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迫離開

「李軒，你過來下，吳經理找你。」

李軒剛結束訓練，就見到球隊經理吳慶陽的助理站在場邊招呼自己。

李軒心頭一沉，作為球隊的主要負責人，吳慶陽每天的工作都很繁忙，很少直接和球員直接打交道。而且是自己這種根本連大名單都進不去的邊緣球員，自己也只是在剛進進球隊的時候見過幾次。

李軒心裏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回頭看看訓練場，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隊友和教練，正兩兩三三說笑着結伴離開，甚至沒有人向自己這邊看一眼。

雖然已經來到這裏快一年了，但是李軒和這些隊友也只是僅限於打打招呼，算是認識，也就僅此而已。

一年前，李軒作為高中聯賽的明星球員加入這支中甲球隊-宏泰。雖然宏泰在中甲只是中游球隊，但是再怎麼說也是一支中甲球隊。

那時候的李軒躊躇滿志，自以為可以很快會進入大名單，成為首發，成為核心。然後被中超球隊看中，成為真正的足球明星，進入人生巔峰。

可是現實很殘酷。李軒雖然從小就開始踢球，可是他從來都沒接受過任何職業訓練。最多也就是校隊級別的訓練，即使他所在的高中球隊是全國冠軍。

直到進入宏泰，他才知道真正的職業和業餘的區別。

不僅訓練的時間，強度大大增加。還有訓練項目的繁雜，很多都是他以前沒有接觸過的。

李軒很快成為了訓練場上的明星，不是因為優秀，而是因為笨拙。沒有人想和他一組，因為李軒會嚴重的拖累訓練速度。

李軒覺得自己就像是小丑，在隊友的眼中，他只看到了戲謔。

李軒拚命的給自己加練，可是在從小就接受這種訓練的隊友眼中，他依然還是動作笨拙，錯誤百出。

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別說是進入大名單，就連訓練都還跟不上。這讓李軒有些絕望，因為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主教練的耐心快被消磨殆盡。

或許，今天就是結束了吧。

李軒心裏有些凄然。原來職業是這麼的艱難，自己以前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默默地走進吳慶陽的辦公室。

吳慶陽看着李軒，這個年輕人曾經是多麼光彩奪目，雖然只是在高中生聯賽。本以為可以為球隊帶來希望，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職業和業餘之間，確實是一道天塹。

不過吳慶陽畢竟在職場打拚了多年，見過的，經歷的實在是太多了。

吳慶陽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臉上露出了職業化的微笑。

「李軒，坐。」

李軒心情有些沉重，默默地坐在了沙發上。

吳慶陽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了李軒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面前。

「謝謝，我不渴。」

李軒現在哪有心思喝水，現在他，就像是一個等待被處決的囚犯，心裏只有惶恐和凄然。

「別緊張，我今天就是找你隨便聊聊。」

聽完這句話，李軒卻更緊張了。吳慶陽這樣的人物，哪裏有時間和自己這樣的小角色聊天。

「時間過的可真快，你進球隊都快一年了，看我整天忙的，也不知道你在球隊過的怎麼樣？」

吳慶陽的話雖然很平和，但是聽在李軒的耳中，卻似乎是在質問一般。

「吳總，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李軒的頭都快低到了胸口。

「放輕鬆點，李軒，我不是責怪你。想打職業比賽，確實不是那麼簡單。你畢竟以前沒接受過系統的職業訓練。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也很艱難。慢慢來，我相信你會取得成功。」

吳慶陽很職業的談話，卻讓李軒有些感動，他畢竟只是一個高中生。還完全聽不懂誠懇和客套的區別。

「謝謝吳總，我會加倍努力的。」

李軒的感動只能化作言語的保證，雖然這保證在吳慶陽的耳中只是被當做客套話。

吳慶陽很滿意的點點頭，不管這保證有沒有用，這次談話的鋪墊已經足夠了。不錯，前面這些勉勵也只是吳慶陽這次真正談話的鋪墊。

「李軒，我相信你會努力。但是職業球員還是要參加比賽，才能得到真正的鍛煉和蛻變。」

李軒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參加比賽？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可是，他的訓練都還跟不上，主教練會讓他上場？這難道是天上在掉餡餅嗎？

李軒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連忙站起來保證道：「吳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參加比賽的。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吳慶陽知道李軒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雖然戳破別人的美夢很殘忍，可這不就是職業的殘酷嗎？

誰讓自己當年一衝動，簽了李軒五年。現在看李軒的情況，想要打甲級聯賽估計遙遙無期，就算是下放到二隊也是不值得。

「李軒，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以你現在的情況，想要打甲級聯賽是比較困難。」

吳慶陽的話讓李軒如遭雷擊，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原來果然是自己異想天開了，以自己的水平，球隊怎麼可能讓自己上場。

李軒的臉色有些煞白，牙齒緊緊咬着嘴唇，心如一片死灰，就像是等待着被處決的囚犯，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吳慶陽彷彿沒有看到李軒的表情，接着說道：「是這樣的，現在有個機會。天宇俱樂部和我們有合作，他們現在急需補充一個前鋒，我為你爭取到了這個機會。這個機會對你現在來說，很難得。不過我們還是想要徵求下你的意見。」

吳慶陽說的很委婉，雖然說的很客氣，但是與其說是徵求李軒的意見，倒不如說是在下最後的通牒。

之所以語氣委婉，只是不想在簽合同的時候鬧出什麼么蛾子。宏泰其實已經徹底放棄了李軒，現在只是想找個接盤的，好承擔一部分薪資，減少些損失。

因為當年是直接簽約的李軒，所以並沒有轉會費，因此李軒的薪資是和正式隊員差不多。而乙級隊是根本不會支付這樣高的薪資，所以李軒只能以租借的方式加盟天宇，雙方各自承擔一部分的薪資。

「天宇。」這個俱樂部李軒知道，是一家乙級俱樂部。當初高中聯賽奪冠的時候，也有乙級俱樂部找過自己。

或許當初沒有宏泰的話，李軒對加盟乙級球隊肯定是非常期待。可是現在是在中甲混不下去，灰溜溜的被趕去中乙，那感覺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李軒沉默了好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想了很多，但是好像又什麼都沒想。

過了許久，李軒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猛的站了起來。

「吳總，我同意加盟天宇。」

說這些話的時候，李軒感覺有眼淚自己眼眶裏直打轉。但是他努力咬住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

「好好加油，這裏就是你的家，隨時歡迎你回來。」

吳慶陽再次打起了官腔，說着些冠冕堂皇的話，眼裏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謝謝吳總。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李軒轉身的時候，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從眼眶奪眶而出。但是沒關係，沒人會看到，這眼淚只流給自己。

李軒沒有回宿舍，而是再次來到了訓練場。

整個訓練場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每天這個時候，李軒都是獨自一人在此加練。

可是這麼久的努力，終究還是春夢一場，一切都結束了。

李軒從訓練室拿出了幾個足球，將球散落的扔在了禁區前沿。然後從一邊向著另外一邊隨意的跑着，遇上球就是一腳。

一個個足球在天空中畫着一道道美麗的弧線，直接奔向球門。李軒卻連看都沒看，繼續向前跑着。等跑到了另外一邊的時候，再回頭，那些足球都靜靜的躺在球門裏，沒有一個例外。

這是李軒從小就有的天賦。他的感覺很准，根本不用去看球門，也根本不用去想怎麼去踢，只要他能碰到球，他就能將球踢向球門方向。高射炮，打偏什麼的，在李軒身上從來就沒出現過。

可惜在宏泰沒有人注意到過李軒的這個能力。大家只看到了他各項訓練成績都很差。速度不快，爆發力不足，身體對抗差，帶球突破也幾乎是百分之百被防守隊員斷下來，防守的時候更是被對方晃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總之用主教練的一句話就是，我都不知道能讓他踢哪個位置。

一遍一遍的將球踢向球門，直到天已經完全黑了。李軒一下子躺在了球門前，仰望着星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只是這麼靜靜的望着星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李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在球場上睡了一晚。不過也沒關係了，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在這個球場了，就當時告別了。

李軒一下跳了起來，從球門裏把球都抱回了訓練室。再次回頭看了看訓練場，大踏步朝着宿舍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