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

按照冥澤的指示，楊羽開始沿着《致死混沌決》開始修鍊。

隨着靈魂開始修鍊，外界楊羽的肉身突然坐了起來，盤膝而坐，身體周圍開始顯現出肉眼看不見的紫光，無數靈魂被紫光召喚似的聚集到楊羽房間，每當護士經過的時候都會感覺到絲絲的陰冷。

每個靈魂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冒出絲絲黑氣，黑氣離開他們的身體，先是盤旋在楊羽頭頂，然後一點點從頭頂灌入楊羽丹田中，每一絲黑氣的進入，楊羽的氣息就混厚一分。

被抽離黑氣的靈魂，表情十分享受，當他們體內完全沒有黑氣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呆迷，眼神變得清明，對楊羽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然後離開。

精神空間不知道多少天，終於完成一周天的運行后楊羽出一口濁氣，他從來沒有感覺身體如此輕鬆。

「小羽，沒想到你的天賦竟然如此出色，當年我那個廢物兒子修鍊的時候，足足一月才找到竅門，」冥澤親眼目睹楊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完成一周天的運行后，語氣有些驚嘆。

「啊欠」

冥域，一個黑袍男子手持一柄漆黑的彎月鐮刀，鐮柄長達三米，男子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鼻子，疑惑道：「奇怪怎麼衍算不出來，難道又是老二那傢伙罵我，回去一定要去找他的事。」

說完，男子隨手揮了一下鐮刀，漆黑的寒光撕裂空間，八萬裏外極速逃跑的黑色巨龍龍角擦到一點寒光，還未來的及高興自己躲過寒芒，便驚然的發現自己體內的生機迅速潰散，想阻住卻無力回天，很快他的肉身化作白骨，靈魂覆滅於天地。

黑龍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放眼望去，黑袍男子腳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光是白骨就足以填滿地球，黑袍隨風而動，站在白骨上的男子顯得十分渺小。

「最近妖族好活躍，連冥域的邊疆都敢冒犯，難道有什麼陰謀，事關重大要去找老三算一卦。」

說完黑袍男子將武器收入空間器皿中，隨手打開一個空間門，緩步走了進去。

精神空間內，楊羽出於好奇，開口問道：「你還有兒子？」

「我隱隱約約記得，我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至於他們叫什麼，就記不太清了，」冥澤想了想回應道。

楊羽：「……」。

眼前這傢伙恐怕是最粗心的父親吧？自己兒子女兒叫什麼都可以記不清。

被楊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冥澤伸出手，錯開話題：「小羽，《致死混沌決》拿過來，我幫你開始進入正軌修鍊。」

「我不是已經進行一周天的運行了嗎？怎麼才開始進入正軌修鍊，」楊羽問道，疑惑歸疑惑他還是將功法遞給冥澤。

楊羽對自己的悟性還是有一點信心的，記得當年楊德文給他第一部功法修鍊的時候，他只用一個小時就找到了竅門，兩個小時將周天完美運行，這種悟性堪稱妖孽，激動的楊德文連睡覺都是笑着的。

接過功法，冥澤撫摸這功法，眼中儘是溫柔，隨後笑了笑，感嘆道：「世人皆知此功法的強大，但是他們不配修鍊啊！」

「啪」

冥澤用力直接將功法捏碎。

「我去，你腦抽吧？我還沒有記完上面的內容呢？」楊羽被冥澤的腦抽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大聲說道。

通過一周天的運行，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功法的強大，但如此強大的功法卻被眼前這個敗家的玩意給捏碎了。

「凡人只會看表面，本王的功法豈是凡人想像的那麼簡單，你如果真按照功法上修鍊你這終身飛升無望，」冥澤傲然的說道。

說完他展開手掌，一滴漆黑的水滴懸浮在他的手中，隨着水滴的出現楊羽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精神空間湧現，強烈得威壓強迫楊羽跪下。

面對這股威壓猛然出現，楊羽內心一股莫名的傲氣被激發，就算昏了過去也絕對不會跪下，失去意識的楊羽背後一道金光竄出，金光漸漸的化成一道人形，人形高大，神聖，面容模糊。

人形生物低頭看着冥澤，一股無形的威壓出現，強大的威壓瞬間將水滴的威壓掩蓋，目標是冥澤。

冥澤先是一愣，隨手布下一個防禦結界，護住精神空間和楊羽，抬頭看了眼如同神明一般的金色巨人。

無形的氣勢迸發，如同實質般的幻想快速蔓延開來。

幻想中，冥澤站在無數冤魂中間，儘管冤魂怨氣衝天，卻沒有一隻敢發出嚎叫，全場鴉雀無聲。

他的面前已經不是屍山血海能形容的，屍體堆成無數個山峰，一眼望不到盡頭，鮮血將整片天空映照成妖嬈的鮮紅色，在這裏他便是天，他便是一切。

面對這股氣勢，先前還牛逼哄哄的金色巨人，瞬間支離瓦解，面對那股無限接近實質的氣勢，他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冥澤來到楊羽跟前蹲下，指甲寒光閃過，楊羽精神體的胳膊處多出了一道傷痕，外界的肉身也跟着多出一道傷痕，金燦燦的血液順着精神體的傷口流了出來，冥澤用手沾了一點血液，放到嘴裏。

「呸」

剛放入嘴裏，冥澤直接吐了出來，一臉便秘的表情，揉了揉頭說道。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麼小的概率都能被我遇到，賊老天你耍我的吧！」

冥澤看了眼掌心中的黑色的水滴，更加頭痛。

通過剛才的探索，他發現楊羽竟然擁有三種血脈，如果是普通的到沒有什麼，但是這三種血脈無一不是強橫無比的存在。

因為自己和楊羽屬於不分彼此的一體雙魂長期共存，有自己的冥帝血脈一點也不奇怪，但是另外兩種血脈就不得而知。

兩種血脈，一種神聖，出塵，有一種天上天下，唯我一人的感覺，另外一種則是狂暴，傲然，凌駕於萬物之上。

三種血脈，相互制約，相互抗衡，達到了一種穩定，如果將《致死混沌決》傳承給楊羽，互相制約的局面很可能被打破，那時候楊羽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到時候連同自己也要受牽連。

敢吸這種血，當初那隻血族就算自己出手，也活不了多久了。

冥澤坐在地上一時間竟然沒有了辦法，掐掉旁邊的一朵話，說道。

「傳承，不傳承，傳承，不傳承，……傳承。」

花瓣被揪完，冥澤咬牙下定決心，自己如果不傳承的話，楊羽這輩子很可能也就這樣了，到時候自己你知道又要多少年的等待，最可能的就是經過多少次的投胎后，隨着楊羽無數次飲孟婆湯，自己的烙印會不斷減少，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機會只有一次把握不把握全看自己的，出於直覺他感覺自己應該進行傳承，不然會後悔一輩子，最主要的他感覺自己的實驗快完成了。

讓楊羽冒着生命危險傳承，他的良心會過不去的，但是仔細想想，身為冥帝，他要什麼良心，良心那玩意值多少錢。

說干就干，將水滴放到楊羽額頭上，念動咒語，咒語很奇怪，不屬於任何種族的語言，聽起來卻可以令無數生靈產生頓悟。

水滴融入楊羽的額頭，形成一個特殊的法陣，法陣很簡單，只有簡簡單單的幾筆構成，但在大能眼裏就不簡單了，這是一個濃縮的法陣，將數不清的濃縮成幾筆，步驟少了，但是威力卻一點也沒有少。

「哼」

隨着水滴的融入，昏迷中的楊羽冷哼一聲，露出痛苦的表情，額頭也開始冒出細微的冷汗。

兩種奇特的能量在周圍聚集，它們想衝出來，卻被法陣生生給擋在裏面，幾次衝擊越演越烈，如果不是周圍有保護屏障，楊羽的精神空間恐怕會在這股衝擊的餘波下瞬間湮滅，隨着冥澤不斷念動咒語法陣也越來越牢固。

能量不是別的，正是楊羽其餘的兩種血脈，隨着一滴水滴的進入，冥帝血脈變得異常強大，原本的三權分立被打破，兩種血脈出於傲氣不甘被壓制，在楊羽體內產生爭鬥，爭鬥不過冥帝血脈，它們本能的要衝出去，來個魚死網破，卻被法陣給擋在裏面。

咒語念完，法陣的符文印在楊羽的額頭上，兩種血脈沒有了波動被徹底鎮壓。

冥澤一屁股攤在地上，面容蒼白，看起來十分疲憊，黑色長袍被汗水完全沁濕，整個人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楊羽動了動眼皮，慢慢蘇醒。

「啊」

剛醒過來的楊羽頭髮出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頭好似裂開，然後進去無數螞蟻在裏面瘋狂撕咬。

楊羽半跪在地上，捂著頭髮去撕心裂肺的慘叫，這輩子他都沒有這麼難受過，想暈暈不過去，十分痛苦。

精神空間在不斷崩裂，山崩鳥亡，花落草衰，等精神空間完全崩塌，楊羽也將淪為傻子。

冥澤爬到楊羽面前，手放在他的背上，艱難的為他注入精神力穩固精神空間，但是根本無濟於事，這種痛苦已經讓楊羽失去了生信念。

「小羽，想像你的家人你要變成傻子，他們要多傷心，」冥澤試圖用語言鼓勵楊羽。

這次他真的失算了，沒有多種血脈的經歷，楊羽這種情況，就算是諸天萬界都未聽過一列，最多也就兩種血脈，但是那種情況一般都是天生自帶的，而楊羽的好像是後天形成，冥帝血脈是楊羽一體雙魂形成的，其他的到底數怎麼回事？

冥澤沒想到血脈攻擊后的余痛如此厲害，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小羽，你甘願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嗎？這樣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冥王竭盡全力大聲吼道。

這句話好像觸碰到楊羽內心的軟處，崩壞的精神空間竟然微微一頓，崩壞速度也降了下去。

尋找父母的執念已經深入楊羽內心，比他的生死更重要。

「不」

「小羽，如果不甘心，你就大點聲」冥澤迫切的說道。

此時精神空間的破裂已經到達他的面前，只不過礙於屏障的保護前進緩慢，但是現在他精神力疲憊，屏障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我不甘心啊！」楊羽猛的站起身來，雙手捂著頭仰天，發出內心最後的咆哮。

他的聲音很大，也很凄慘，傳遍整個精神空間，接着精神空間猛地一頓，不甘的意識如同洪水涌了進來，破裂的山川如同時間倒流一樣，開始不斷恢復，飛鳥和諸多動物的屍體消失，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物歸原位。

「噗通。」

發出奮力咆哮后，楊羽完全力竭，應聲倒下，身上的汗水好似被大雨淋了一般。

「小羽，對不起。」

冥澤昏迷前模模糊糊的看了楊羽一眼，露出凄慘的微笑，然後就沒有了知覺。

兩人昏迷不知道多久，冥澤手指動了動，三天後他整個人跟着蘇醒，迷糊了一會，好似想到了什麼，馬上去看楊羽，當他發現楊羽躺在地上沒事後，蒼白的臉上會心一笑，接着盤膝而坐，開始恢復。

楊羽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自己是以一個嬰兒的角度去看世界。

「寶寶，媽媽走了，你要和爸爸好好生活，不要試圖來找我，」一個唯美的女聲悲傷的說道。

畫面很迷糊，楊羽想看清那個女人的臉，但是根本做不到，他想抓住女人的手指，卻什麼也抓不到。

「哇哇哇。」

被放下后，嬰兒形態的楊羽哭了。

女人起初很不舍想抱起嬰兒，但當她看到旁邊的金甲神將的時候，停止了動作轉身離開，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一滴眼淚在嬰兒的肚兜上留下了淚痕。

女人離開后，金甲神將並未離開，而是冷眼看了嬰兒一眼，將大手放到嬰兒腹部，楊羽感覺嬰兒突然少了什麼東西，接着幾個金色符文出現在嬰兒的腹部。

大概一年後，又有個混厚的男聲出現在嬰兒耳邊，男聲充滿堅定：「小羽，別怕，爸爸很快就回來，帶着你媽媽一起回來，是你的誰也朵不走。」

接着楊羽只能目送男子離開的背影。

「唉，都走吧！以後就我們三個過吧！」一聲無奈的嘆息，接着就有一個人抱起了楊羽離開。

楊羽微微一愣，接着就是狂喜，那聲嘆息，楊羽分外熟悉，那不就是自己爺爺楊德文的聲音嗎？

也就是說那個嬰兒就是自己，自己不是被他們拋棄，而是他們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接着畫面一轉，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無盡的黑暗。

一句話一直在楊羽腦海中回蕩。

「致死方生，生死相依，有生有死，擺渡亡魂，灑下生命，混沌重生，可成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