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人小鬼大

超愛爾蘭風格的兩層房子內，通篇的舒適暖色地板，掛着幾幅油畫的白色牆壁，靠窗的桌上放着大大小小色彩鮮艷的禮物盒子。

孩子們歡聚在溫暖的客廳里，一塊唱着生日歌，家長們在孩子們身後也獻上最真摯的祝福，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和諧。

團寵四歲了，一眨眼，他也在幼稚園呆了一段時間，認識了這麼多好朋友，戚閆在旁邊看着，有些感慨。

來這裏多久了？

久到她快忘了國內的樣子。

這裏舒適，宜居，處處都透露著生機。

如今戚閆在當地的電視台做起幕後。

托莫永東的福，她在這邊混的還過得去，鄰居跟同事也都很和諧，至於團寵，一學話就是來到這裏之後了。

所以一開口就是說英文了！不過因為她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中國話來，團寵也學的很快，戚閆原本沒想這麼早教他國語，不過想想既然他願意學，那就都學了吧。

或許他長大以後還會回國？

其實……

哪有那麼多的其實，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是此生最大的幸運。

生日會後戚閆送走大家，回頭就看到團寵在拆著一個個的禮物盒子。

戚閆走過去，盤腿坐在他面前，娘倆一起在地上拆禮物。

「媽咪，我喜歡這個！」

他手裏拿着個她叫不上名字的智力玩具跟她說。

戚閆點點頭：「好！」

整個房子裏都很靜謐，周遭的大燈都已經關了，只開着過生日特地佈置的七彩燈，一閃一閃的特別溫馨。

團寵安靜的拆著禮物，然後看向那一堆禮物盒子上，其中一個粉色的上的名字，然後立即伸手去拿了。

團寵迅速地將那個盒子打開，戚閆知道那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送給他的，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積極，只是……

當他打開盒子，拿出裏面的禮物，他更安靜了。

而戚閆因為他臉上有些失落的神情便也低了頭，然後也是一時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她真蠢，她以為畫一個爸爸出來我就真的會有爸爸了嗎？」

團寵似乎很傷心，他以為會是自己喜歡的禮物，結果他看完后嘟囔了句就扔了。

戚閆……

蠢？

為什麼他也愛說這個字？

難道這就是父子遺傳？

戚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不過小孩子會渴望父親這件事，其實她心裏不是不能理解。

「虔誠，其實……」

「你不要安慰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團寵說着便又伸出手臂去將扔掉的卡片給撿了起來，然後抱着便跑了。

戚閆坐在那裏轉眼看着他跑上樓，眼眶不自覺的有些濕潤。

團寵很懂事，前幾個月他還會一直追問他爸爸在那裏，可是這兩個月，他漸漸地不再問了，還說他不需要爸爸。

戚閆那幾個月常常想，要不要等他大一些的時候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呢？告訴他她不能帶他去找那個男人的原因，她想以她兒子那麼聰明懂事，肯定什麼都能理解的，可是有時候又想，真的可以嗎？

萬一團寵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理智怎麼辦？

她無法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的兒子究竟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她遲疑着。

但是剛剛看他那樣子，戚閆真想告訴他。

懷孕的時候想的很簡單，覺得自己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也有了活着，去奮鬥的動力了，可是團寵越長大，越是因為自己缺失的父愛而難過，她就覺得自己太自私，她只想到了自己，卻從沒為孩子考慮過。

或者，她該給他找個父親了？

只是，他會需要后爸嗎？

戚閆坐在地板上靜靜地看着地上還有些沒拆的盒子，便隨手拿起一個拆起來。

想想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收到過這麼多生日禮物，後來認識了關楠，也就她每年給她準備生日禮物。

可是她怎麼能拿她的寶貝跟她比呢？

她明明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搬到他面前，她明明想要給他所有的愛！

夜很深了以後，團寵抱着他最喜歡的玩具睡著了，戚閆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靜靜地聽着深夜的雨聲，然後入眠。

孤獨嗎？

偌大的床上獨自一人！

曾經那些纏綿悱惻的過往，跟那個人。

常回憶嗎？

在閑下來的時候，難免。

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呢？國內北方的六月份已經開始熱了，不知道他味覺恢復了沒有！

戚閆默默地翻了個身，然後看向窗外，細雨敲打着窗戶上，一下下的，不急不緩的，卻能敲的她的心有些亂了。

——

早上她洗漱后便下樓去煮飯，煮好飯想要去叫團寵起床，卻發現他已經自己爬起來，並且穿好衣服站在門口。

「我已經洗漱好了！」

「……」

戚閆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個人小鬼大下了樓的背影，他明明那麼小小的，但是怎麼那麼獨立？

「今早做的蔥油餅，你昨天有說想吃的。」

戚閆跟他去了餐廳坐下后說道。

團寵點點頭，吃了口之後端著牛奶跟她說：「媽咪，明天開始我想在學校吃早餐。」

「在學校吃早餐？為什麼？」

「因為，學校的早餐比較好吃！」

團寵一雙大眼珠子轉來轉去，然後找到這個借口。

心碎！

戚閆原本以為只有那個男人能叫她心碎，直到這個小傢伙這句話說出口，她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也能叫她傷心吶。

她煮的早飯不好吃？

要知道她在國內的時候，那個男人分分鐘不吃她煮的東西都要死的樣子。

這一分鐘，戚閆懷疑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團寵說完話就喝了一大口牛奶，然後繼續拿着蔥油餅大口吃，也不敢再去看戚閆，戚閆一直在瞅着他，總覺得這小子在瞞着自己什麼。

直到送他到學校，然後看到他下車之後就瘋跑進學校，跑到一個小女孩身邊才慢下來，小女孩看他一眼，然後倆人便低頭說着話往裏走，戚閆就明白了，什麼學校里的飯好吃哦？

不過，那不是那個親自給他做賀卡的小女孩嗎？那個給他畫了個爸爸的？

戚閆開着車再去上班的路上，有點鬱悶。

怎麼這麼小小年紀就喜歡別的女孩子了？自己的媽媽也是大美女啊，怪不得人家說家花不如野花香，唉！

「虔誠，你看到我給你的禮物了嗎？」

小姑娘跟着團寵進了教室后坐下奶聲奶氣的問他。

團寵不太高興的嗯了聲，然後淡淡的看她一眼，表情有點頹，「可是我的芭比怎麼會是黃頭髮，我們都是黑頭髮呀！」

小姑娘聽后一雙靈動的大眼珠子轉來轉去，然後抬手捂著自己的嘴傻笑起來。

「而且，畫的是死的！」

團寵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心裏也是拔涼拔涼的。

他不知道媽咪為什麼不給他講芭比的事情，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爸比是什麼樣子，是做什麼的呀！

「可是活的我找不到呀，不然讓我爸比當你爸比好不好？我可以把他分給你一半哦！」

小姑娘從來不舍的讓自己爸比對別人好，但是她捨得給身邊坐着的這個小男孩。

「唉！我才不要你的爸比，我只要自己的！」

團寵嘟囔著，一雙大眼睛也是轉來轉去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昨晚開始，他更想知道他爸比是誰，在哪裏了。

那個人從來沒有給他過生日呢！要是找到了，一定讓那個人給他買雙份的禮物，而且，還要那個人給他媽咪道歉，他覺得媽咪也好可憐，又當爸又當媽的，人家都有老公照顧，就她沒有。

「那我陪你去找爸比好不好？」

小女孩又說道，一副見不到他難過的樣子。

「去哪裏找啊？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團寵嘟囔著，因為年紀的關係，腦子裏有點想不開。

「當然是中國啊，媽咪說你跟你媽咪是中國人！」

小姑娘又說。

「可是中國很大！」

團寵心想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爸比是中國人，可是聽說中國很大很大，他要從哪裏找起？

「那你問你媽咪是哪個城市的？」

小姑娘又說。

團寵這一次眼睛裏的神情有些不一樣了，像是突然想明白什麼，再看小姑娘的時候也不像剛剛那樣覺得她是傻瓜。

「我回去問問！」

他鄭重的點着頭，看到老師來了，便跟別的小朋友一起坐好，上課的時候他都是超認真的樣子。

只是戚閆不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麼注意，一個四歲的小男孩。

等她晚上去接他回家，娘倆吃着飯呢，團寵抱着比他的臉還大的碗看着對面坐着的女人，「媽咪，外婆家是哪裏？」

戚閆沒回過神，抬眼看他一眼，見他好奇便隨口說：「豐榮啊！」

看他目光有點獃滯，才想到他不知道，便笑着說：「是國內的一個城市，你不知道的，怎麼突然問這個？」

「好奇！」

團寵用力的搖了搖頭，然後特別淡定的回答她。

戚閆點點頭，「先吃飯！」

「那我爸比，也是那個豐榮的嗎？」

團寵不理她幫他夾菜，根本忍不住就問出這一句。

團寵說話不會是那種很着急，很激動的類型，總是不緊不慢的，讓人覺得很穩重，可是這次，戚閆卻覺得危險。

他又問起那個男人來。

戚閆低了頭想了想，吃東西前說了一聲：「是！」

戚閆心想着，反正就算他知道，他也去不了，她也沒回去的打算，所以讓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哪個城市的也沒什麼大不了。

團寵得到答案后便低頭吃飯了，並且非常的積極地吃飯。

戚閆抬眼就看到他不愛吃的胡蘿蔔此時也被他大口大口的吃掉了幾塊，不自覺的心裏一緊，他在盤算什麼？

戚閆覺得這個小傢伙的腦袋裏，想的事情好像比她還要多，她每天只想着賺錢養他，而他呢？那麼個小小的腦袋，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根本忘記自己小時候都想些什麼，覺得自己那時候特別單純的，有點擔心。

第二天他果然到學校去吃早餐，並且還是跟那個小女孩一起，戚閆頭疼了，她兒子早戀了嗎？

為嘛她小時候啥事情都不懂？也沒什麼喜歡的小男生？

為嘛她兒子好像在這方面比她懂得還多？

忍不住嘴裏嘀咕，肯定是隨了某人！那個玩弄感情的高手。

戚閆之所以會認為傅厲是玩弄感情的高手，是因為他糾纏在戚家兩個女兒之間的手段太高了。

不知道為什麼，離開的越久，竟然對他的怨念越多了！

不是應該像是第一次離開的時候那樣，模糊他，忘記他嗎？

——

教室里。

一群小朋友圍着老師，老師拿着手機搜出中國的地圖，找到豐榮市，然後不斷放大。

團寵的眼睛都看直了，因為那個地方在地圖上好小好小，他忍不住問老師，「這個地方能裝得下人嗎？」

「這是地圖，看着很小，其實是很大的，這是你的外婆家？」

老師看着團寵那局促不安的樣子又問他。

團寵點點頭。

「老師，我們可不可以知道這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哦？」

「還有好吃的！」

一群小朋友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想着到了一個地方便是好吃的好玩的。

老師看團寵好像也很想知道，便點點頭，「好啊！那我們搜一下吧！」

那是團寵第一次見傅厲，原本供著的後背因為在看到豐榮市最大的酒店照片旁邊的男人照片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直了起來。

「這是豐榮最好的酒店，不過肯定很貴！」

老師說笑似地跟他們講，一群小朋友對錢沒概念，只是被老師那樣子感染也跟着傻笑起來。

「我們再來搜好吃的好嗎？」

老師又問，看大家都對酒店不怎麼期待。

小朋友們狂點頭，唯獨坐在她正對面的小團寵，「老師，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嗯？這個人嗎？我看看！傅氏集團，傅厲！」

老師又低頭看了眼，然後順着那行英文念起來。

傅厲？

一直緊巴巴坐着的小團寵突然有點失落，他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呢，也沒聽媽媽提起過。

「那他很厲害嗎？」

團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問下去，分明一點都不認識。

「看樣子是吧，看樣子是個超級有錢的人，咦，他竟然還做了很多慈善呢！」

老師原本對這種大佬沒什麼好感，直到看完他的介紹，才改變了印象。

團寵聽到那句話也是不由自主的又用力直了直後背，伸長著脖子，忍着一口氣繼續看着那張照片。

「那他會幫虔誠找爸比嗎？」

團寵旁邊的小姑娘問道。

「幫虔誠找爸比？」

老師有點懵逼了。

「是啊！虔誠的爸比是那裏哦！」

小姑娘又說道，其餘幾個小孩子便也比剛剛感興趣的多，但是看到的竟然都是那個男人的臉。

「咦！這個大叔跟虔誠好像哦！」

有個小男孩指著自己的鼻樑說道。

老師下意識的看了那個小男孩一眼，然後又看向虔誠，再細細端詳照片上，然後就更有點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