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傻瓜

「狐狸？」琥珀在吃晚飯的時候，微微一愣，看着落子語疑惑道：「為什麼突然提起它們？」

還沒得到答案，她的目光就被落子語兩邊的人給吸引住了，眼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舉著筷子問道：「那兩隻怎麼了？」

許白青和姜樂菡坐在落子語的左右兩邊，表情猙獰得跟哼哈二將一樣，捧著個碗拚命地往嘴裏扒著飯，吃飯的速度堪比雷光閃電。

「她們？」落子語慢吞吞地夾着菜，「趕着去玩捉迷藏。」

秦蓉從廚房端著水杯出來，道：「哪裏是捉迷藏，這兩人都可以參加運動會了。你知道方鈺今天都被累垮了，或許他明天都不能來上班。」

「啊，方鈺？」琥珀想起來，道：「他真的來了？」

秦蓉說道：「怎麼說？」

「是我跟楊淮推薦的啊，他說要做團綜，但不知道找誰比較好，我就說方鈺可以。」

「他確實可以。」許白青嚼飯的時候，抽空說了句，「居然能跟上我的步伐，光是這個毅力我已經認同了。」

琥珀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麻煩你吃完了再說話。」

姜樂菡：「%@￥……#￥%！」

「我去！」惹得對面的琥珀往後退了一大段，「你能不能不要噴飯？！」

也不管她們兩個人要怎麼玩，琥珀回到剛才那個話題，說道：「所以，你說狐狸怎麼了？」

落子語把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琥珀聽得認真，隨後淡定地說道：「她們一族總是這樣，以前也是故意在山林里造一座房子，專門留那些過路人，不管是男的女的，都喜歡靠這種方式修鍊，都成他們狐族的傳統了，改不了的。」

她吃了口炒蛋，說：「那狐狸現在人呢？」

「不知道。」

琥珀嘖嘖說道：「按你所說，她身上也是沾了魔氣了，可不要入魔才好啊。」

次日。

落子語帶着余繁錦去了妖局，既然身份都暴露了，也沒有在意那麼多，反倒是妖局的人見到余繁錦，統統表現得有點僵硬。

「你怎麼來了？」劉閔柔在操作室輪值，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目光直直地看着屏幕，語氣不歡迎道：「這才過了一日，你便想到方法了？」

「嗯。」

劉閔柔嘲諷的話剛到了嘴邊，被她這麼不輕不重的一句噎了回去，擰著眉頭把身下的老闆椅一轉，摘下了眼鏡，說道：「真的假的？你要是唬我，我可不讓你……」

她看到了落子語身後的人，忽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余繁錦，刷地一下站起來，道：「這，這是……」

落子語想起來方才那些道士的奇怪反應，有些茫然的扭頭看向余繁錦，後者也低頭看着她，也並不理解這種反應。

落子語的胳膊忽然被人拉了一把，劉閔柔把她拖到角落，壓低聲音說道：「你哪找來的高手？」

「高手？」

「別裝傻了！」劉閔柔這輩子見過身上有金光的人都不多，一般還都是出世了的老道士，身上的修為逆天的話，藏不住的法力會溢出來，如果不注意隱藏、或者故意叫人看見，便不會抹去周遭的那層光芒，「我這輩子見過可沒見過這樣的！」

落子語不理解：「哪樣的？」

「就是……就是……」劉閔柔不知道怎麼說。

練城在他們這裏已經是修為最強的了，身上也只渡了一層，可余繁錦根本就不是渡幾層的問題，那光芒在修道者的眼裏可謂是閃瞎了眼！

劉閔柔道：「他看起來那麼年輕，不會是已經修鍊了上百年了吧？」

落子語說道：「沒修鍊過，天生的。」

「蛤？」

落子語看着她懵逼的樣子，勾勾唇角，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知道轉世嗎？」

劉閔柔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剛剛並未想到，這會兒經人一提醒，才覺得這個解釋更為合理。

霎時看向余繁錦的目光便是更為敬佩了，這得前世有多高超的修為，才能在轉世之後繼承下來啊。跟妖魔的修鍊完全不一樣，人類的修鍊只能靠着不斷的積累、實戰，才能夠一點一點的提升上去的，而且轉世的時候，修為是有一部分折損的，說明這人前世有大作為！

劉閔柔的態度一下子禮貌起來，道：「讓您見笑了。」

她上前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還要麻煩您來幫我們除魔。」

落子語：「……」

余繁錦笑了笑，點頭應下道：「小事。」

「不過這魔物實在是危險，如果您要除魔的話，我們還是建議準備一些……」

「不用。」余繁錦說道，「我馬上處理好。」

這位高人的態度太親和了，看得劉閔柔都有些驚呆，但不管怎麼說，去除魔不帶裝備，就那麼赤手空拳地過去，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劉閔柔將信將疑地打開了設備，等余繁錦走進去后，在玻璃窗外盯着瞧，她多少有點想偷師的意思，屏氣凝神正打算仔細地看，就看到余繁錦手裏掏出個符咒來。

劉閔柔緊張得心怦怦跳，要怎麼做？會化成什麼樣的法器？我去，大師到底怎麼除魔的？！

然後就看到余繁錦像個假道士一樣，把符咒貼在了貝柏菱的背上。

「……」

短暫的沉默，魔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朝着他體內涌去——

「不好！」劉閔柔連忙按下開關，打開操作室的大門，筆直地往前衝去，她剛到門口，就對上余繁錦的目光，似乎方才都是她的錯覺，那人還是如原來一般地站在她眼前，「你，你沒事吧？」

劉閔柔的目光下滑，就看到在角落的貝柏菱，身上貼著一張黃符，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再眯着眼睛仔細一看，那魔氣都消失不見了。

她相當驚訝的張大了下巴，「這……這就？」

余繁錦點點頭，轉身要出門的時候，身後的人又出聲道：「等，麻煩你等一等。」

劉閔柔不敢相信讓他們困擾了那麼久的魔物就這樣被驅除了，瞬間在腦海中閃過狐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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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巨大的玻璃牆前，落子語看着裏面的那隻狐狸，眯起了眼睛，說道：「這很危險。」

「我知道，但是……這狐狸積壓了太多的怨氣，如果不能好好驅除的話，恐怕就要封印個百十年了，封印要花上大力氣，而且也不能保證在那段時間裏，這狐妖會改過自新，所以……」劉閔柔簡直是抓住了有用的工具，完全不肯放手地說道：「拜託你們了！」

余繁錦倒是沒什麼反應，似乎除魔還是什麼，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他看了眼落子語的反應，大概是很在意她的想法。

落子語糾結了一下，道：「狐妖太危險了。」

「是，是。」劉閔柔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他出危險的。」

落子語還是不放心，說道：「我同他一起去。」

「你？」劉閔柔困惑地看着她，說道：「你能行嗎？」

「或者你也一起？」

劉閔柔被噎了一下，但隨即想想，確實不放心，一個似乎是沒有什麼理論基礎，只是天生法力高強，另一個倒是有野獸般的直覺，但妖力實屬跟不上。

如果讓落子語去守護對方，還不如她一起，起碼還能有點作用。

「好吧。」她點點頭，拿上自己的法器，按下了房屋的開關，最後叮囑道：「真的，一定要小心。」

落子語在踏入狐妖地盤的一瞬間，便感到一陣涼意，縮在角落，被捆在這裏的妖怪，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仇恨。

狐妖猩紅的眼從暗處看過來，警惕而煩躁的看着他們，似乎是他們靠近的每一步，都引起了她強烈的抗拒。

「不要過來。」

狐狸察覺到余繁錦身上的氣息，沙啞的聲音凌厲道：「你們這些臭道士，為何要擋我的路？！」

她的攻擊性很強，站在遠處，劉閔柔也不敢輕舉妄動。

想當時抓住這隻狐狸已經花了很大的功夫，不少弟兄都受了傷，狐狸的妖術不算特別高，但她身上纏繞着魔氣，入了魔的妖怪都相當兇狠。

「小心別被她傷到了。」劉閔柔提醒道。

狐狸的視線順着她轉了一圈，看到站在一旁的落子語，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盯着落子語看了一會兒，有些惱恨地說道：「好好的妖，跟人類混在一起！」

落子語說道：「你不也被魔糾纏住了？」

「呵。」狐狸說道，「不是我被糾纏住，而是我故意的。魔族對我們來說，是增長功力的好幫手，為何不和它們一起？反倒是你們這種……天天跟道士混在一起，沒骨氣的東西！」

落子語：「你怎麼如此厭恨人類？」

「自古以來，人妖勢不兩立。」狐狸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她的膝蓋是軟的，身體沒有多大的力氣，她的黑髮垂落在身側，露出兩條光潔的手臂，鈴鈴兩聲，鐐銬隨着她的動作發出聲響，她將手上的傷痕給落子語看，語氣冰冷道：「他們將我困在這裏，日日夜夜用法術傷我，想置我於死地！」

劉閔柔不欲與這種妖怪多說，唯恐落子語被蠱惑了，出聲打斷道：「你別聽她的，狐族向來擅長用『蠱惑』，別說是普通人了，就連同類都逃不過她們的洗腦。」

狐狸冷哼了一聲，笑道：「難道不是因為，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嗎？你們這群人，裝的一副平和溫婉的樣子，暗地裏哪個不是看不慣與你們不同的？」

落子語沉默片刻，道：「這只是在驅除你身上的魔氣，妖物與魔並非同道，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吞噬。」

「哈……我可沒見過被魔吞噬的妖怪。」狐狸的笑容誇張而扭曲，露出一口獠牙，散發出自己的厭恨，「我只見過，被道士驅逐、追捕，走投無路被打回原形的同族。」

她看向落子語，道：「你既然也是妖，為何不懂？」

落子語不知如何回答。

她僵硬在原地，自己的記憶有許多都記不清了，但她也知道狐狸說的不是假的。

屬於同族之間的氣息，聞着味道便明白了。

狐狸的眼神慢慢地染上了一絲失望，「我以為，你會跟我一樣。」

「你只是身上沾染了魔氣。」落子語說道，「令你陷入了偏執與極端，只要把魔氣驅除了，便會好的。」

「當年我被道士追到走投無路，是魔救了我。」狐狸並不聽她的，說道，「而作為報答，我將我的軀體借給它，這並無不妥。」

「可它要的是你的命。」

「那又如何？！」狐狸猙獰地看着她，說道：「它能使我增強修為，事半功倍，天下哪有那麼好的神丹妙藥，可以助我修行？既然你我不同道，便是同你說破了天，你也不會懂的！」

她嘲諷似的瞥了落子語一眼，又看向她身旁的兩人，嗤笑道：「你就好好跟隨那些人類，做他們的走狗去吧。」

「……」

劉閔柔覺得這人是真瘋了，剛想跟余繁錦說話，卻見對方抿著唇，很是不悅的樣子。

他的氣息方才還是隨和的，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

「那個……」生怕這人會直接離開，劉閔柔小聲勸道：「被魔氣糾纏的妖跟人一樣，會無限放大令自己不滿的情緒，您不要太在意……」

落子語說道：「確實如此。」

余繁錦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什麼大的反應，便擰著眉頭，覺得這姑娘太傻了。

「她那麼說你。」短短五個字，透露出余繁錦的十分不滿，他雖然看起來脾氣好，但也並非是真的沒脾氣，尤其是這樣當着他的面去說落子語。

但他也不希望看到落子語生氣，便整個人悶着一口氣，有些危險地盯着狐狸看。

「狐族跟我的修鍊之路不同。」落子語說道：「很容易被魔氣糾纏上，所以要除掉她身上的魔氣，也要花上大力氣才行……」

余繁錦見她說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有些無奈地看着她，說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