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所有人的無能為力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哭……就是那種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靈魂，它非要我流淚一樣……」嘉懿哽咽著解釋，眼淚卻還是一直止不住的流。

初伯摸摸嘉懿的頭「竟然忘記我女兒的小新郎才是真正的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兒。」

「所以我想把女兒託付給你…」

嘉懿看向初伯，他眼中的光是那麼的溫柔又篤定「託付給我？」嘉懿又問了一遍。

「她是那麼愛你，為了你她可以拼盡一切，只有你才能讓她幸福快樂。而她幸福快樂是我的夙願。」初伯看向外面，宮霓正坐在對面宮殿的房頂上。

初伯對嘉懿說，他的一生一切都為了這個他開天闢地的世界。甚至連愛人危在旦夕孩子被搶奪走的時候，他還是選擇守護這個世界。以前他從沒有懷疑過，也沒有猶豫過，但是現在宮霓回到了他的懷抱給了他對未來的期待，他的心中便生出了遺憾。

遺憾與後悔不同，它比後者更加深沉，後悔是還沉浸其中，遺憾是已經塵埃落定，後悔是更加劇烈的情緒，遺憾是無聲無息的面對。

「遺憾沒能走出去，遺憾沒能守護愛的人…」初伯嘆息「原以為自己這一生並沒有什麼遺憾，現在看來竟有這麼多遺憾。」

大天神降世，天地初開，第一縷光來到這個萬物開始生長，寂靜無聲的世界漸漸喧囂起來。即便是進入墟淵的初伯也從未覺得難熬，他在這個黑暗的地底靜靜傾聽來自他們創造出的世界的聲音，他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發出的聲音，但是聽起來卻美妙動人。

初伯的不遺憾來自萬物，遺憾來自他自己。

「您可以不去凈化那些…」嘉懿說到這兒停住「就算是死，您也不會把這些壞東西留在世間對嗎？」

初伯點頭「就算現在不去凈化那些東西，總有一天我也會被它們消耗光了神力，到那時它們如果捲土重來這世上還有誰能控制的了它們……這是我必須要做的，無論時間早晚都是。」

嘉懿心中唏噓，有的神為了萬物用盡生命、拼盡全力，而有的神機關算盡為的只是稱霸三界。人與人不同，神與神也是。

「可是宮霓她……她還想着與您一起出去。」嘉懿低聲說。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事，她失去太多東西了，如今與我剛剛相認又要分離，她一定會很難過。所以我才會和你說，只有你能帶給她安慰。」初伯拍拍嘉懿的肩膀。

嘉懿卻搖頭「您走了，即便是我也無法安慰到她。不瞞您說我與她相識這麼久，幾乎沒有見過她如此放鬆如此肆意的時候。」嘉懿回想着與宮霓在一起的一幕幕「在岸上的時候，我們雖然相愛但是卻無法掙脫世俗的枷鎖她始終不能敞開心胸生活。在海里她是海神她肩上有四海的責任，無論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她都是海神，肩負的是沒有盡頭的沉重責任。在與您相認之前她一個人面對一切時刻不能放鬆。與您相認了以後她的笑容沒有了那麼多顧忌笑的開懷，她可以睡很久，因為知道您在身旁她感覺到安全。」

初伯停了嘉懿的話長久的沉默，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宮霓意味着什麼，他也知道自己的離去會給宮霓帶來多大的傷害，只是有些事情他控制不了。

「所以你在想什麼？」宮霓靠近嘉懿的臉。

嘉懿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沒有想什麼……沒有想什麼……」

宮霓雙手捧住嘉懿的臉「你的臉上寫着字。」

「字？什麼字？」

「『我有事瞞着宮霓』這幾個字。」宮霓把嘉懿的臉都快擠變形了。

嘉懿直接把宮霓攬過來「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說着就吻了過去。

嘉懿心中也是這麼想的，未來無論是上九天還是下地獄，他都不會離開宮霓了。未來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會陪着她一起度過。這一世用完了，下一世、下下世，輪迴千百次他都會回到宮霓的身邊，再也不讓她一個人。

九天的宮殿都被水淹了，神仙們一個個都濕漉漉的看起來狼狽不堪。恭川也已經收回了旨意，大河們又重新奔流向海。

宮姝獨自坐在龍宮，眼睛裏有珍珠不斷的掉落。泰寧死了，天空中那顆屬於泰寧的星星隕落了。現在東海就剩下她一個了。

「宮霓你在哪兒？」

她將臉上的眼淚擦乾，剛才那種委屈的表情也彷彿被擦掉，眼神再一次堅定起來。宮姝招來了龍王、鮫人族首領。

「此次浩劫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是對於東海也是有很大影響的，各位馬上回到族中、封地清算一下有無造成大的損失，水族是否受到影響。」宮姝下令。

「是！」

「可以自行解決的事情就勞煩各位自行解決，如果有無法解決的事情儘快告訴我，如今海神不在家我們也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是！」

水族首領們對於宮姝都是讚不絕口，即便宮霓不在宮姝一人也可以將東海治理的井井有條。但是宮姝始終記着泰寧的話，她是宮霓的姐姐就應該全心全意相信她、幫助她。

「你想要追逐愛情便放心的去追吧，姐姐會替你看好東海的。泰寧雖然離開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再回來與我們相聚。」宮姝的笑容與初升的朝陽一起照亮了漆黑的海底。

冥王拿着酒壺在屋頂，時不時的一個空酒瓶從屋頂上被扔下來，噼里啪啦地碎落一地。從外面回來之後冥王就一直在屋頂喝酒，好像只有醉了才能不去想自己是多麼的憋屈。

「冥王殿下……」鬼將在下面叫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明顯沒有底氣甚至在顫抖。

果然他聲音未落一個酒瓶就在他的面前粉身碎骨，鬼將馬上禁聲後退了幾步。

這個時候的冥界安靜地像是沒有人一樣，大鬼小鬼們都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地獄中正在受罰的鬼魂們都被鬼差警告「如果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就加刑100年！」所以即便再受油炸剝皮的鬼魂都只能含淚忍着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一個鬼魂過奈何橋的時候手一滑不小心打碎了盛孟婆湯的碗，被孟婆和鬼差捂著嘴好一頓毒打。在他後面排隊的鬼魂被嚇的紛紛後退，恨不得馬上原地復活。

只不過他們無能為力，就如同冥王的無能為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