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世間萬般苦
劉府門前的人群並沒有因為劉柳心被接走而散去，反倒是更加肆無忌憚地討論起了今日之事。
「你說這劉家大小姐是嫁給范府那個傻子好，還是跟着龐士升那個傢伙好？」
「我覺得怎麼說也比跟着龐士升好，跟着他能幹什麼，只能窮苦一輩子，跟着范達那個傻的最起碼還有錢呢。」
「我覺得跟着龐士升好，跟着范達就不受苦了？那個痴傻的，還不是要照顧一輩子，最起碼龐士升還是能聽得懂人話的。」
「嘁，你懂什麼，你看劉大小姐剛才那個樣子，分明對龐士升嫌棄得很，不過是龐士升一廂情願罷了。」
即便劉茂就在劉府門口，但眾人的交談也並沒有任何避諱，劉茂又氣又惱，但最後只是拂袖進了劉府。
莫子羽聽着周圍人的話，終於明白了林羽琛之前說的趣事是何意，不過在他看來這真的算不上什麼有趣的事情。
一場鬧劇就這樣沒有了後續，再後面就是劉柳心順利嫁入了范家，和范達拜了天地。
林羽琛在劉柳心走了以後便離去了，他的靈識也不是可以追隨一個人千萬里的，龐士升走遠后他也不知龐士升後面去做了什麼。
是夜，莫子羽回到客棧，滿臉愁容。
「怎麼了？」林羽琛問道。
莫子羽默默地搖頭，說道，「我想不通。」
「想不通哪裏？」林羽琛又問道。
「林大哥，為什麼這世上那麼多人都帶着那麼大的偏見去看待一個人呢？」莫子羽很是困惑，龐士升的解釋很蒼白，但是一個人能如此堅決地堅持自己的清白究竟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難道就不值得去查一查嗎？
林羽琛喝下一杯酒，說道，「有些時候，人是不願意去追求一件事情的真相的，往往追求的是他們想看到的真相，對於龐士升來說，他當了秀才那麼久，遭人嫉妒是難免的。
有的人會想，憑什麼他可以什麼都不做就理所當然地享受着那麼好的待遇，於是乎人們就盼着他從高處跌落，然後當龐士升真的到了那一天，所有嫉妒他的人都會產生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那麼自然就不會有人心疼他，相信他了。」
「我還是無法接受，錯了就要改，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莫子羽仍舊拗不過這股勁。
林羽琛輕輕一笑，「你有這個想法是好事，說明你以後應該會是一個很優秀的劍士。」
「林大哥，我們幫一幫龐士升吧，最起碼也要幫他洗清冤屈，讓他能過正常的日子。」莫子羽提議道。
林羽琛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以他天劍侯的身份，解決這點事還是不算麻煩的，只是這件事他必須要隱秘一點行事才行，不能讓他的身份暴露。
可就在林羽琛答應下來不久，街上忽然有人喊道，「龐士升在城西上吊自殺了！」
林羽琛和莫子羽同時一驚，這才短短三個時辰的時間，龐士升竟然就死了。
兩人同時來到街上，拉住剛才叫喊的那人，莫子羽忙問道，「龐士升在哪？」
那人似乎還有些開心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聞聽死訊的模樣，說道，「就在城西，那邊有棵枯樹，他就在那弔死了，還掛着呢，你們要去看應該還能看到。」
兩人皺了皺眉，對這個人的態度，兩人都是很不喜，死者為大，但這人哪裏有一點尊重死者的意思，但兩人也不好說什麼。
林羽琛拉起莫子羽，身形閃動，速度奇快，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城西，然後就看到了已經沒有了呼吸的龐士升。
「林大哥，真的死了...」莫子羽上前將龐士升取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絲都沒有了。
林羽琛深深一嘆，「把他埋了吧，算是讓他一路好走。」
莫子羽心情有些沉重地點頭，世間修劍之人開始修劍的時候大多都是秉持着正義之心，想着用手中的劍斬開一切不平，而如今見到龐士升，卻什麼也沒幫上就要為他送行，這如何不心情沉重。
城西再往遠處走本就是一片亂葬崗，林羽琛兩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地埋葬了龐士升。
莫子羽拿了塊木牌，要立在龐士升墳頭前，卻被林羽琛阻止了，「別立了，立了這塊木牌，路過這裏的人都會過來唾罵他一句的，死後就讓他安寧一些吧。」
莫子羽點了點頭，和林羽琛一起行了簡單地拜禮便回了娥城，兩人剛一回到娥城，發現娥城已經變了天，夜間還有很多人擁擠在街上，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從閑言碎語中，林羽琛和莫子羽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大體上的事情就是龐士升自殺的消息傳到了今日大婚的劉柳心耳中，劉柳心忽然爆發，在入洞房的時候，拿起屋中的剪刀插入了范達的心口，范達也死了，而現在城主府的人已經介入此事，劉柳心被壓入了大牢，范劉兩家正式決裂。
「這...」莫子羽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林羽琛和莫子羽隨着人群來到了范府門前，原本掛着大紅的府邸已經換上了白色，大大的奠字擺在門前。
「這怎麼演變成了這樣...」莫子羽自言自語道。
「可憐的人...」林羽琛小聲嘆道，可憐的不僅是龐士升，還有劉柳心以及范達。
范達犯了什麼錯？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最後落得了這麼個下場，他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誰都有理由去死，唯獨他沒有。
「你在這兒等著吧，我去一下別的地方。」林羽琛轉頭對莫子羽說道。
「嗯？林大哥你去哪？」莫子羽問道。
林羽琛搖了搖頭，表示不想說，於是莫子羽便不再追問，林羽琛隨即悄然離去。
林羽琛避讓開人群，來到了城主府，正看見劉茂和另一個男人在城主府門前爭論着什麼。
林羽琛走到城主府門前，理所當然地被攔了下來，他沒有立即拿出自己的令牌，而是站在劉茂和那個男人的身邊，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范琅了，兩人激烈地爭吵著，原本白日裏還和睦的兩人瞬間變成了敵人。
「苦啊...」林羽琛輕聲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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