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歸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孰是孰非

六合歸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孰是孰非

**歸一第一百七十五章:孰是孰非

「倭國所需貨物大多產自我國,如書籍、銅錢、字畫、瓷器、錦布、絲綢、紗帽等等,與倭國交易比之呂宋琉球高出數倍,獲利豐厚。而倭國本土,只有刀、劍、硫磺等少數貨物能與我朝交換,其餘的只能以白銀支付。我國金銀短缺,倭國大量金銀的輸入,可以有效緩解百姓用銀的需要。另外,金銀乃世界通用之貨幣,自有其價值,對於國家的資本原始積累大有裨益。是以,與倭國通商利國利民,應酌情扶持,大力推廣……」

「解海通商,拋卻自閉之狹隘觀念,大力發展水軍,鼓勵百姓從事商貿,發展工商業,是強民富國的根本,不容有輕視懈怠之心。民智不開,教化不通,社會難有進步,對百姓的教育,應頒入國策,廢除無用的八股,設立多種教育制度,培養各方面專供的人才,廣開選官之途徑,設立專門的教育機構……」

「司法為公,三司分立,抓捕、審判、監察,各司其職,各位掣肘,集權於上,加強對百官的監管……」

「重視農耕,發展大型農業,東南富商金少凰獻出的良種,要高度重視,在全國範圍內大力推廣……」

……

夜已經很深了,青夏放下手裏的卷宗,揉了揉太陽穴,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白日裏,花溶月看到金少凰的玉佩之後,沒有說什麼,轉身就帶着眾多馬賊離去,青夏不想再去考慮這裏面的原因,她很願意相信,事情真如金少凰所說的那般簡單,他們只是因為有商業來往故而關係比較親切。然而,潛意識裏,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縱然西北馬賊和金少凰有多麼好的交情,花溶月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北秦的指令,畢竟,若是惹怒了秦之翔,北秦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西北馬賊雖然實力雄厚,但畢竟只是一隻流軍,沒有強大的後方補給,只靠凌掠和做傭兵生意,是很難和一國大軍抗衡的。

更何況,她的腰間還懸掛着和金少凰一樣的玉佩,區別只是花溶月的那塊玉佩上雕刻着的,是一匹戰馬罷了。

這些人,絕對不止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青夏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一直盤踞在心頭的疑惑,也許,只要找到金少凰,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也就明白了。

她放下手中的小狼毫,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大帳的帘子被風掀開了一角,一陣濃郁的肉香突然傳了進來,青夏抽了抽鼻子,抬腳就走出去。營地里的士兵們在各司其職,巡邏站崗,井井有條,樂松還在伙房裏做飯,他要負責一個月的全軍伙食,沒有助手沒有人幫忙,是以已經很晚了,仍舊在廚房忙活着。

大營後面的一處空地上,有微弱的火光,青夏繞過層層大帳,就見一處空曠的沙地上,一個清俊的男人姿態瀟灑的坐在那裏正在翻烤野味,順風而來的,是令人留口水的香氣。

青夏走過去,隨意的找個地方坐下,一身青白相間的棉袍子在冷冷的月光之下泛著悠悠的光澤。她眼睛盯着篝火,淡淡的說道:「還以為你跑到哪裏去了,原來跑到這裏來偷食。」

楚離一身黑色長袍,沒有過分張揚的圖案,只在袖口衣角綉著一隻只暗紋的黑色大鷹,他繼續翻烤着手上的野味,淡笑着說道:「鼻子倒是好使。回來的路上抓到兩隻野兔,不想讓樂松拿去糟蹋,你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能嘗到我的手藝。」

青夏嗤笑道:「誰讓你趕走廚子的,這叫自作自受。」

楚離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也不作答,架子上的香氣越來越濃,兔肉已經呈金黃色,不斷向下滴著油,看起來十分誘人。青夏的鼻翼動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讚歎的說道:「楚離,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這些年到哪拜師學藝去了?」

楚離嘴角牽起,不知為何,笑容竟顯得有些苦澀:「離開白鹿原之後,我就拜了宮裏的御廚為師了。」

青夏一愣,突然想起當日在白鹿原地壑下自己烤的那隻白色小獸,楚離當時自己動手,烤的半生不熟,手藝十分拙劣,自己還跟大黃一起笑話他,一晃眼,都已經過去五六年了。

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些莫名的情緒梗在喉間,讓呼吸都越發的困難了起來。

「好了。」楚離輕笑一聲,拿起架子撕下一隻兔子腿,青夏剛想動手去接,楚離卻擋住她的手說道:「等等,燙。」一邊說着,一邊左右手的來回顛倒,不斷的吹着氣。過了好一會,才遞給青夏,說道:「好了,能吃了,小心燙嘴。」

青夏撕下一小塊肉,放進嘴裏,只覺得香而不膩,外酥里嫩,十分可口,笑的眯起了眼睛,伸出滿是油膩的手豎起大拇指,嘴裏含着肉,含含糊糊的說道:「好吃。」

楚離聞言很是開心,說道:「那就多吃點。一邊說,一邊掏出小刀,將另一隻兔子腿切成小片,放在架子上用小火溫著。

青夏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問:「你怎麼不吃?」

楚離一笑:「我看着你吃就行。」

青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板着臉,若無其事的說道:「看着我吃你就飽了?」

「恩,」楚離很老實的點着頭,眉梢一挑,說道:「不過你別誤會,可不是因為什麼秀色可餐,實在是剛才晚宴上已經吃的撐破了肚皮。」

「懶得跟你鬥嘴。」青夏白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吃,樂松晚上做的飯實在叫人難以下咽。楚離這個法子明著看實在懲罰他,實際上卻是在懲治全軍的人,樂松被大家厭惡的同時飽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可憐的傢伙突然意識到一句老話的正確性,整日神神叨叨的叨念著: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青夏很快就吃下了半個兔子腿,沙漠裏的兔子比林子裏的更香美些,她放下兔肉,拉過楚離的袍子就擦起手來,楚離見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回搶袍子,大聲叫道:「你幹什麼?喂!你這女人……」

青夏挑釁的看了他一眼,示威一樣的拍了拍手,眼睛裏滿是找茬的神色,嘴角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好在衣服是黑色的,除了有些皺,也看不出什麼來,楚離鬱悶的瞪了她一眼,嘟囔道:「算我倒霉。」

大漠的夜裏總是很美的,月亮彷彿就掛在伸手就可觸及的地方,又大又圓,黃燦燦的一輪,天上有微薄的雲彩,來回的搖曳飄蕩著,沙漠皚皚,在月光下彷彿是北地的雪原。青夏抱着膝,紅紅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一種難言的美,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怎樣的足跡,多少年了,那雙眼睛仍舊是那樣的清澈,閃動着智慧的光芒和銳利的華彩。

楚離側着頭看着她,突然問道:「青夏,你會厭惡我嗎?」

「晚上往回走的時候,我的人馬遇見了一隊遷移的匈奴百姓,大約有二百多人吧,我們還沒有動兵器,那隊伍里的男人就揮着刀沖了上來,一個男人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說吃人的魔鬼來了,讓他的妻兒快跑。南楚的黑龍旗現在就如同死靈的骷髏旗一樣,人見人怕,如避蛇蠍。」

青夏轉過頭去,看着男子的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在乎這些嗎?」

「應該是在乎的吧。」男子雙眼望着前方,深深的呼了口氣,說道:「就算以前不在乎,現在也在乎了,其實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生來就被人厭惡的,只是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

青夏低下頭,緩緩說道:「我知道,你這一次為了救我,殺了很多人。」

「我別無選擇,」楚離沉聲說道:「我已經盡量隱蔽行蹤,甚至為了減少傷亡而晝伏夜行,可是匈奴人人皆兵,就算是老弱婦孺也不肯低頭,他們都是骨力阿術和燕回的探子,四處探查我的下落行蹤,就算我有意避開他們,他們也要找上門來,一旦大車靠近,就丟掉糧刀拿起鋤頭鞭子,做出一副老實巴交的平民的樣子,我們轉身離去,就會有斥候和探馬大規模的跟蹤。若是讓骨力阿術燕回等人察覺我帶大軍進入大漠,不但你我要命喪西北,他們更會趁機去攻打南楚,到時候,我大楚的子民,也許就要面對同樣的下場了。」

青夏輕輕的咬住下唇,空曠的大漠上突然飛過一隻寒鴉,聲音沙啞的,帶着破碎的痕迹。

「戰爭就是這樣,最先被戰火波及的永遠都是無辜的百姓,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各自有各自要去保護的人,你無須太掛懷,亂世人命不值錢,這就是命。」

楚離輕輕一笑,聲音低沉,好似初春的堅冰沉入水底,漸漸冰冷的融化一般:「是啊,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楚離?」青夏眉頭一皺,神色凝重的望着他,疑惑的說道:「你怎麼了?這不像是你該說的話。」

楚離深深的呼吸,然後沉重的吐氣、嘆息,聲音微微帶着一絲苦澀,緩緩的說道:「小的時候,我怨恨母后,怨恨父皇,恨他們為何那樣寵愛二弟卻輕賤我?那種恨意隨着我的長大,漸漸融入我的骨血之中,在東齊的那十年裏,我無日無夜不在暗暗發誓,發誓總有一天要將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腳下,用更加狠毒一千倍,一萬倍的方式去羞辱他們。後來,我終於做到了,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我還是做到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人可以欺負我,可以瞧不起我。但是還沒來的及開心,就讓我發現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局,我曾經最最嫉妒的二弟大罵着說他是怎樣的嫉妒我,他恨母親不公平,把所有的機會都留給我。我曾經所有的恨,突然就變得那樣的可笑和滑稽,被我深深痛恨著的人,原來就是一步一步引我走上這個王位的人。」

楚離解下腰間的酒囊,拔出塞子,仰頭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安慰自己說,或許,母親是愛我的吧,不然怎會用生命作代價來讓我登上王位都不肯吐露真言?可是,這樣的愛太沉重,也太血腥了,人生中多少次,我都險些死在這樣的愛裏面。當初在齊皇宮,不止是齊安,我登上太子之位之後,來自南楚我那幾個兄弟的暗殺數不勝數,若不是我在一群男寵之中獨獲肖太后的青睞,我可能早就死在東齊了。那個時候,我才不過十六歲,而蕭太后已經年過半百了,直到現在,每次想起她那身臃腫肥胖的贅肉,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一口吐出來。」

楚離的目光突然變得陰狠,他手指泛白,狠狠地抓緊那隻酒囊,面色鐵青,雙眼之中,彷彿燃燒着一團團火焰。

「我總想將當初的那些事忘了,只要有人提及被我知道,也定會毫不容情的將他斬了,可是漸漸的,我才知道,真正記着的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我恨當時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恨那些恥辱下賤的日子,可是我別無他法,四面都是懸崖和冷箭暗算,我孤身一人,毫無外力相助,既無根基,又無背景,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外人說我性格喜怒無常,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失敗,害怕一無所有再去過曾經那樣的日子,沒有經歷過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明白,真正的卑賤不是貧窮不是低下,而是沒有尊嚴。」

「楚離,」青夏嗓音有些沙啞,她伸出手去,想去牽住楚離的手,卻被他躲開。

男人轉過頭來,雙眼定定的看着青夏,一字一頓的說道:「青夏,我比不上他,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最該被信任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人永遠不是我。這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有資格和我來爭你,因為他在,所以我甘願退出成全你們,可是現在,他不在了,我卻仍舊照顧不了你。」

青夏輕輕的咬住下唇,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去,固執的握住楚離的手,輕聲說道:「你沒有找到巫醫族的大長老,對嗎?」

楚離沉重的點頭,面容滿滿的都是懊惱和自責,他的聲音低沉,沉重的說道:「我沒用。」

「楚離,你別這樣,」好似一**的海潮洶湧的襲上她的心頭,她緊緊握住楚離的手,輕輕的搖頭,「經過這麼多事,我們之間不該再說這些話了。這些年來,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又怎能算得清?我從不怕死,只怕不能死得其所,五年來,我沒有孤零零的死在大漠裏,反而可以死在你的身邊,已經是老天對我的照顧了。別再為我輕易涉險,好不好?」

青夏突然燦然一笑,眼神明亮的說道:「我現在身康體健,不知道活的有多好,怎麼會死呢?我會一直活下去,我還要看着你統一天下,囊括四海,收復四夷,威震海內,我還要跟在你的後面去看你建立不世功業,我還有那麼多的心愿沒達成,怎麼會死呢?」

青夏緩緩的張開雙臂,伏在他的胸前,抱住他的腰,聲音柔軟的緩緩說道:「我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我會睜着眼睛等著那一天,你放心吧。」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男人,他光芒耀眼、超凡脫俗、擁有常人所夢想的一切美好,遇上一個,就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運。

然而,遇上兩個,就是最大的不幸。

夜涼如水,有冰冷的風吹進遠處的大帳,吹散了書案上厚厚的卷宗,只見那密密麻麻娟秀的小字扉頁書著四個稍大的字:政略輯要。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
上一章下一章

六合歸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孰是孰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