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5章 最開心的事
想了想,白手道:「雲海哥,這樣吧。你大聲的跟大家說,當初你爸說我是災星,完全是在放屁,是騙人的鬼話,誰相信誰就是狗娘養的。」
水缸猶豫了。
白手笑道:「那就算了。」
說罷,白手轉身就走。
「我說。」水缸拿腳跺地。
白手走回來,笑看着水缸。
水缸張嘴,但忘詞了,「白手兄弟,你,你教我一遍。」
白手只好教了一遍。
水缸還真敢說,走到路中間,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鄉親們,我陳雲海告訴你們,我爸陳老大,胡說八道,狗嘴噴糞。他說白手是災星,完全是在放屁,是騙人的鬼話,我陳雲海第一個不信。你們誰要相信,誰就是狗日養的,生孩子也沒**。」
還真難為了水缸,說得基本不差。
幾十個人在場,都聽得目瞪口呆。
說完一遍,白手沒有反應。
水缸狠狠心,又大聲的喊了一遍。
白手忙道:「夠了,雲海哥,夠了。」
眾目睽睽,光天化日,水缸這麼給面子,讓白手揚眉吐氣。
白手也大方,走進小賣店,不僅坐下來,還買了六七塊錢的東西。
臨走時,白手又買了兩包香煙,兩斤奶油糖,叫水缸分給在場的鄉親們。
然後,白手瀟灑地離去。
這件事迅速傳遍了全村。
白手全家也都知道了,午飯吃得開開心心。
大妹白米問道:「大哥,這就是說,咱們以後可以去水缸的小賣店買東西了?」
白手笑道:「是啊,本來就可以去的。」
三弟白面道:「這下好了,省得以後幾分錢的醬油,都要跑到陳童街上去買。」
二弟白當笑道:「大哥,現在看來,水缸這人不壞啊。」
「嗯,水缸本來就不壞,全是他那個狗日的老爸陳老大把他帶壞的。」
「噢,難怪老人們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小妹白雪笑道:「二哥,你這話有毛病。」
白當問道:「我哪說錯了?」
白雪道:「照你的話說,咱爸那樣,咱大哥也應該像咱爸那樣。可事實是,咱爸不好,咱大哥卻很好。」
提到父親,白手不開心,全家人都不開心。
父親杳無音訊,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似的。
白手沒吃完飯,放下碗筷離開飯桌,身後是母親斥責弟弟妹妹的聲音。
走到院子裏,蹲在石桌上,白手悶悶不樂。
小妹怯怯的跟出來,湊到大哥身邊,小聲道:「大哥,我說錯話了。」
「呵呵,傻丫頭,你沒說錯話。」白手強作歡顏,拿手指颳了刮小妹的鼻子。
「可是,可是大哥不高興了。」
白手點着頭道:「大哥是不高興,但大哥是因為別的事不高興。」
二弟走出來問道:「大哥,為啥事不高興啊?」
白手愁眉苦臉,「喏,我腳邊的玩藝兒。」
就是丁老師給的兩本書。
問明緣由,二弟捧腹大笑,「大哥,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你什麼意思?」
二弟道:「大哥,我願意相信太陽從西邊上山,也不相信你能把這兩本磚頭書讀完。」
三弟和大妹也走出來,也尋大哥的開心。
三弟笑道:「丁老師叫大哥讀書,好比是雞攆鴨子,不著調。」
白手罵道:「臭小子,你也笑話你大哥啊。」
三弟急忙躲到一邊,喊道:「媽說的,這話是媽剛說的。」
二弟發動大妹,「米,你給大哥評價評價。」
大妹一本正經道:「大哥讀書,好比是猛張飛繡花,不太靠譜。也好比是蒼蠅圍着雞蛋轉,找不到門。更好比是讓男人生孩子,根本不可能。」
弟弟妹妹們一齊鬨笑。
白手氣道:「米,你最不該笑話你大哥,丁老師是你的班主任啊。」
大妹笑道:「媽說的,媽說的。」
白手沖着母親的房間喊道:「媽,他們笑話我,我可不可以揍他們?」
母親的笑聲從屋裏傳出。
白手臉一拉,立即拿起了木棍,沖着弟弟妹妹們橫掃過去。
弟弟妹妹們四處逃躥,帶動二十幾隻雞和大白大花兩條狗,真的是雞飛狗跳人歡叫。
大白和大花,別看平時跟白雪最親,但歸根結底,它們還是站在大哥這邊。
讀書,對白手來說就是奢望,他要做掃帚賣掃帚,他要賺錢,哪還有時間讀書呢。
丁老師給的兩本磚頭書,真被白手擱在床頭,成了他睡覺時的枕頭,他連翻都沒翻過。
倒是做生意的門道,白手漸漸的懂了一些,並且在實踐中獲得了成效。
楊醫生的老公,在縣城交際甚廣,幫白手聯繫了好幾個單位,白手只管製做棕櫚掃帚,不愁賣不出去。
不過,這段時間最讓白手開心的事,還是他在村裏的人氣驟升和地位提高。
現在大多數鄉親見了白手,都給笑臉,或能主動招呼。
更有不少人家,在白手路過家門口時,熱情邀請白手進去坐坐。
白手知道,這都是因為他能做生意,而且做得風生水起。他白手要是擱在以前,或像癩頭四和兩碗半那樣的人,就是倒在路上,也不會有人理他。
所以,白手相當冷靜,並沒有飄飄然,還知道東南西北和上下左右。
相反,白手還主動出擊,跟開小賣店的水缸打得火熱。
有事沒事的,白手都會去水缸的小賣店坐坐。
白手不嘮嗑,卻聽別人嘮嗑,通過鄉親們的嘮嗑,白手能知道村裏的不少好事和壞事,還有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天上午,白手又去了小賣店。
已經冬天了,上午的這個時候,太陽懶洋洋的,沒人會來嘮嗑。
小賣店裏只有陳雲海和姚月平兩口子。
「小白,快坐快坐。」姚月平熱情招呼。
可胖乎乎的水缸,卻坐在那裏,背朝白手,一動不動。
白手咦了一聲,「嫂子,這什麼情況?雲海哥這是在練功啊,還是表示不歡迎我啊?」
姚月平笑道:「都不是,他是被他爸給打了。又打在臉上,有點沒臉見人。」
果然,水缸的左臉腫得不行不行的。
「這,這是為什麼啊?」白手問道。
姚月平又笑,「白手兄弟,這還不是因為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