很聰明的貓頭夜鷹。

說着還仰起頭，炫耀式地給小銀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項圈。

小銀說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被菊草葉一頓炫耀之後，用頭拱了拱路德和麻衣的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件。

路德輕輕地按住了小銀的頭，抿嘴：「會有的，等我們見過兩位老朋友之後，就給你弄。」

那件熟悉的房子外，喬伊和達也已經在等候路德了。

消息正是達也給路德發送的。

沒有管表情有些難看的喬伊和達也，菊草葉蹦蹦跳跳地來到門口子，用藤鞭把把手扭開。

門剛打開，她就對着屋子裏大喊了一聲，希望得到比雕和大嘴雀的回應。

木質屋子的縫隙里滲下來細細的光，菊草葉能看到眼前的飛塵在閃爍。

房間里靜悄悄的，一切的擺放都像是自己離開的那一天，唯獨沒有大嘴雀和比雕的蹤影。

菊草葉轉了一圈，想從裏間找到懶洋洋的大嘴雀，或者是比雕，卻一無所獲。

她跑到門外，抬頭看屋頂，記憶里，大嘴雀和比雕總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趴在上面曬太陽。

遍尋無果，一臉茫然的她被麻衣輕輕地抱起，跟隨着喬伊的步伐向前走去。

木屋后不遠處兩個小土包隆起，在平整的土地上非常顯眼。

兩個墓碑上的前綴都是「落羽鎮的夥伴」，唯一不同的是底下刻着的頭像。

比雕和大嘴雀倔強到了最後一刻。

喬伊抽泣著告訴路德，走之前根本沒有徵兆。

像往常一樣和鎮子裏的孩子玩，帶着鎮民的精靈寶寶晃蕩，然後還問喬伊要了一頓奶油蛋糕，不給還撒潑不吃營養餐。

無奈的喬伊妥協了，把鎮民送來的蛋糕放在屋子裏后，囑咐他們不可以多吃，就離開了。

第二天到了中午，經常來玩的孩子和精靈寶寶們一直等不到比雕和大嘴雀，從窗口翻進去后才發現了異常。

屋子裏散落着很多羽毛，看樣子在最後時刻比雕和大嘴雀都在互相揪對方身上的毛。

大嘴雀每次吃完蛋糕，喙上都掛滿了奶油，這次也不例外。

比雕也是如此。

就像是睡着一樣，兩隻精靈翅膀展開，彷彿要再一次飛向天空。

「是感覺到了啊。」路德悵然。

就是因為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終點，所以才會想要吃自己想吃的東西，最後享受一次。

生老病死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環，只有像鳳王這樣的神獸才可以接近永恆，超脫這一切。

既然是會讓大家傷心的事情，乾脆偷偷避開所有人，在一個誰都沒法注意到的時間，悄悄地離開。

因為等不到今年落羽節開始，才會想着最後再留下一點東西給鎮民吧。

路德蹲下身，摸著木質的墓碑，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和菊草葉回來晚了…」

直到剛才，菊草葉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催促着路德和麻衣帶自己去找大嘴雀和比雕。

但是聽到路德的話之後，菊草葉怔住了。

她雖然不太聰明，但是順着路德的手卻看到了墓碑上的刻得栩栩如生的兩個頭像。

菊草葉身子僵了一會，淚水噴涌而出，掙脫麻衣的手，撲向那兩個小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