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論道

「你這算是威脅么？你不覺得這樣威脅紫嫣的親生爹娘很可笑么？」

林欣穎終於開口，她的面上顯現一絲嘲弄。

「不！伯母有所誤會，我林奇從不威脅誰，即便是敵人，我要麼忍了，要麼直接動手宰了，威脅起不到半分作用，更何況是對長輩。」

他擺了擺手，側身背手目視菜地，「您辛苦勞作將菜種植成長，目的是要吃它們，您可曾想過它們是否願意被吃？退一步說，它們會否希望您能欣賞它們的美好后再心甘情願的被您吃掉？」

「既然結局相同，又何必執著於過程？」林欣穎亦轉身與他同望。

「不！」

林奇搖頭道：「不執著於過程，又怎知自己期盼並得到的結果真是自己想要的呢？」

「哈哈！」

林欣穎輕笑出聲，「有些東西出生之時已決定了一切，註定只能是陪襯，就比如它們。」

她指向角落裏的束束青蔥，「誰會欣賞它們的美好？誰會以它們為主食？你難道會么？」

林奇微微一笑，「若有一日，整座菜地被毀，僅剩這蔥呢？甚至是餓到臨死邊緣，您會後悔當初沒稍微多花些心思，讓它生長得更好么？」

「你想說什麼？」林欣穎突的轉對他，面色極其不善。

「我想說這片菜地很美，美得好似一幅極富生氣的畫卷！」

林奇亦轉過頭，毫不退讓的與她對視。

「你的膽子不小，你就不怕我不顧一切的動手殺了你嗎？」林欣穎再度開口，面露一抹殺機。

「哈哈！」

林奇笑道：「伯母怎會捨得動手殺我這道主菜？何況能否殺得了還兩說，再者，就算真箇得手，鳳凰山能擔得起後果？」

他揮手接道：「因為紫嫣的關係，我不願與鳳凰山為敵，只要我身邊的人愉悅，偶爾做出點犧牲，我也情願。」

「嘿，好香！」

他聳了聳鼻子，邀請道：「走吧，伯母，您還不知道紫嫣她現在學會了庖廚吧？而且手藝還不賴！」

幾道精緻的佳肴擺上簡易木桌，幾人圍坐開始用膳，席間林欣穎稱讚著菜肴，與蘇紫嫣拉近了距離，緊張的母女關係有所緩和。

一頓晚膳氣氛還算融洽，卻不算盡興，膳畢，他們並未久留，閑聊幾句后告辭離去，不過臨走時，林欣穎一再囑咐林奇，要善待蘇紫嫣。

「今日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都是我娘她……」

歸程中，蘇紫嫣歉意的話語還未說完，林奇笑着打斷道：「無妨，至少那顆菜我們都已嘗到，端的是美味無比。」

言罷，他嘆息道：「臨走時應該再討些，失策啊，失……」

見白晨馨目光不善的瞧過來，他趕忙閉嘴，果不其然，白晨馨含笑問道：「你還惦記着其他菜吶？」

「那是必須的，我生平最愛白菜，誰讓它姓白呢？」

林奇打個『哈哈』混了過去，他再次暗贊自己機智。

入夜，蘇紫嫣以咬了一口為由，徵得了白晨馨的同意，將林奇給拉進自己廂房。

忐忑不安的林大爺已預備好裝成小綿羊模樣，哪知出乎他的預料，蘇紫嫣僅是擁着他說情話，這就讓他着實弄不懂女人的想法，換成他是蘇紫嫣，只怕會霸王硬上弓吧？

翌日清晨，林奇竟是被白晨馨給搖醒，他揉了揉睡眼，沮喪道：「娘子，我做了錯事。」

「做了春夢？」

白晨馨瞧見他的模樣憋不住就想笑，伸手將他拖起，她笑道：「很多東西你不懂，沒見我昨日答應得那麼爽快？」

她邊替他穿戴邊問：「今日返回罪城么？」

林奇搖了搖頭，「明日吧，前期的計劃，皇城會經常出擊，擾亂妖族的視線，總不能一直平靜，等行動時再動也太過明顯，因此不急，我多給一日時間那三位統領準備。」

這一整日，林奇沒再出門，領着這些孩童玩耍，他突然發現孩子們偶爾說的話，看似荒唐，細思下卻很有道理，讓人無可辯駁。

這引發了他的思考，也許所謂的道，或者說本質，越不摻雜個人情感及想法，越容易看清領悟。

難怪自古流傳的修行法門，都強調要清心寡欲，只是能控制住自己，盡少沾染塵埃的人鳳毛麟角。

他不由得想到蘇絢，她是悟透了這個道理而主動避世呢？還是真有傷心事看破紅塵呢？

「你在想何事發獃？」

卧於身旁的白晨馨見他神遊天外半晌不曾入眠，捏了捏他的下巴嬌聲相問。

「我在想蘇絢！」

林奇並未隱瞞，將自己適才的感悟道明，「我俗事纏身，或許此生都無法觸摸武道絕巔。」

白晨馨聞言沉默片刻，「這樣挺好，大道無情，真到了那一步，你還是你么？再者，大道無所不在，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道。」

林奇顰眉沉思，他突兀好似自語的問道：「大道真是無情的么？」

瞧見他眉頭愈皺愈緊，白晨馨心下泛起憂慮，心動期本就是煉心的階段，若對大道都有所懷疑，進而引起道心不穩，後果將極為可怕。

她不怨孩子們，更不會怨蘇絢，林奇能突然有所感悟，是他的造化，亦或是機緣，若能過關，則能更加穩固道心。

凡事有得必會伴隨風險，不凡的人往往經歷過不凡事，這才顯得不凡。

時間緩緩流逝，白晨馨沒發出任何響動，靜靜的凝視着他，瞧着他凸起的眉頭漸漸高聳。

夜，靜悄悄，陣法的隔絕，讓外間的蟲鳴亦不可聞，廂房內靜到極致，彷彿已超脫喧囂的塵世。

「娘子，我明白了！」

林奇猛然坐起高呼，他興奮的將一旁拍著胸脯的白晨馨拉起，「娘子想聽我講講剛領悟的道么？」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皆以為天道損萬物，是謂天道無情，然則天道又會補不足，為何？這正是其有情之處！」

他侃侃接道：「正是天道有情，才有世間這萬般精彩姿色，若天道無情，還會三生萬物么？還會有我們的存在么？

若天道無情，一切皆該歸於虛無，然天道有情，萬物皆生，才有這繁華塵世。

故而天道囊括萬事萬物，萬事萬物亦應和天道！」

語落，他不再發聲，二人調轉過來，變成他靜坐着不瞬瞧向白晨馨顰眉。

「娘子可真美，簡直毫無瑕疵！」

林奇毫不擔心，自己已指明方向，說得透徹，他相信白晨馨能明悟，因此他倒是一門心思欣賞她的美態。

白晨馨並未花費太久，她的星眸轉動，見林奇痴痴的瞧著自己，於是微笑頷首，「我明白了。」

「不！你沒完全明白！」

心頭火熱的林奇壞笑道：「我來給你舉個例子，讓你領悟更深，比如，我要吻你，這就貼合了陰陽之道。再比如……」

「你講道就講道，別動手動腳！」

「當然要言行並舉才事半功倍！」

「這又是陰陽之道，是吧？下流！」

「咦！娘子已能舉一反三，看來還得繼續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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