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4章 走烏龍
第一次去剝棕櫚的地方,叫烏龍嶴,那是一個兩山相夾的山嶴。
天氣好的時候,站在白村村頭,就能看到烏龍嶴的山口。
直線距離不到五里,實際走路十里不到,步行一個半小時就夠了。
白手興奮,鬧鐘調到凌晨三點,起得很早。
出門得有準備,剝棕櫚更得精心準備。
白手帶了一百五十塊錢,還是有整的有零的。
四個人,一人一根竹扁擔,兩根長兩根短的麻繩,一把小刀,一個布袋,布袋裏裝六個飯糰。
白當根據大哥的吩咐,還帶了手電筒和一壺水,壺是軍用的舊水壺,小叔白振陽送的。
除了白手,白當與陳三寶和陸水龍都沒有早出門的經歷。
白手倒是經常早起,可他去的是溫橋街,去烏龍嶴的路,他只在白天走過一回。
天太黑,霧很濃,全靠手電筒,但也只是照到幾米遠。
四人匯齊,走過村西頭那座石橋,拐彎向右,踏上去烏龍嶴的道路。
全是田野中的機耕路,過了四座小橋和六個渡口,終於上了一條沿着山腳的小路。
只是山腳邊,霧氣更濃,不用手電筒時,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白手道:「大家坐下歇歇,順便吃早飯。」
早飯是兩個飯糰,鄉下人出早門,又不是去趕集,必須自己帶飯。
四個人早餓了,兩個飯糰三分鐘足夠。
白當拿下水壺,自己猛喝幾口,再交給大哥,等四人都喝過,水壺裏的水已所剩無幾。
「大哥,沒水了。」白當喊道。
「沒事,等進了烏龍嶴,那裏的山水多得是,比起咱們的河水,又乾淨又好喝。」
陳三寶問道:「手哥,這裏離烏龍嶴還有多遠?」
白手想了想,「大概還有一里地吧。你們都記住,路邊豎着一塊大石頭。大石頭邊是個三岔路口,繼續往前是通往溫橋街,那條向右的路,就通向烏龍嶴。沿三岔路口往右走半里左右,有一座小石橋,過了小石橋就是烏龍嶴的地界。」
陸水龍道:「手哥,咱走吧。」
四人起身走路。
果然,一塊巨石矗立路邊,還有一個三岔路口
四人拐彎向右,沿路前往。
一座小石橋,在濃霧裏若隱若現。
白當搶前上了石橋,不料石橋的橋板浸了霧水,很是滑溜,白當差點摔倒。
人沒事,手電筒摔在了地上。
四人好一通尋找,手電筒找到了,可手電筒也不亮了。
白手道:「沒事,前面都是直道,能走拖拉機的,一直通到烏龍街。等到了烏龍街,天也應該亮了。」
白手帶頭,上橋下橋,徑直前行。
不料,剛走幾步,左腳踩空,右腳不穩,整個人朝前摔去。
撲通一聲,白手掉入了稻田裏。
後面的仨個,陸水龍和白當接二連三,也掉入稻田,還正好砸在白手身上。
陳三寶走在最後,比較幸運,腳底一滑,坐在稻田邊,兩隻腳卻都滑入了稻田裏。
白手三人趕緊起身上來。
白手發懵,下橋前行,一條直道,沒有記錯啊。
陸水龍道:「手哥,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記錯了。」
白手道:「不會錯,不會錯。」
陳三寶出了個主意,「手哥,咱拿扁擔探路,像瞎子那樣。」
好主意,就這漆黑的天,好人跟瞎子沒啥區別。
白手和陳三寶在前,拿着扁擔探路。
可是,往左往右都有路,就是中間沒路。
白手判斷,烏龍嶴人把路給改了。
陳三寶問:「手哥,咱該往哪邊走?」
「你們說呢?」白手也吃不準了。
白當道:「往右走,不行再往左走。」
陳三寶先走,用扁擔探路。
走着走着,白手覺得不對頭,因為路越走越陡,這是往山上走。
「等等。」白手叫道:「這路不對。去烏龍嶴沒有山路。」
四人停了下來。
白當拿扁擔往路的兩邊探了探,兩邊都比路面高,「大哥,這是條山路,是沿着山挖出來的。」
陸水龍道:「往回走,往回走。」
好不容易,四人共跌了七跤,總算摸回到石橋邊。
白手反而樂了,「稀奇天天有,今天特別多,他娘的,邪了門了。」
陸水龍道:「手哥,咱往左邊的路走,我走前面。」
「好,你小心點。」
陸水龍也是拿着扁擔探路。
好在稻田和路區別明顯,拿扁擔敲著稻田裏的水,不至於走偏了。
走着走着,陸水龍慢了下來,「手哥,不對啊,怎麼右邊老是稻田呢?」
白手道:「我來走前面。」
可是,白手走了一陣,也是用扁擔敲稻田裏的水,這稻田好長,老是敲不到實地。
這樣足足走了十幾分鐘。
白當突然喊道:「大哥,咱走回到石橋邊了。」
白手停下,來到二弟身邊,拿扁擔敲地,果然敲到石板,往兩邊敲,又敲到了石橋的橋欄。
走了這麼久,又回到了起點。
四個人都累了,坐在橋板上喘息,身上出汗,連跌入稻田沾上的泥水都快掉光了。
忽然,一股涼風吹來,讓四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知不覺,陳三寶與陸水龍和白當三人,緊緊的靠到白手身邊。
白手好生奇怪,「你們仨靠得這麼緊幹什麼?」
陳三寶的聲音有點變樣,「手,手哥,我,我覺得有名堂。」
白手有點明白過來了,「什麼名堂?」
陸水龍小聲道:「是不是,是不是老人們說的鬼打牆啊?」
白手呵呵的樂了。
白當也湊在大哥耳邊道:「大哥,聽老人說,撒尿能破鬼打牆。」
「呵呵……那你們仨起來撒尿。」
仨人抖抖擻擻的不敢起身。
白手一邊罵,一邊把仨人拽起來,「誰不撒尿,我把誰扔稻田裏去。」
仨人只好起身,沖着黑暗撒尿。
可天反而更黑了。
白手笑道:「年紀輕輕的,信什麼牛鬼蛇神。都他娘的給我記住,這世上沒有鬼,是你們仨小子心裏有鬼。」
仨人好久沒有吭聲。
「你們仨說說,咱們怎麼辦?」
仨人一致要求扭頭回去。
白手不同意,「不行,咱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咱們就坐在這裏,等到天亮,看個究竟。」
天終於亮了。
四個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明白了怎麼回事,個個都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