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會面
「嚇跑？」
白晨馨面泛驚訝，她原本認為妖狼會放過這一車老小，是因為內心存在的一絲善、一縷憐憫。
林奇點了點頭，他目光中的色慾一掃而空，顯得深邃非凡。
「獸類更貼近大自然，它們對危險的預感，相比我們更為敏銳，妖狼可以輕易殺死他們，但它們卻從這位老先生身上感受到了威脅，這個威脅，就是我人族的魂！」
他說得很鄭重，「一個種族的魂不會丟失，哪怕歲月的風沙將它深埋，一旦覺醒，將極為可怕！故此，要讓一個種族沉淪進而消亡，不可硬逼，有時甚至還得添土，將其魂掩埋得更深。」
白晨馨聽他所言，不禁陷入沉思，「是啊！恐怕這魂，看不見摸不著下，我們人族自己都不知，只能以敵為鏡，審視己身！誒！下流！」
她瞪眼將變臉極快的林奇魔爪拍掉，麻利將衣物穿戴整齊，「還有小半月你就自由，接下來有何打算？」
「等與二叔碰面后再議其他！」
林奇十分期待與水月笙的會面，他內心還存有諸多疑惑。
歲月波瀾不驚，皇城曾調派一艘飛艦前去養生谷查探，內里除去修士寥寥無幾外，凡俗一如往昔，恐怕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外間的風雲變幻。
罪惡谷則更為平靜，太乙河對岸的獸群從未接近河岸半步，大能與妖丹強者不現蹤影，惡城裏聚集的高層也沒動靜，敵我雙方好似達成默契，這種情形在戰爭中卻也常見。
墨藍天際，皓月當空。
「我去迎客，你們不必等待！」
正在院落里賞月的林奇，含笑打了聲招呼，在白晨馨她們的美眸注視下御空而起，原本他以為明日白天才到的人，午夜未至，已提早駕臨。
「拜見二叔！」
林奇再次飛臨大殿之頂，見一道飄逸人影正雙手背後仰望星空，他忙恭敬上前抱拳行禮。
「呵呵！據聞那夜你坐於此處整宿觀星，不知可有所感、有所得？」
水月笙並未側頭，單手朝他擺動示意免禮，進而遙指月朗星稀的夜空。
林奇聞言撓了撓頭，他沒想到剛一碰面，水月笙當即開始考教，更何況自己當初心緒盪起層層波瀾，根本無心賞景。
「哈哈！」
水月笙好似察覺到他的窘態，爽朗大笑，雙手再次背後，「暗夜當空，誰個最明？」
林奇不曾立刻回應，他亦舉首上望，只見一輪清朗圓月高懸於天，四周點點繁星閃耀，「如眼所見，自然是皎月最明。」
水月笙點了點頭，再問道：「若由心所見，誰個最明？」
「由心所見？」
林奇不禁微滯，他繼續仰視天際，心沉苦思，水月笙也不催促，立於身畔淡然同望，絲絲曉風臨身，吹襟帶裳。
大半個時辰，月兒已行至中央，林奇的話語聲終於響起，「侄兒無法斷定誰個最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眼前朗月必定最暗！」
「哈哈！」
水月笙聞言再次歡快大笑，「你可有所得？」
「群星或許比閃亮的月兒明上千倍萬倍，它們卻甘願被月光所遮蓋，僅讓人瞧見微弱之光，甚至不經意間，根本無法注意到它們的存在，人們提及夜空，自然首推明月。」
林奇的語速不疾不徐，話語亦平淡無波。
水月笙微微頷首，「明月被殘雲遮掩之時，大地依然會被它們所照耀，致使這世間不會完全被黑暗所籠罩，然而朗月再出之際，它們即功成身退，甚至世人毫無所覺，此舉可稱為聖！」
他深吸一口氣，接道：「聖人之道，在隱與匿！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但要看準時機，伺機而動，風雲際會才可大有作為。大丈夫更應順應大勢，不可逆流獨上！」
林奇並未接言，他仔細咀嚼、斟酌著水月笙這番教誨，伴隨着領悟的加深，心中好些疑惑迎刃而解。
「你完全明白了么？」
大半個時辰過去，感受到身旁的林奇微微頷首，水月笙終於側過頭來，將目光投注到他的臉上。
「那費孟奇費太上長老他……」
林奇的內心略有不忍，自水月笙的話語中，他已經明白前因後果。
這位二叔由始至終的一切安排，就是想要將他從旋渦中給摘出來，而費孟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成為了他的替死鬼。
「你可曾記得當初西南御獸城撤退之時，費孟奇讓你與我罪惡谷聯絡？你小子怎的沒想過他為何如此？他自己不聯絡也就罷了，白頭翁出身於罪惡谷，為何不着他而偏偏指定你這個晚輩？」
水月笙不等他回應，嘆道：「你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最深不可測的正是人心，這也是我束縛你沉澱這麼久的緣由，不過好在你並未讓二叔失望。」
林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他已成長良多，早前的事情並未在意細思，如今被水月笙點撥，以他今時今日的玲瓏心竅，當然能洞若觀火。
「呵呵！」
水月笙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你站了半宿，習慣坐椅的二叔可有些乏了，坐着說話！」
二人相偕席地而坐，水月笙好似對他非常滿意，微笑着打量一番后，再道：「原本我還有一層用意，就是磨一磨你的性子，現在看來已無必要，你比二叔預想中更有韌勁、更聰慧。」
林奇搖頭謙虛道：「二叔謬讚了，那夜我瞧了整晚夜空，萬事不曾入眼，這性子依舊要磨。」
「哈哈！」
水月笙莞爾搖首大笑，「那種情形下，換作誰也不可靜心，前提是他有心。」
「二叔你……」
林奇恍然大悟，水月笙明知他會如此，卻故意問詢，二人一番對話，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不知不覺間帶入到他的節奏中。
「小道耳！」
水月笙嘆息道：「原本二叔覺得你是可造之材，個人實力超強不說，人也機靈，往後才慢慢觀察出你大局觀也很不錯，特別是軍事素養極高，這給了我極大的驚喜與意外。」
他正色接道：「作為馨兒的叔叔，有一點二叔提醒你，假戲真做二叔可以理解，但若是你……」
「二叔放心，我對娘子不可能變！」
林奇不等他說完，言語誠摯的將他打斷。
「好！二叔對你已算了解，不過該盡的本分得盡到。不提這些，對於目前大楚的難題，你可有腹案？」
水月笙將一切交代完畢后，終是來到這繞不開的話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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