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安葬
「府主！」
惜字如金的蘇鳳年插口道：「先輩雖定有規矩，我等後輩也可變通，不如折中處置，你看如何？」
「太上長老有何高見儘管明言，若非有府規約束，我怎會不答應！」
師貢欣喜的趕忙拱手，林奇若能再回武府，自然是一件令武府振奮的大好事。
「皇室設有供奉，我武府亦能照本宣科，如此一來，林奇可算是武府之人，也可不算，豈非兩全其美？」
蘇鳳年斟酌一瞬，提出自己的建議。
「蘇老頭此言可行，這般安排也能對他不加約束，何況他師父為武府太上長老，說來說去，實際也就身屬武府。」
龍成聞言，重重頷首贊同。
「林奇你情願么？」
師貢並未立即拍板，先得摸清林奇的意願才好作決。
「弟子願意！」
林奇瞧向謝心蕊，見她螓首輕點，於是一口應承。
「好！本府就以府主身份宣佈，林奇為我南郡武府的首個供奉，位列太上長老之下，只不過身份更為超然。」
師貢肅穆朗聲宣告，隨即含笑道：「你今後可不得再以武府弟子自居，當然，三位太上長老身為長輩，不在此列。」
林奇點了點頭，邀請道：「楊露統領應已準備就緒，諸位長輩先請吧！」
「走吧！」
身份最高的白海夫婦朝向武府高層揮手，一同相偕來到軍帳之外。
白晨馨等眾女，則與謝老頭一起，簇擁安慰著謝心蕊，跟隨在後。
「我們一道將師兄的遺體抬去安葬吧！」
林奇來到棺槨之前，與嚴強、燕小乙、劍鋒、陸無名等人將其抬起，莊嚴向外緩步行去。
就在陳磊等人犧牲之地，一座豐碑屹立，其下數座空墳已挖掘完畢。
犧牲人數眾多，自然不可能人人有墓，普通軍士的遺體，要麼被親友收走，剩餘的只能合葬，這數座新墓，正是為就義的統領所準備。
棺槨出門，立於外間等候的南郡武府弟子，以及陳楊軍團尚存的統領們，相繼上前，輪換抬棺數歩，以盡相送心意。
整個洪河畔一片素白，悲傷將所有人籠罩，不時有低泣聲響起，令人傷懷。
行至豐碑前那座規模稍大的空墳前，棺槨被放置地面，林奇領着眾位軍團統領們從旁肅立，蓋棺后，將再也無法瞧見師兄的身影。
「陳磊為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並最終捨生取義，未讓異族戰略得逞，身為皇儲，我嚴強代表大楚，敬你！」
嚴強抱拳，緩緩躬身，拜道：「你不失我大楚先人風骨氣節，亦為後輩效仿之楷模，我大楚一代忠義之魂，請安息吧！」
「蓋棺！」
楊露聲音雖洪亮，卻隱隱帶着顫抖，目中熱淚早已滑落，只是面容卻滿含堅毅，替陳磊感到自豪。
「夫君！」
突然，謝心蕊發出一道尖銳的泣聲長呼，只見她突兀取出一把匕首，竟要向自身頸脖抹去。
「心蕊！」
她身畔的白晨馨與花薇大駭，趕忙將她手臂扯住，謹防她心悲殉情。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會尋死！」
謝心蕊聲淚俱下的猛烈掙扎，可卻被牢牢拉扯住。
「放開她吧！」
林奇見她嬌弱身軀，由於情緒激動而不自覺顫抖，沉聲將花薇與白晨馨喝止。
「哎！」
幽幽暗嘆，兩雙素手同時緩慢鬆開，在場所有人都微微撇過頭去，不忍再看。
恢復自由的謝心蕊，將自身衣裙稍加整理，目光痴痴的徑直向棺槨緩步行去，一雙紅唇，不住哆嗦，好似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夫君，你放心，我不會尋死，我要替你而活，完成你未完心愿。」
謝心蕊伸出玉手，抖動着輕輕伸向陳磊臉龐，溫柔撫摸，彷彿怕將他驚醒。
「此生，我會為你守節，並代替你為武府盡到所有心力，待我無能為力之時，再與你同穴長眠！」
她抬起手中匕首，抓住柔順青絲，猛力割下一束，將其置於陳磊大手中緊握。
「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在林奇的眼色示意下，一直跟隨在她身後兩側的白晨馨與花薇，再次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架著后拖。
她那抬起前抓的玉臂，離棺槨愈來愈遠，淚水已朦朧模糊了視線，一串晶瑩淚珠，灑向大地，相伴一生之人，永遠離她而去。
「蓋棺！」
林奇不再耽擱，宏聲出令，讓手抬棺蓋的軍士，緩緩將棺槨合上，直到嚴絲無縫，這位師兄從此孤單長眠於永恆的黑暗中。
「下葬！」
楊露低沉有力的聲音，回蕩於空中，更好似縈繞在眾人心間。
數位軍士，將棺槨抬起，鄭重的慢慢將其放落於墓穴之中。
「千里關山風雨他鄉；
鄉音，我願聽，家裏酒，我願能嘗；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夢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對抗著風霜，我再踏家鄉！」
楚歌被再次唱響，旋律悲切，隱現哽咽，軍士們用它為陳磊以及眾位大義之士臨別送行。
不僅洪河畔，南郡各路大軍、遠在西線的鳳凰山以及養生谷大軍、東南御獸城的尖刀隊，還有罪惡谷三座主城的民眾，全都同時以這神聖歌聲相送。
他們神情肅穆，齊齊仰望天際，盼望這些忠魂，能永享極樂，並護佑大楚，歷經風霜永遠屹立。
遼闊的地域，仿似也無法將這歌聲阻隔，它們隨風飄蕩萬里，相互緊密連接，將整個大楚的疆域籠罩，亦如被徹底喚醒的楚魂。
入土為安，一曲唱罷，林奇率先來到豐碑之前，將黑劍取出，他縱身而起，以劍代筆，龍蛇揮舞。
『永鎮家鄉，永驅外敵，永垂不朽！』
十二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更似楚歌的延續，道盡了楚人的抱負與決心。
「師姐。」
三拜后，各軍團統領相繼迴轉，一直不曾與林奇打招呼的任靜，淚濕沾襟的紅著雙眸向他行來。
「都怨我，若能早些傳訊，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任靜哭泣后的俏臉更顯清麗，只不過滿是自責與傷感。
「哎，一切都是命數，師姐一人呆於御獸城，沒被妖狼襲擊已算萬幸，或許妖狼的計劃，本就為偷偷潛行，師姐心緒不佳，獨處於廂房中，又時處晚間，不必自責。」
林奇擺手安慰一句，見史筱與文瑤沉默著並肩雙雙前來，他轉對白晨馨與火兒道：「我去聊聊，你們都先進軍帳吧！」
語落，他朝史筱二人揮手示意，當先負手向陳磊的墓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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