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先禮後兵，呸！
當着六皇子的面兒，金信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過分了。於是上馬車之後，狀若要給「卓今翰」掖被角的樣子，眼角的餘光仔細端詳了一番「卓今翰」的面孔。
確認無疑之後，金信才鬆了一口氣，「小公子確實還是個孩子，睡覺這樣不老實，若是被子不蓋好了，路上怕是要着涼。」
卓今齊面上沒有半點顯露，心裏長舒了一口氣，拉了兩個矮個子的小廝過來，「這是六皇子府專門跟着他的，以前就時常在身邊伺候，都混熟了，本王已吩咐妥當了，他們會跟着翰兒一起入寺皈依。」
這些都是六皇子決定的，金信沒什麼發言權，又聽着卓今齊交代了一番，金信帶着隊伍出發了。
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卓今齊的目光漸漸放沉，「出去找的人還是沒有消息么？」
「回殿下，都出去四五撥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小的們就是想不通，是哪裏說小公子此番出去，怕是一早就知道，這幾天殿下會將他送出去的，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並不清楚殿下其實安排了後手，因此才恐懼害怕的偷偷跑出去，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獨自出去過，在這豐都城裏，更沒什麼認識的人，他就光一個，能去哪兒呢？」
就因為他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沒帶多少銀兩，所以六皇子府的侍衛們最近翻找豐都城的時候，將重點都放到了乞丐和流民聚集的地方，因為這些地方很多時候有善心的人過來發放糧食，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混上一個飯飽呢。
卓今翰雖然跟普通人不一樣，但他很聰明，儘管對豐都城不熟悉，但怎樣能找到飯吃，他還是清楚的。
這樣一個從小被服侍著長大的少年，他是絕對沒有勇氣撬開普通人家的門去要飯吃的，「要飯」這兩個字，在他的心底深處雖未形成概念，但那是卓家人骨子裏的傲氣。
他萬萬做不出來。
很多雜亂的想法在卓今齊的腦海中盤旋而過，他突然目光一緊，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了，他在豐都城裏，幾乎沒有認識的人，唯一聽到過西決那個羿夫人琰王妃說過醫館。
若是從皇子府出去，他一定會奔著那兒去的！
卓今齊奪過門房手裏的馬韁繩，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繞過三兩條街巷，直接就拐到了醫館的門口。
正是中午休息的時辰，醫館的門口還等著不少做好準備下午看診的病患們。
見一個通體富貴裝扮的俊朗男子在醫館門口停住馬兒，都紛紛看了過來。
卓今齊毅然邁上了台階，剛走入廳堂，就看到時常跟在羿夫人身邊的女護衛坐在廳堂的中間，手裏捏著一把瓜子兒，饒有興緻的吃着。
瞧見卓今齊來了，她似乎並不驚訝，只泰然的將那瓜子兒放下，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迎了上來，「六殿下，您來得可有點兒晚了。」
卓今齊的眉頭跳動了兩下，聽衛晴這樣說，心裏已然有了答案，翰兒那小子，果然在這兒。
在衛晴的指引下，卓今齊一路來到最頂頭兒的診室門口，衛晴有節奏的敲了三下門，一句話都沒說，門便開了。
屋內陽光通明，卓今齊從門縫裏便瞧見卓今翰的身影了，他又氣又急，恨不能衝上去給那小子兩巴掌。
但千言萬語彙聚到一起，只結成了四個字，「跟我回家！」
窗邊坐着的卓今翰，完全被陽光籠罩着。
適才卓今齊進來之前，他的臉上還洋溢着笑容，手裏正把玩著林初曉的手術器具，一旁還放着一個托盤，托盤上各式各樣的刀和鑷子，千奇百怪的。
很顯然，林初曉正在為他講解這些器具的用法，卓今翰看起來十分的感興趣，眼睛都快鑽到托盤裏面去了。
然則這份情緒，卻被卓今齊的突然造訪給打破了。
見到卓今齊后，他的反應神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前後的反差之大，令卓今齊的心裏都有了落差，臉色隨之而更加深沉和冷毅了。
跟兄長相處了這麼多年，自然聽得出他什麼語氣里含着什麼情緒，也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陰鬱到了什麼程度。
卓今翰很自然的朝林初曉方向挪了挪，像是在尋求幫助。
林初曉含笑起身，「六殿下，這邊請坐。」
卓今齊擺了擺手，「羿夫人不必客氣，說實話，當初在宮中，聽母妃說翰兒對你的藥箱很感興趣時，本王還曾動過要讓他跟着你們的想法，畢竟，發現一樣他喜歡的事情不容易，但是……若你們想要以此來捏住他，進而操控住本王，那就太痴人說夢了。」
林初曉的眉頭微蹙，不怒反笑，「六殿下，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還是到隔壁間去商量吧。」
說着，就要往門外走，但卓今齊卻一點挪動步子的意思都沒有，「不必了，就在這兒說，羿夫人倒是該給本王一個交代，按道理說，你們幫着本王照顧了他好幾個時辰，本王該感謝你才是，但若是本王遲遲都找不到這兒來，難道你們還要一直隱瞞他的行蹤么？本王倒是猜不出，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一向懂得韜光養晦隱藏情緒的六皇子卓今齊，今天是真的怒了。
事不關己時，才能高高掛起。
可但凡涉及到他愛護的人，他就按捺不住了。
林初曉難得看到卓今齊的這副面孔，她淡淡勾起嘴角的一抹弧度，「六皇子難得到我們醫館來做客，先坐下喝杯茶，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聊……」
兵家還將就先禮後兵呢，好傢夥你上門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老娘我受得住你一句兩句，可不會受着你千句萬句，記住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待會兒老娘都會照樣還給你的！
在林初曉動心忍性的這麼一會子功夫里，衛晴早已經按捺不住了，「我說六殿下，你這人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呢？適才你也說了，是我們醫館收留了小公子，他才能飽腹有地方住，難道這點兒忙，就不算幫忙了么？瞧瞧您這語氣，倒像是我們醫館欠着你了似的！」
「這裏哪兒有你一個丫頭說話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