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第二刀，聚戰魂

七年前，瓊兒海峽，穆倫國！

那是他這一生之中參與的最慘烈的戰鬥。

沒有真正經歷過血戰的人，根本不知道血戰這兩字，究竟帶着怎麼樣沉重的意味。

那是屍山血海在前面不改色直接衝鋒，那是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殺敵的決斷，那是……無數之前還跟你搭肩摟腰的兄弟，死在面前卻半步不停的絕望。

瓊兒海峽一戰，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註定血流成河的戰鬥。

戰鬥過程，王城渠實在不想回憶，當初還只是少將的他，甚至到最後親自上戰場肉搏，身邊親衛死到只剩下一人，他自己也是身負重傷，如果不是親衛屢屢幫他攔下致命攻擊，早已經魂斷沙場。

其實，那時候他已經萌生死志，之所以還在堅持，無非就是打着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了的念頭。

也就是那時候，他見到了自己從軍以來最大的奇迹。

李牧對戰穆倫國三十餘高手，每一個高手都可以輕易的斬殺一大把他這樣的將領，也就是李牧牽扯住穆倫國的高手，否則區區兩萬龍旗軍，如何在五十萬穆倫國大軍近乎不及損失的強攻下，維持整整兩月。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從內心堅定了這輩子肯定要跟在李牧的身後，永不背離。

萬千刀山，也僅僅只是起手式而已。

「沒人可以在驚世三刀下存活，有幸還能見到這一幕，我等之榮耀。」王城渠眼睛一眨不眨，哪怕現在已經是軍部四王之一的智林王，在李牧面前，他仍舊是那個被驚艷，被拯救的人。

「這點伎倆，想要打敗我等，遠遠不夠！」

燕南飛火力全開，努力靠近李牧，更何況他還是在半空中，尷尬的處境，讓他更加賣力。

「這點伎倆？」

李牧淡淡看向燕南飛，而後搖搖頭，自嘲道：「你們這些人永遠都不會明白，我等所追求的究竟是什麼。」

說話間，李牧手中的金絲帶大刀再次緩緩舉起。

「聚戰魂！」

轟！

晴天霹靂轟然炸響。

長刀直指天空，燕南飛等人下意識提高警惕，甚至就連之前的動作都停下。

別看燕南飛說的簡單，好似對李牧之前展現出來的力量不削一顧，實際上他們心中對李牧的忌憚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們也都是曾經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否則也不會達到之前的高度，並且被帝族看中，即便在帝族之中養尊處優的時間長了，自身的戰鬥警覺變得差了一些，但也不是有名無實之輩。

李牧的實力比他們高，就要警惕。

然而，在他們警惕的眼神中，李牧高高舉起的金絲帶長刀並沒有落下，反而就這麼一直舉著。

燕南飛等人完全看不透，李牧這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

然而短短兩個呼吸之後，看台上倒抽涼氣的聲音不斷響起，不少人驚呼出聲。

「怎麼可能？」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真的是人嗎？這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嗎？」

燕南飛等人也都傻了，獃獃的看着眼前出現的一幕，向來認為已經見識過所有大場面的他們，同樣目瞪口呆。

屏幕面前的諸多百姓，更是不堪，已經有不少人朝着屏幕中的李牧跪下，認為天神降世。

然而相比較這些震驚的人，趕來的東部戰區眾人一個個面色潮紅，神情激動，領頭的王城渠，虎目之中已經滿是淚水，認真的朝着龍章台看去。

引發一切的源頭。

那一柄柄的刀氣刀柄處突兀出現一隻手，然後手蔓延，有手腕，手肘，進而形成完成的胳膊……最終，形成一個個完整的人。

沒錯，就是一個個如同真人一般的刀氣組成的人。

栩栩如生，就連他們的表情都千變萬化，宛如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突兀出現。

當他們全部形成之後，那刀氣形成的金絲帶大刀自然而然的落入他們的掌控之中。

「大流，二虎，柱子，炮盾……」王城渠貪婪的從那一個個人身上看過去，每個人他都可以叫得上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的故事，記得他們的音容相貌。

這幾年來，每次閉上眼睛，他都會忍不住回想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可是……

他們已經不在了。

戰死沙場。

就在瓊兒海峽。

就在他的面前。

「你，到底要做什麼？」燕南飛有些慌了，特別是出現在他面前的刀氣壯漢居然陰測測的笑了，那柄刀氣形成的大刀，似乎下一秒鐘就將砍斷他的脖子。

「我要做什麼？」

李牧並沒有睜開眼睛，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角有淚水緩緩滑下。

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是他刻骨銘心的記憶啊。

過目不忘，對很多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能力，無數人努力訓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後天掌控這種能力。

然而對於天生就過目不忘的李牧而言，這種能力……是折磨。

他清晰的記得每一個龍旗軍的戰士，甚至記得他們犧牲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記得他們眼中還飽含着對生的熱戀，永遠都無法忘記。

聚戰魂！

每一次施展出來，都是對他內心的一次考驗，是他帶着他們征戰沙場，卻沒有將他們帶回來。

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哪怕數年不見，仍舊曆歷在目。

他們，仍舊在為自己而戰。

「龍旗軍！」

「永不悔！」

稀稀落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並且不斷擴大，最終回蕩在整個天地之間。

龍旗軍，前後三任，兩百壹拾伍萬三千六百七十二人。

這是他們永遠的誓言。

而他，李牧，是龍旗軍的締造者，也是永遠的指揮官。

「戰魂。」

堪堪趕到現場的大長老認真的看着那刀氣幻化出來的人影，一股凌厲煞氣撲面而來，然而並不會讓人感覺到害怕，而是安全，是守護，是……至死不渝。

「瓊兒海峽……」

大長老長長嘆口氣，當初他看到戰報的時候，是一張冷冰冰紙上的一個冷冰冰的數字，就算告訴自己那一個個數字背後代表着一條條性命，缺少親眼目睹，始終無法形成一個具體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