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尋舊(四)
「夫人不要玩笑。」
林奇搖頭道:「何況將你換去,我也得把你尋回,同樣的一條路,並無不同。」
「哎!」
火兒嘆道:「或許皇甫家將我擄去,換白姐姐陪在你身邊,就不會這般難受。」
「磨吧!不是皇甫家將我磨沒了,就是我將它磨出個窟窿!」
林奇站起,轉身向內行去,「早點歇了,明日我們離開人魔戰場。」
望着他的背影,火兒綻放甜甜笑靨,好似幽夜曇花。
天剛黎明,他們二人便御空而起,朝向縹緲峰進發,是夜,他們在高空俯覽,聽完林奇的故事後,又馬不停蹄去往罪惡谷。
惡城、罪城、直到谷城,最終,他們來到一線風下那曾經暫住的家,落腳休憩。
「看來罪惡谷民眾是真心愛戴你們,這家裏的物件,一樣也不曾動過,恐怕根本就沒人曾經入內。」
睡卧在熟悉的床榻上,火兒半晌無法入眠,她突而翻身,壓到林奇胸膛,「我在這裏第一次偷偷吻你,此時能正大光明補回來么?」
嬌媚花容近在眼前,眸亮若星的美目滿帶期盼,林奇稍稍遲疑,輕聲道:「夫人,謝謝你!」
將手伸出,手掌撫上她後腦輕輕下壓,兩雙唇緩緩靠近並最終觸碰,火兒動情至極,一雙縴手緊緊抱住他臉頰,纖長睫毛顫動不已。
甘香入唇,彷彿一道甘霖注入他乾涸心田,情感無從宣洩的林奇,情不自禁將她嬌軀越箍越緊,而他那心臟,亦開始歡快跳動。
這一吻,幾近半炷香工夫,直到林奇體內的靈力暴動壓制到極限,意猶未盡的火兒,才將櫻唇與他分開。
「怎樣?可有不同?」
見林奇徐徐平穩后睜眼,她立刻急切問詢。
搖了搖頭,林奇皺眉道:「悲與歡並無任何區別,那小心臟猶如失去自主般,根本不受外界干擾,我監測這麼久,發現它就那麼穩定跳動,不快一絲,也不慢一分。」
「這樣么……」
火兒翻身躺平,輕咬下唇若有所思,二人一同將目光直直投向屋頂。
一宵在苦思中度過,至少林奇是如此,火兒則在夜深時才不覺入眠,熟睡中均勻呼吸的氣息,一直瘙動着他半邊面頰。
「難道是小心臟被麻痹了?」
毫無頭緒,他將目光投向火兒熟睡時的嬌俏面容,一縷靈光乍現。
然而他用麻痹白霧將小心臟連同那禁制裹住,半晌不現一絲動靜。
「傻了,得刺激情緒,否則當然看不出效果。」
瞥向火兒一眼,急切下的他,猛然翻身而上,將那紅艷雙唇吻住。
『唔……』
火兒立即被他驚醒,待驚慌失措睜眼,發現是他時,又將美眸緊閉,抬起雙臂環抱,全力配合與他。
『呼……』
面色潮紅的火兒喘著粗氣,這一吻比昨夜更久,連帶着林奇的手也不算老實,可到最後,他又緊捂胸口,無力的平躺回去。
「慢慢想,慢慢試,總會現出端倪,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還沒找准方法而已。」
她起身下榻,「我去準備早膳,你先平靜片刻,別急,時間多的是。」
離開一線風之前,林奇曾問火兒是否要進去瞧瞧,火兒搖了搖頭,催促他繼續前行。
二人下個目標正是妖獸森林,他們去了狼族領地,不過竭力躲避並未驚動任何妖狼,又去了嗜血妖蜂巢穴,那位新蜂王見機不對,竟逃之夭夭。
來到滅鵝所在黑鳴鳥領地,可惜滅鵝蹤影了了。
林奇一路講述一路回憶,不知不覺間,他們離開妖獸森林,遠望守護府,一路向西經過屠獸城后折反,回到了奉仙城。
路途中稍有閑暇,他便會進行各種嘗試,可惜依然如故,沉默良久,他放開了心胸,與火兒一同做了些裝扮,如一對凡俗夫妻般,行走世間。
這一走,便走了整整三個月,路線與當初私奔一致,進入到衛國境內。
「就是在這裏,我突破到了心動期,有了小心臟,誰知它這麼不聽使喚。」
遊歷三月,不說盡收世間百態,各種人和事卻存於心間,他的心緒由浮躁變得平靜,除去故事,與火兒間的交流也緩緩增多。
「暫時而已,這是你自己的,誰也無法永遠限制,無非時間長短,即便拿它沒轍,十年後不也會自動解除?這世上,唯時光永恆。」
火兒勸慰一句,再問道:「今日在此落腳么?」
見林奇突兀鎖眉,她不再言語,獨自在山洞中轉了又轉,此處荒無人煙,當年他們生活的痕迹依然有所保留。
「走吧,我帶你入城。」
半晌,林奇的聲音再次傳來,火兒柔順點頭,隨他再度啟程,去到當初他與衛鶯鶯初見之地。
那座酒樓的掌柜依舊,只是對他全然不識,他仍然要了那間房,與火兒共度一夜后,便去往擄走衛鶯鶯的山洞。
「其實娘子若是名男子,不知會禍害多少女子。」
林奇思及當初白晨馨扮成淫賊的舉止言行,他便自愧不如。
「最後是去御獸城么?會不會遇到衛鶯鶯?」
火兒彷彿極為好奇,對於他對衛鶯鶯的態度,有所期待。
「走吧!」
林奇並未回應,但他們飛行方向,卻直指衛國御獸城。
他今日飛得不快,內心好似一直有着思索,應該說這兩日他都好像有着心事,他未說明,火兒也沒主動問詢,兩人間保持着沉默。
一抹斜陽映照在御獸城城牆之上,一道倩影獨立沐浴其中,只是她目光痴傻,往昔宜嗔宜喜的嬌顏,盡顯憔悴。
「林奇,我真的錯了!」
她不時喃喃自語,昔日黑白分明的眸子,血絲交錯,或許,她每日都在此獨自懺悔,期希能感動上蒼。
「你如今也嘗到思念的痛楚,就真不能原諒她?即便不娶,還能做回朋友。」
遠方雲端,見林奇瞧向那身影片刻便收回目光,火兒不禁溫言相勸。
「嫂子難道就不痛么?那些義士的親人難道就不痛么?她若是妖族,我可能會原諒,但她是人族,還是義軍,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林奇說得很鄭重,將火兒向上託了托,「走吧,我與娘子的舊路已走完,我的心很寧靜。」
「嗯!」
火兒不曾再勸,俏首輕點,這一路更似一篇不長的書卷,記滿的,無非是對白晨馨的思念。
路到盡頭,林奇已將那份思念深埋心底,接下來,他會何去何從,枕邊人火兒亦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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