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仇恨是最好的驅動力
不知不覺，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擊中在了悟松身上。
與國際刑警打交道最多的人莫過於悟松，作為神奧四天王中唯一一位經常出差外派的人，他的意見至關重要。
大葉和阿柳拿出掌機默默聯機，他們很清楚今天沒他們什麼事。
希羅娜倒是饒有興趣地抬起頭，她很想知道悟松要怎麼應對目前的情況。
早在得知增幅裝置再次出現消息時候，神奧聯盟就已經委派悟松對事件進行詳細調查，然而國際刑警的專員灰石知會了神奧聯盟后，也插手其中。
國際刑警說到底是各個地區聯盟為了打擊跨區域犯罪聯合組建的一個暴力機關，插手地區惡性犯罪事務是應有之義，了不起地區聯盟和國際刑警一起查，相互配合。
但是灰石不是一個能配合的人，悟松知道，國際刑警內部也知道。
出於對於灰石人品的信任，保留對於灰石作風的懷疑，悟松最終還是在灰石的懇求下轉移了自己負責的案件。
你不能說灰石這次打擊惡性犯罪事件做錯了，重點是他做得過火了。
悟松沉默了一下，問：「現在灰石在哪裏？」
「百代市道館附近的精靈中心，聯盟相關人員暫時約束了他的行動。」
「國際刑警什麼反應？」
回答問題的聯盟官員嘴角抽了一下，說：「由我們自行處理。」
悟松回味了一下國際刑警的這句話，托著下巴，掃視了一眼其他聯盟官員，平靜地開口：「你們的處理意見是…」
「移交給國際刑警灰石的增幅裝置事件再度由神奧聯盟負責調查。」
「人選呢？」
這個問題有些愚蠢，所以悟松主動敲敲桌子，說：「還是由我接手吧，我熟。」
「我協助悟松好了。」
會議室所有人瞪大了雙眼，獃滯地轉向拿着餐巾紙擦嘴的希羅娜。
大家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的，希羅娜很少參與聯盟事務，也沒人能命令得動她，所以希羅娜總是玩消失，總是給聯盟發來一條條離譜的請假信息。
現在希羅娜主動接手，簡直是太稀罕了。
「暫時協助，我正好要因為私人原因要去一趟百代市。」希羅娜補充道。
悟松一副瞭然於心的神色，欣然同意了希羅娜的協助。
負責文字記錄的聯盟官員迅速把希羅娜的名字寫在了文件上，隨着再度確認案件資料和確認悟松希羅娜兩人的意見，臨時召開的會議徹底結束。
打醬油一樣的大葉和阿柳各自離開。
希羅娜返回陽心市，卡露乃的信息顯示她已經登機，晚上就會到達陽心市。
其實希羅娜暫時協助悟松的確是因為順路，要看的遺跡在百代市，卡露乃想要參觀的博物館也在百代市。
閑着也是閑着，悟松遇到麻煩，自己幫忙也沒什麼。
悟松火急火燎地乘坐盔甲鳥趕往百代市，落地時已經接近半夜。
進入百代道館附近的精靈中心后，悟松順着喬伊的指引來到了精靈中心一個空置的小房間。
門口兩個聯盟人員看到悟松后，拿出鑰匙把房間大門打開。
房間是給訓練師住宿用的，有床有洗浴間，不大，但是算是五臟俱全了。
灰石坐在靠椅上，微微打鼾，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悟松知道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他依舊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推了一下灰石。
睡得不深的灰石像是腳底裝了彈簧一樣蹦躂起來，滿臉戒備的掃視着四周，見到悟松站在自己身前，這才鬆了口氣，再度坐回靠椅上。
「想睡的話，為什麼不睡床上？」悟松對於半夜叫醒一個老者也心懷愧疚，輕聲問。
「職業病了，很難改過來。」灰石苦笑着問，「這麼晚過來，想必神奧聯盟已經有了決策，說來聽聽看。」
悟松看了一眼灰石，嘆了口氣：「你不再負責這次案件，再度由我接手。神奧地區冠軍希羅娜暫時協助我在百代市的行動。」
「國際刑警…怎麼說？」灰石的話有些顫抖，似乎在害怕着什麼。
「什麼也沒有說，他們讓我們自行決定。」
灰石似乎鬆了口氣，眉頭舒緩不少。
「這只是表面的，我不瞞你，國際刑警內部已經有不少人質疑你的作風，認為你應該退休養老的呼聲很高。」
「你從哪得知的國際刑警內部消息。」
悟松搖頭苦笑：「甚至算不上內部消息，和各個地區聯盟合作的國際刑警都和別人談過你的事迹，我身為四天王能聽到的更多。」
灰石沉默了，仰起頭，眼神似乎沒有一個焦點。
「這些年，我很少聽到別人對我的評價，是什麼樣的評價？」
「瘋子，暴力狂，善後災難，惹事能手，這些是對你的負面評價。也有好的，執行力很強，嫉惡如仇，嚴以律己。」
「你怎麼看他們希望我退休養老的話？」
「我覺得，他們說得對。」
灰石猛地站起，俯視着坐在床沿的悟松，臉上肌肉抽動，額頭青筋若隱若現。
「我們一起在橘子諸島打擊過精靈盜獵！」
「對，我們曾經精誠合作。」
「我們在關都地區破獲了一起虐待精靈牟利的案件！」
「我們…應該算是朋友。」灰石的話有着一絲不自信。
「也沒錯，我們合作的一直很愉快，不然我也不會在你希望接手這次案件時候輕鬆轉交給你。但是這不代表我能否認你同事說的話。」
悟松接着說：「於私，我認為國際刑警的新鮮血液能力不錯，灰石你這個年紀應該放下一些東西，去享受晚年。於公…這些年，你辦的案件，毀譽參半，讓人很難評述。」
灰石眼神里逐漸浮現出明顯的怒意，他壓低聲音說：「你覺得我做錯了？」
「請恕我看到一具屍體，十餘人受傷入院，數十精靈受傷的報告后，無法認同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情。」
「他們…死有餘辜！」灰石壓低的聲音夾雜着一絲癲狂，像是猛獸的嘶吼。
聽了灰石的話，悟松的眼神里透著一絲冷意，聲音也變得陰沉：「所以你闖進精靈暴動過後的工廠地下，關閉電閘，放出剩餘在牢籠里的精靈，縱容，引導精靈肆意攻擊，破壞。造成火災后，不管不顧，導致地下工廠連鎖爆炸！坐視不管逃逸出來的精靈繼續襲擊工廠逃亡出來的人員，造成大量傷亡！」
「你見過工廠內部的情況就不會說這種愚蠢的話！」
「我和路德一直保持着聯繫，夢妖魔夢境的場景我也聽他描述過。」
「比路德說的還要不可饒恕，他們的實驗，簡直天理不容！」灰石咆哮著。
悟松沉默了，他看過灰石事後提交的事件報告，天理不容，甚至是一個輕描淡寫的形容，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想出這種人神共憤的實驗內容。
他能理解灰石的情感，，悟松知道灰石那份無法提及的過去，但是他也沒法說服自己認同灰石的做法。
「他們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但我們沒有審判的權利，如果私人審判成風，那麼聯盟法案的制訂有什麼意義？」
「以往你處理惡性案件，把罪犯打成重傷，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國際刑警都睜一隻閉一隻眼，大家都可以解釋，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但是這次你實打實利用精靈暴動傷人致死。你想讓我們怎麼做？神奧聯盟因為這事小心壓制，把消息控制不擴散，就是為了給國際刑警一個面子。」
「你觸犯了底線。」悟松銳利的目光直指灰石。
灰石冰冷地目光和悟松的目光交匯，良久，他長嘆一聲。
「神奧，要怎麼處理我…」
「國際刑警雖然說了隨我們處理，但是私下仍舊幫你圓成了「正當防衛」。暫時扣押在這裏一個月，然後國際刑警會有人和你接洽。退休這個話題，你避不過去的。」
「這是他們給我的體面？」灰石笑了，「如果我就是不退休呢？」
「沒人能逼你，只不過，你以後可能領不到什麼大任務，最多混在裏面繼續度日。國際刑警里的年輕人可以接過你的衣缽的。」
「他們不行。我承認加入國際刑警的他們很優秀，但只是優秀還遠遠不夠…他們成為國際刑警，有的為了正義感，有的為了一腔熱血，有的單純嫉惡如仇，但是…」
灰石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拍了拍：「正義感是易損品，熱血容易冷卻，嫉惡如仇容易被自我滿足，只有仇恨才是最好的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