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水到渠成

百代市，暴風雨剛剛過境。

菜種本該收拾被水淹過的庭院，然而看到路德在大會的表現，她實在挪不開腳步，臉幾乎貼在電視機上了。

看着奇魯莉安被請假王用強大的爆發力壓制着，菜種無比揪心。

陪同菜種觀看的還有她的精靈們，對於在這裏短暫工作過的路德，他們都很有好感，此刻也都在路德加油。

椰蛋樹三張臉上依舊寫滿了苦悶，不知是今天他本來心情就不好，還是比賽過程讓他感到難受，所以一臉喪氣。

「好歹是被我調教起來的小傢伙，怎麼這麼狼狽呢？」

椰蛋樹三個苦悶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奇異的色彩。

作為超能系精靈，他能隱隱看到屏幕中流淌著的精神力。

那股原本保護在屏障外的精神力正在逆流，與請假王的終極衝擊相連。

椰蛋樹猛然回想起了那個午後，就在這個庭院裏，他站在拉魯拉斯面前用超越她實力之外的精神力無情地壓制着她。

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無力感。

奇魯莉安的眼睛變得有些猙獰，盯着終極衝擊傾瀉過來的能量風暴。

她看不到請假王，但是她卻能感知到請假王的不屑，以及輕視。

奇魯莉安討厭這種無力的感覺，討厭這種被單方面壓制，連還手都做不到，連幫路德創造機會反打都不行的感覺。

路德把自己從療養院裏抱了出來，帶她感受了外面的世界，給了她所需要的一切。

因為路德，她沒有成為療養院裏那群被奇藍欺騙后失魂落魄的精靈。

但是這種關鍵時刻自己又要什麼都做不到就退場嗎？

在拉魯拉斯時候她就厭惡無能的自己，所以她突破了椰蛋樹的精神力封鎖。

她不想輸，其他精靈努力了這麼久，這麼拚命才把一對一的機會創造出來。

奇魯莉安不想讓任何人失望。

「我要讓大家，站到決賽的舞台上。」

渾身發熱的奇魯莉安又一次看見了自己的精神力，不再是存在於感知中，而是清晰地出現在眼前，像是有脈絡可循。

她也看到了終極衝擊撞擊自己時溢散的能量，每個撞擊的點都無比清楚。

「你剛才用的技巧是精神力高端的運用，極少數強大的超能力系和幽靈系精靈能夠看到不一樣的世界，精神力感知是這個世界對我們的饋贈。」

「不要刻意去追尋這種感覺，等待水到渠成的那天，你就能踏入新的階段，試着衝擊那個能看清精神力流動，甚至是能量流動的境界。」

進化成奇魯莉安那天，椰蛋樹的話言猶在耳。

「水到渠成的那天？」奇魯莉安問。

「和你那個傻乎乎的訓練師慢慢成長吧，這是你進化成沙奈朵時候才該思考的事情。」

說完，菜種的椰蛋樹三個腦袋一起露出了笑容。

路德說菜種的椰蛋樹從來沒有一起露出過開心的表情是不對的，早在那個溫暖的午後，椰蛋樹就有笑過。

以老師的身份傳授給奇魯莉安，一個強大的超能力系精靈花費漫長年月，所能總結出來的全部經驗。

百代市，路德給那群孩子們當老師。

庭院裏，椰蛋樹則教授著奇魯莉安。

路德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相信我。」

路德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奇魯莉安。

奇魯莉安分明背對着自己，艱難抵抗著請假王，但是路德卻感覺，奇魯莉安似乎面對着自己。

「做你想做的吧，這是我們的比賽。」

椰蛋樹的視野里，保護在屏障上的精神力全部都湧向了正面。

屏障應聲而裂，圓形的屏障瞬間被強大的力量削起兩側，只留下正面的弧形。

短短半分鐘的對峙彷彿過去了極其漫長的時間，奇魯莉安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那天突破椰蛋樹精神力防守時出現的光點再次浮現。

從那天之後，奇魯莉安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能再看到這樣神奇的場景。

此刻，她盡收眼底。

保護在正前方的精神力逐漸收束，變成一根細長的針。

眼前的光點密密麻麻如同星圖，奇魯莉安笑着戳向了一處不斷湧出「湍流」的泉眼。

「水到渠成。」奇魯莉安輕聲說道。

包裹在請假王身體外，威力最大的能量霎時間分崩離析，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潰散了。

請假王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一柄巨錘擊打，他發出了歇斯底里地嘶吼聲。

奇魯莉安身前的屏障盡碎，再也無法抵擋吃痛的請假王，傾盡全力地撞擊。

她可以拆掉終極衝擊外圍的能量，但是應對這種充滿爆發力的攻擊，只能以暴制暴，沒有取巧之說。

身子被撞飛的奇魯莉安身子一點點變長，耀眼的光芒讓吃痛變得暴躁的請假王用手遮住了眼睛。

麻衣站了起來，完全不顧身後阿馴的抗議，激動地看着場內。

小光激動地呼吸急促，拿着圖鑑的手有些發抖。

「沙奈朵，包容小精靈，保護和自己心靈相通的訓練家時，會發揮最大的超能力。」

路德看着沙奈朵的背影，嘴唇顫抖。

「終於…」

路德握緊了拳頭。

請假王依靠進化后增強的能量壓制奇魯莉安，現在這種優勢被無限縮小了。

達克多緊咬着牙關，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終極衝擊的傷害構成又兩層，包圍在最外層的能量，精靈本身衝擊時的爆發力。

本該直接解決掉奇魯莉安的一擊，卻只有爆發力產生了作用。

而且請假王受到的傷害是什麼，到現在請假王仍然時不時捂著胸口，這分明是遭到重創的體現。

那是奇魯莉安牽引著著終極衝擊殘餘力量進行的反擊，請假王那一擊有多重，那麼他受到的傷就有多重。

菜種的椰蛋樹欣慰地看着沙奈朵，三個腦袋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小傢伙長大了啊。」看着自己教出來的學生突破了又一個極限，椰蛋樹很欣慰。

椰蛋樹從來沒暗示過菜種，他在超能力繫上的天賦比草系還要優秀。

如果讓菜種知道他自己摸索出了一條很多超能力系精靈都無法觸碰到的道路，以菜種的性格，一定會把他託付給最能發揚他全部力量的人。

也許是希羅娜，也許是那個遠遠看着自己一言不發的，希羅娜的好友，嘉德麗雅。

菜種的夢想是為百代市培養出更多的，熱愛草系的訓練師。

椰蛋樹的夢想是陪着菜種，默默地在角落裏冥想，摸索著變強的可能性。

他哪也不想去。

如果不能陪在自己喜歡的訓練師身邊，變強就沒意義了。

奇魯莉安已經水到渠成變成了沙奈朵。

椰蛋樹則在期待着自己能更進一步，摸索出更多的經驗，變得更強之後，偷偷給菜種一個驚喜。

在水到渠成之前，他決定，繼續蹲在庭院的角落裏，面壁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