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妥協與抗爭 第二十六章:兩槍

第四卷:妥協與抗爭 第二十六章:兩槍

被什一羅丟過來的書架撞著艾德,然後艾德撞着他身後的另一座書架,三者以什一羅那巨大到不講道理的恐怖怪力為因,直接被從醫院三樓的這座陽台上給砸翻飛了出去,落向了下方。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這下面就是艾德在過來的時候停車的車道。而車道邊上還停着他的車。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這個該死的房間該死的陽台的正下邊兒。

「砰」的巨大響聲中,第一座書架砸在了艾德的車頂上,然後緊接着艾德砸在了書架身上,然後第二座書架砸在了艾德身上。

艾德感覺自己要死了。他喘息劇烈,額頭滲滿了汗水,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尖叫、都在哭泣、都在痛苦的呻吟。除了他的牙齒。

緊緊的咬住牙關,艾德目光陰沉,眼睛睜大,奮力的想要將自己身上沉重的書架推開,但是卻很難做到。一方面是因為打到現在艾德其實已經是有些脫力了,他可是連午飯都還沒吃呢,而且還跑了一上午,又和什一羅這個怪物鏖戰了這麼長的時間。而另一方面——他上面的這玩意兒也是真他媽的太重了。見鬼,那個怪力女,她是怎麼把它給像掛滿胸罩的內衣架一樣扔起來的?而且還是兩次!

穩下來,沉住氣。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不能亂,不能逃避,不能放棄,不能喪失理智,不能歇斯底里。冷靜,冷靜下來,搞清楚狀況,判斷好情況,以最快的速度製作出最優的解決方案,然後不要猶豫,立即執行——這是艾德經過不知道多少次類似的危機,專門總結出來的完美適用於任何場合下的無上高效級生存法則!

他堅信自己所總結的沒錯,一點錯也沒有。但是畢竟人無完人,絕對的完美就像絕對的圓一樣,永遠都只存在於理論之中。就像那一句無論再過去或現在或未來的任何時候都絕對會永恆不變的至理名言一樣——「當你覺得事情變得很糟的時候,千萬不要煩心。它其實還會變得更糟」。

幾秒鐘的時間,就在艾德馬上就要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給撐起來,給和掀被子一樣的掀開的時候,又一聲沉重的墜落聲響起,有一件沉重的重物砸了下來,砸在了艾德上面的書架上。

「砰——」

這一下艾德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快死了。他在漢堡最中間的位置,變成了一塊七分熟的牛肉餅。廚師手藝不精,這肉餅壓的一點也不均勻。

「……」

仰起頭,艾德透過書架的夾層看向上方,看到了那一道他現在最不想要看到的身影。什一羅踩著書架的木頭,低着頭俯視着艾德,目光漠然,面無表情。她的手裏面拿着一把槍。

原來如此。艾德舔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氣,半睜着眼與什一羅對視。原來這個女人剛剛是去拿自己的槍了,難怪過了一下才會追擊過來。真希望她在走的時候沒有大方的順手請那位倒霉的巴弗侖薩先生吃上一枚子彈,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徹底沒有攔得住什一羅這隻野獸的可能了,這樣一來巴弗侖薩對他的價值一時間就呈直線上升了。

當然,前提是現在她在走的時候不會大方的順手請他也吃上一枚子彈。

「你的運氣不錯,偵探。」什一羅低頭看着艾德,忽然間張口說道,「各方面來說。」

艾德笑笑,咧了咧嘴。「看上去好像的確是這樣。」他費勁的出聲,胸中氣流的震動牽扯着他渾身都是一陣的疼痛,不過他還能夠忍住不表現出來,「你要殺死我嗎,醫生……我勸你最好還是殺死我。」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不那麼做的話,遲早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

「……」

什一羅蹲了下來。她突然的俯身下蹲,隔著書架的空隙看着艾德的雙眼,看着這個已經精疲力盡、大難不死的幸運的男人,看着這個一直到現在這種情況還在滿嘴俏皮話的討厭的男人,沉默的盯了一會兒。然後,她手中的手槍一動,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別太快,偵探。」她輕聲的說道,「別太快。」

「不能保證。」艾德目光一動不動,嘴角莫名的微笑沒有一點變化,「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永遠也不能肯定。」

什一羅嘴角抽動了一下,在艾德驚訝的注視中忽然也露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微笑。無論這絲笑容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這都是這個鋼鐵一般的女人第一次在什一羅面前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我不會知道,我不能肯定——那你會知道嗎?」她慢慢的說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艾德,「你能肯定嗎?」

「……」

「我不期待與你的下次見面,偵探。」什一羅將槍收起,站了起來,「我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不期待,不期待再見到你。」

說完,什一羅從書架上面跳了下去。艾德看不見她去了哪裏,但也沒有在原地傻傻的干待着。儘管身體連番遭遇重創,骨頭都要斷了,但是他還是在喘了兩口氣后緊繃住腹部的肌肉,胸膛一鼓,集中氣力將身上的大書架給推翻到了地上。

氣竭力衰的艾德這一下之後選擇了繼續在原地躺着。他現在感覺自己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急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去酒吧喝一杯,吃兩個雞蛋什麼的。沒有什麼比劣質的雞尾酒更適合現在這個時刻了。

然後,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和床頭塗滿草莓醬的小雞鬧鐘一樣讓艾德又一下子彈了起來,重心不穩的從車上面上的書架上面掉了下去,摔在了提前掉在地上的書架上。他起身仰頭,正好看到剛剛離開的什一羅騎着一輛一眼看上去就強勁如同黑色蠻牛般的大機械摩托從醫院停車場的方向沖了出來,頭上還非常守規矩的戴着一頂圓圓的黑色頭盔。

她經過艾德,停也沒停,順着那唯一的一條山路咆哮著一路沖了出去。

「……」

艾德看着女人的背影,目光微微眯起,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他突然快速的爬起,調集身上剩餘的力氣跑到了之前在醫院門口花壇上面看到過的那具A.R.X私人武裝雇傭兵的屍體旁邊,掏出了他的配槍,跑回到了車道路面上,抬起瞄準了前面騎着摩托的什一羅的方向。

一槍、兩槍——艾德中間幾乎完全沒有任何的停頓,在連續扣動了兩次扳機之後,他將手槍慢慢放下,看着什一羅的背影消失在了山路拐彎處,徹底離去。他沉默的閉着嘴唇,然後突然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這把黑槍。

「真有錢。」他低聲的咕噥了一句,然後隨手將其丟在了地上。

……

巴弗侖薩還活着。

在艾德原路返回、重新來到三樓的豪華病房之後,他看到了那個堅強的男人正在床上坐起,努力的斜著身子,想要從床頭櫃裏面往外掏什麼東西。他在看到艾德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似乎沒有想到他還活着。

「真高興看到您還活着。」

艾德疲憊不堪的走上前,坐在了巴弗侖薩的身旁。他拿出了自己職業偵探的素養,感覺笑的應該還算是不錯才對,不過倒霉的巴弗侖薩看他的目光不比看一隻渾身上下塗成綠蘋果顏色的火雞好多少。

「我沒想到你還活着。」巴弗侖薩用漏風的、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對待艾德的態度一點也沒有想着客氣的樣子,「我以為那條腦子壞掉的母狗會殺掉你才對。」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艾德聳聳肩,認真的點頭,隨意的附應。然後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剛剛巴弗侖薩想要拉開的床頭櫃抽屜上面。他並沒有覺得這個床頭櫃有着什麼特別特殊的地方,但是他的眼角餘光卻瞥到了巴弗侖薩在注意到他目光變化時臉上那微妙變幻的神情。

他微笑,不露牙齒的微笑,當着巴弗侖薩的面將手伸向了那隻柜子。

「喂!」

巴弗侖薩大叫,沒有被什一羅所扭斷的那隻手伸出想要阻攔艾德的動作,卻被艾德早有準備的反手一把抓住。艾德冷漠的看着巴弗侖薩,臉上的笑容消失,雙眼射出了狼一般的纖銳毫光。

巴弗侖薩打了個哆嗦,不過卻依然還是保留着自己的硬氣。「滾出去,」他對着艾德低聲的咆哮,「我聽到了你和那條母狗之間的對話,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私家偵探。不要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夠跑過來在我面前拉屎——給我滾出去!」

艾德沒有馬上做出回答。他抓着巴弗侖薩的手腕,五指慢慢用力,然後猛地一扭。巴弗侖薩頓時發出了凄慘的嚎叫聲。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太久沒過過普通人的生活,腦子都變的不好使了?」艾德扯著巴弗侖薩的胳膊,將他拉着拽到自己的面前,「聽我說,尊敬的巴弗侖薩先生——我覺得咱們之間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劍拔弩張的,完全沒有必要和剛剛那位沒有禮貌的醫生一樣上演血腥的、原始的野蠻人一樣的劇情,完全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安靜的好好談一談。你不喜歡我,我可以理解,我也不需要你喜歡,我只需要你告訴我,剛剛那位有些亢奮的醫生小姐都問你些什麼了,而你又是怎麼回答她的呢?告訴我,我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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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星浮空都市偵探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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