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蛛絲馬跡
夜幕降臨,曾經發生過大戰的那座山間更顯幽暗,遮天蔽日的樹叢影影幢幢,猶如無數張牙舞爪的幽冥巨妖。
山頂雖然稍好,不過當林奇來到那一千縹緲峰軍士被襲之地,四處的零碎骸骨以及腥臭血跡,在這夜間顯得極為瘮人。
他當然不會懼怕,經歷過那麼多屍積如山的大戰,現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初在青石山殺幾名刺客就心中極度不適的青澀少年。
「哎,這些軍士為大軍斷後而犧牲,也算義士,雖僅剩血骨,曝屍荒野卻也不妥,既然遇見,就收集起來交給縹緲峰安葬吧!」
林奇泛起惻隱之心,左右無事,於是他將碎骨皆盡收於空間戒指之中。
這處戰場距離山頂本就只有數十丈,他儘力不發出響動小心翼翼的四處收集后,再度向上行去。
「咦,這裏還有一具單獨的屍身。」
來到山頂,黃麒麟孤零零的屍骨正躺於地面,其上的皮肉早已不存,濃血也已乾涸,就連蚊蠅都不再光顧。
「這難道是黃麒麟?」
林奇半蹲著俯身細細查探,骸骨整體還算完整,僅缺失一條手臂。
「手臂在那處?」
他四處張望,相隔不遠的手骨立時被發現。
隨手打出一道旋風將其卷回並擺放至軀幹側旁,他的雙眉突然微微凝起。
「這手臂若是被妖獸撕咬或拉扯斷裂,不該從骨中斷起,應是從關節處,而且上面的牙痕印跡根本不深,傷口處竟然如此光滑?」
林奇邊內心疑惑自語,邊再次細細打量斷口處,以及軀幹骸骨是否還有異樣。
這麼有心端詳下,軀幹骸骨上另有幾處深痕,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對,這絕非妖獸造成,定是靈刃或兵刃直接襲擊的結果。」
瞧著這尖銳集中的傷痕,他心下做出了判斷,並且能夠下定結論。
「如果這並非黃麒麟,而是一位不守軍紀的逃兵,倒有可能是被身為統帥的黃麒麟給處死,若是黃麒麟…」
林奇雙目忽然光芒大盛,好似想到了何事,將神識施放,周遭的情景頓時映入神海。
一枚被塵土掩埋了一半的翠綠空間戒指正靜靜躺在不遠處。
由於落葉的遮擋,他早前並未瞧見,而且山頂風大,想必要不了多久,它亦會被沙石掩蓋而不顯於世。
「這果真是黃麒麟!」
那戒指林奇曾有印象,確為黃麒麟所有,只因他偏愛綠色,加上這戒指品階不凡,應是祖傳之物。
「難道黃麒麟是被人虐殺而死?」
他雙眼微眯,首先想到的,是縹緲峰內部的爭權奪利。
「會是那個易南窗么?」
元兇往往是得到利益最大之人,若非陸無名,易南窗應會接替統帥一職,即便現在亦是副帥,由不得不被人懷疑。
「不成,這件事必須查清,否則軍中隱藏毒蛇,對於作戰將有極大威脅。」
林奇打定主意,將一切詳情原原本本的傳訊白海,並且亦傳訊陸無名,隱晦提醒他當心自身安全。
「黃麒麟當真是被人暗害?」
皇宮指揮大殿內,楊晶猛然竄起,不可思議的瞧向白海。
「依照奇兒的分析以及判斷,應是如此!」
白海重重頷首,對於林奇的洞察力,他當然深信不疑,「奇兒已將骸骨收取,楊掌門到時可親自查驗,其外,那一千義士的屍身亦被他收集,日後自會交給縹緲峰好生安葬。」
「噢!多謝!」
驚疑不定的楊晶愣神良久,才回神拱手答謝。
「此事楊掌門最好暗自徹查,先別向黃真夫婦透露風聲,以免他們情緒難控的壞事。」
白海擺了擺手,再次出聲提醒。
「有理,此事我交給龍一恆來處置,那名最後歸來的弟子,定然知曉內情。」
楊晶語氣森然,不提其他,僅是黃麒麟父母的原因,他也不會容許元兇逍遙法外。
「早前確實有些許傳聞,只是我並未在意罷了!行,那我等先散了吧,相聚太久,難免遭人懷疑。」
楚皇嚴肅老成持重,諸事皆已議定,不必顯露破綻。
接近午夜,返回山門駐地的大海,在廂房內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
他雖自覺一切天衣無縫,但內心總會惴惴不安,可傳訊婉清,她卻一直不曾回訊,二人沒有高級傳訊符溝通,然而婉清至少應該知道他身處皇城。
「事情已塵埃落定,就連五長老夫婦也接受了我的說辭,我又何必着急這一、兩日?說不準師姐身不由己也未可知。」
大海深吸口氣,尋椅坐下,相比自己殺黃麒麟的真相被揭露,他更憂心婉清沒給他回訊。
『咚!咚!咚!』
突然,幾道清脆敲門聲將神遊天外的他兀自驚醒。
「誰啊?」
他聲帶一絲疲憊,邊回應邊將屋門打開。
「呵呵,回來駐地,見你這廂燈未熄滅,料你還未入睡,過來瞧瞧。」
一位中年修士見他面泛驚色,擺了擺手,抬步不請自入。
「八長老,您請上座,弟子也剛剛迴轉,倒是無法奉茶侍奉您,請恕弟子不敬之罪!」
大海雖心裏有着忐忑猜疑,人卻也機靈,否則黃麒麟不會讓他跑腿辦事。
「無妨,我是呆在皇城中顯得困悶,這才找山門弟子閑話幾句罷了。」
見他拘謹模樣,龍一恆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平易近人的揮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心裏這坎還未過去么?」
龍一恆環視打量著廂房,問得親切自然、無以為意。
「回八長老,弟子每逢閉眼,當時眾位同門慘死的景象便會浮現眼前,弟子…哎!」
大海滿面悲切,其情真誠,倒不似偽作。
「當初黃麒麟為何會行斷後之舉?依形勢瞧來,他們隨軍一同撤退,時間上也趕得及。」
龍一恆面泛疑惑,對於這點,他是真箇想不通。
「統帥的打算,弟子也無從猜測,況且弟子是首批撤往山頂,山下的局勢並不清楚,再者,弟子僅是普通軍士,依令盡本分即可。」
不提別人,大海亦看不透黃麒麟的用意,他自己當時也心有驚詫。
「嗯!」
龍一恆並未追問,反是嘆道:「我一向瞧不慣黃麒麟,不曾想他這次倒有些擔當。
黃真他們有所顧忌,怕身為大能的他們去收屍,會與妖族發生誤會。
故而,掌門恩典,讓山門大軍派出伺候冒險再度前往,也不知這位大義的統帥,能否安葬回山門故土。」
「希望上天護佑,統帥能落葉歸根為安。」
大海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暗感不妙,不過表面上並未顯露分毫,僅是眼神稍有波動。
「好了,夜已深,你也早些歇息,罪不在你,不用多想!」
龍一恆不再多留,起身親切的拍了拍他肩膀,在其恭送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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