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2章 再當一回農民
四眼陳雲峰的意思,是讓棒槌陳雲河去隔壁,找大哥水缸陳雲海打聽。
誰都知道,水缸是白手的好朋友,二人的關係形同死黨。
親人不親,陳老大、陳老二和四眼,卻都與水缸斷了關係。
也就棒槌,偶爾去水缸的小賣店買東西,與水缸還能說上幾句。
棒槌領了任務,晃着小腦袋,繞了一圈來到水缸小賣店。
水缸正在小賣店裏。
看到親弟弟棒槌,水缸僅瞥了一眼,眼皮又耷拉回去。
「大哥,忙着呢?」棒槌陪起笑臉,討好的問道。
水缸不吱聲。
棒槌看了看小賣店的後門,看到後院很靜,水缸家沒在做皮箱殼。
「大哥,怎麼停工了?姓白的不收皮箱殼,你可以賣給我啊。」
水缸還有沒有開口的意思。
「大哥。」棒槌跺着腳道:「再怎麼着,我也是你親弟弟,你不能這樣對我。」
水缸哼了一聲,「棒槌,你可以把我賣了,但不能把我賣了還讓我幫你數錢。」
「大哥,分家的事,我對不起你。可那是咱爸的主意,我也沒有辦法。」
陳老大分家時,水缸和棒槌各得兩間房子,卻把堂屋單分給棒槌。這忒不公平,讓水缸耿耿於懷,公開宣稱與父親斷絕關係。
棒槌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還說自己吃虧,前院的空地多分給了大哥,搞得兄弟倆斷了來往。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水缸頭也不抬,不耐煩的說道。
「大哥,土崽子真的出事了?」棒槌低聲問道。
「嗯,別出去瞎說。」水缸隨意道。
「聽說要打官司,賠償幾萬塊?」
水缸瞪了棒槌一眼,「問這麼詳細幹嘛。」
「好奇,大哥,我保證只是好奇。」
水缸抬頭看了看外面,小聲道:「賠幾萬塊,對白手算不了啥,搞不好的話,要傾家蕩產呢。」
棒槌心喜,「這麼嚴重啊。」
「你以為呢。人家是跟上海人做生意,賺得多,出了事麻煩也大。」
水缸忽地住嘴。
「大哥,還有呢?」
「滾。我警告你,別到外面瞎說。」
棒槌應着,撥腿就走,大哥的話,他基本上信了。
再說白手,正在尖壺嘴,指揮大家收割早稻。
大家揮汗如雨,忙個不停。
白手自己卻沒有下田。河岸上,樹蔭下,躺在那裏,雙手枕頭,一隻腳翹得老高。
三弟、大妹和小妹仨,也被白手拉來幹活。
仨小傢伙都很抵觸,尤其是看到大哥,只動口不動手,地主似的。
工人們干農活,不敢有意見,仨小傢伙卻忍不住了。
「大哥,你為什麼不下來?」三弟喊道。
白手不理,弟弟妹妹們欠幹活,跟自己不一樣,缺乏吃苦的精神,就應該磨練磨練。
「大哥,我累了。」三弟繼續喊。
白手笑呵呵的,還是不理三弟。
大妹和小妹也喊累。
白手不為所動。
童九春和童九夏兩家加起來,包括承包別人的水田,共有十五畝之多。
白手的計劃是,割早稻兩天半,整田一天,插播晚稻兩天半,用六天時間完成。
上午才幹了一半多,仨小傢伙就堅持不了,坐在田梗上大喘息。
二舅媽知道,丁雅瓊能當白手的半個家,便和丁雅瓊嘀咕了幾句。
丁雅瓊當家做主,讓仨小傢伙回去。
仨小傢伙一陣歡呼,扔了手上的鐮刀,沿着田梗逃之夭夭。
白手看見了,也不開口阻止。
窮人勤勞,富人懶惰,這算是一條客觀規律,白手也沒辦法。
「我也累了。」
丁雅瓊走過來,坐在白手旁邊,拿起水壺喝水。
白手道:「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資產階級的德行。」
「你呢,你為什麼不親自幹活。」丁雅瓊笑道。
「呵,作為領導,能親自來到田頭,已經夠模範的了。」
「對別人嚴格主義,對自己自由主義,你有兩套標準。小白,對三個小傢伙,你不能當大人對待。」
「管不了,管不了嘍。」
這時,幹活的工人們,突然發起一陣歡呼。
丁雅瓊抬頭望去,隨即笑道:「兩個美女送飯來了。」
原來是童九春的女兒童青青,和另一個女的,一前一後,扛着飯籠,正向田頭走來。
僱人割稻和插秧,主人家要招待吃喝,這是傳統,更是規矩。
白手起身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又躺了回去。
丁雅瓊又笑了,「怎麼,見了童青青,蔫了慫了?」
白手嘆了一口氣,「人家考上了大學,還是什麼重點大學,眼睛長到了額頭上,看不起咱農民了。」
「哎,你們不是偷偷的在通信嗎?還是她要求的吧?」丁雅瓊好奇的問。
白手苦笑道:「我寫過三封信,她只回了十幾個字,我覺得沒勁,也沒意思。」
丁雅瓊替白手惋惜,「你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姐,這一頁已經翻篇,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想再提了。」
也是,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農民,頂多是個有點臭錢的農民,是兩個平行世界的人。
童青青在稻田的那邊,卸下飯籠,只朝白手這邊望了望,轉身回去了。
白手破口而罵,「他娘的,大學生,臭狗屁,有什麼了不起的。」
丁雅瓊笑逗白手,「你敢大聲而罵,我才佩服你。」
大聲罵丟面子,白手不敢,「老子有錢,錢能買到知識和技術。哼哼,老子將來不僅要當大學生的大哥,還要當大學生的爸爸和爺爺。」
「咯咯,這個我信。不過,現在有人過來了,你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
抬着飯籠來的還有一個女人,竟是駐村幹部李茉莉,童青青回去了,她沒回去。
丁雅瓊伸手招呼李茉莉,李茉莉走過來,瞅了白手一眼,坐在丁雅瓊身邊。
倆女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李茉莉常常住在村部,宿舍緊挨着村小,丁雅瓊當村小校長時,與她形同姐妹,關係密切。
說了好一陣子,李茉莉起身,瞪了白手一眼,紅著臉走了。
白手莫名其妙。
「咯咯……小白,我把那天晚上她和馬蘭花洗澡時,你讓我偷她們褲子的事說了。」
「唉,姐你讓我顏面掃地嘍。」
「不過,她剛向我通報了一件事,誰是那篇通訊報道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