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人類真是複雜

洛奇亞去而復返，精神力延伸進山洞裏，推開了蜜拉身邊的耿鬼。

耿鬼覺察到了這股精神力的主人，在阻止和不阻止之間猶豫了一會，選擇了相信洛奇亞。

路德顧忌蜜拉的私隱，洛奇亞卻沒有那麼多顧忌。

蜜拉的精神世界被洛奇亞的精神力硬生生打開了一道通路。

福利院的天空被撕扯開，洛奇亞巨大頭顱垂下福利院，找到了正在院子裏發獃的蜜拉。

蜜拉精神世界裏的人沒有意識到洛奇亞的存在，依舊在按照各自行動。

蜜拉訝異地看着洛奇亞龐大的頭顱，很快從知識里找到了洛奇亞的資料。

海神這個充滿威懾力的稱號讓蜜拉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她沒有弄明白，這樣一隻傳說的精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能感受到，你並不是無法蘇醒，而是不想蘇醒，我都能感受到，達克萊伊自然也是如此，路德為了照顧你的私隱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現在路德不在這裏，我來幫他做一次選擇。」

其實洛奇亞大可不必管那麼寬，但是她對於蜜拉的現狀不大滿意。

蜜拉或許不知道，路德是怎麼樣祈求到鳳王出現，也不知道路德一度是以自己獲得的「認可」為代價，去懇求鳳王出手。

這條命是鳳王給的，卻是路德求來的。

但是洛奇亞知道。

見識過人類的忘恩負義，也見識過人類骯髒的背叛，洛奇亞不希望路德的善意卻沒有得到回報，她想讓這個可能還沉湎於過去的人趕緊醒醒。

畢竟，如鳳王所說，善良這種品格很迷人，應得到保護。

福利院開始分崩離析，化作飛灰，洛奇亞窺探蜜拉的精神力化作一股暴風，毫不留情地把蜜拉的夢境摧毀。

暴力解決問題，成效卻很顯著。

蜜拉的身子猛地一顫，冷汗直流的她瞬間驚醒，回憶起夢境中發生的一切，蜜拉渾身發抖。

抱着樹果走進山洞的耿鬼驚訝地看着蜜拉坐了起來，手裏的樹果撒了一地。

蜜拉嘴唇抽動，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緩緩給了耿鬼一個微笑。

耿鬼撲到蜜拉身上，抱住蜜拉不願意放手。

蜜拉沉睡的這些日子，耿鬼一直懷疑蜜拉會丟下他們先行離開。

「身子麻了，用精神力幫我一把…帶去外面，洛奇亞在等着我。」

耿鬼連忙護著蜜拉，讓蜜拉緩慢舒展身子。

來到海邊時，洛奇亞仰著脖子，用輕蔑的目光斜視着蜜拉。

洛奇亞看不起蜜拉，相較於路德而言，這個無法擺脫自己過去，被困在夢中的少女實在遜色太多，她甚至覺得路德浪費了自己的善意。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想告訴你，在鳳王救了我的那個瞬間，我就通過鳳王的意識看到了外界發生的事情…」

「我知道路德做了什麼。」

洛奇亞臉上出現了一絲怒容：「你知道，卻不願意醒過來？」

蜜拉嘴唇微張，隨即又合上，看着洛奇亞逐漸伸過來的腦袋，她注視着自己雙手，鼻子一酸，哭了。

「洛奇亞，你告訴我，我該拿什麼去還。」

洛奇亞愣住了，蜜拉不是因為難過而哭，而是因為茫然。

「命啊…他救了我的命。」蜜拉抱住手臂，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他給了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我要做什麼才能償還他的恩情？」

錢？

這種東西相較於一次生命而言根本就是鴻毛一樣的東西，根本不配提。

幫助路德？

蜜拉根本想像不出他在哪方面需要自己幫忙。

蜜拉迷茫，因為迷茫而變得膽怯，不敢面對路德。

在夢境中她一度已經擺脫了心魔，然而一想到要見到路德，她就全身發抖，之前的強勢和鎮定消失無蹤。

路德救自己就是為了對得起自己的內心，然而對於蜜拉而言，這卻是一次永遠無法還清的人情。

蜜拉承認，自己用最俗氣的想法度量了一遍，然而她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感覺，太陌生，以至於她只能下意識選擇逃避。

「真是搞不懂你們人類。」洛奇亞嘆息道。

「你把路德想得太複雜了，也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以我們精靈的視角看來，他救了你，你就努力報恩，時間長短只看你內心那道坎，何必折磨自己？」

「人心真是複雜，搞不懂你們。」

洛奇亞重複了一遍，揮動翅膀，撕開海面，回到了海底。

留下被水花濺了一身的蜜拉獃獃地看着前方。

與此同時，路德站在吼鯨王身上，感受着乘風破浪的感覺，面朝大海張開雙臂，有種下一刻就要起飛的錯覺。

路德的精靈們站在吼鯨王背部的邊緣，好奇地往下邊張望，觀賞著吼鯨王身體與海水接觸的地方掀起的白浪，紛紛發出「哇」的驚嘆聲。

如果不是這隻吼鯨王是洛奇亞召喚來的小弟，路德很有丟精靈球的衝動。

不過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吼鯨王這種龐然大物天生就該屬於大海，他和其他水系精靈不同，只有在大海里他們才是最自由的。

其次就是食物問題…就算真的想養，經濟條件又是一個問題。

吼鯨王這張大嘴一張一閉，得是多少消費啊…

想要一隻工具寵的想法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急迫，這時候空中路過一隻大嘴雀，路德都有可能丟球。

不能飛，不能游出遠海…仔細想想，自己這個鈴蘭大會新優勝者，混得那些一般路過的新人訓練師。

回去解決完事情，一定要想辦法解決交通工具的問題，不然實在太丟人了。

臨近傍晚，坐在吼鯨王身上看着夕陽的路德突然感覺到吼鯨王停了下來。

因為過於放鬆而熟睡的精靈們紛紛醒轉，吼鯨王發出了哼哼聲，讓路德意識到，這裏已經很接近海岸線了。

收起所有精靈，順着吼鯨王的結實的身子往下滑到水面，路德坐在瑪力露麗身上，來到了吼鯨王的面前。

這個溫和的大傢伙眼裏滿是笑意，路德忍不住貼過去，伸手抱住了吼鯨王，用臉蹭了蹭。

吼鯨王也輕輕拱了一下路德。

「張嘴。」路德說。

吼鯨王微微張開嘴巴，路德把出發攜帶的樹果一股腦倒進了吼鯨王的嘴裏，雖然連塞牙縫都不夠，但是也算是自己的謝意。

在傍晚的餘暉里，吼鯨王慢慢轉身，朝着遠海方向繼續出發。

路德則在瑪力露麗的加速下，疾馳向神奧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