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臭豆腐

穿過兩條街道，宋華陽帶鄭瑤來到東濱市武濱路農貿市場前。

這農貿市場目前還是東濱市最繁華的地方，左邊是東濱市百貨大樓，右邊是一排小雜貨店和為數不多的幾家小吃店。雜貨店和小吃店後面，有一個廢棄的籃球場。

籃球場有一半被一家雜貨店的老闆租下來，搭起棚子，開了一個桌球室，七八張桌球枱子每天都人滿為患，兩毛錢打一盤球，老闆每天都能賺個大幾十塊。

打球的雖然並非都是壞人，但是這些小年輕都喜歡學流里流氣的樣子，特別是當時流行的周潤發等港台明星。頭髮永遠都是油光水滑的，衣服的扣子永遠都只扣一半，褲子屁股后的口袋裏永遠都揣著一瓶太陽神牌礦泉水，嘴裏叼的是最流行的紅塔山牌香煙。

像鄭瑤這樣老實的女孩，每次經過這裏都只能偷偷的瞄一眼那些帥氣的男生，然後快速的跑開。

「你要去幹嘛？我們回去吧，要是我爸知道我到這個地方來玩，他會打死我的。」鄭瑤怯懦的說道。

「不是去玩，看你嚇得，只是請你幫我一個忙而已。」宋華陽笑着對鄭瑤說道。

兩人繞過桌球室，來到了籃球場最裏面一個破舊的窩棚前。窩棚旁邊有一條小路，直通一家工廠的廠區。每天上下班，有不少工人騎着自行車從這裏經過。

窩棚里住着一對姓黃的爺孫倆，爺爺七十多歲了，孫子才五歲。兩人就靠爺爺在窩棚前賣油炸臭豆腐為生。

臭豆腐，這是後世流行全國的街邊小吃之一，南方有個地方還以此為招牌，開辦了一家全國性的連鎖企業，生意做得風聲水起，沒少賺錢。

只是在94年的東濱市，買臭豆腐的僅此一家，而且基本沒有什麼人吃。多數從此處經過的人都是捂著鼻子跑過去的。

「臭烘烘的，誰吃這玩意兒啊！」

宋華陽蹲下來準備跟黃爺爺套近乎的時候，一名下班路過的工人還捂著鼻子吐槽道。

黃爺爺見慣不怪，只顧著一邊在小煤爐上炸臭豆腐，一邊教他孫兒學數字。

數字是用粉筆寫在水泥地板上的，小孩子趴在數字前面，雙手托著腦袋，含含糊糊的跟他爺爺念道：「1，2，5···」

「啊？2後面是幾？」爺爺慈祥的笑道，同時伸出一隻老手摸了摸孫兒的頭。

宋華陽呵呵的笑了幾聲，湊上去說：「這孩子真可愛，怎麼不送去上幼兒園啊？」

黃爺爺說：「哪有錢哦，上幼兒園一學期得兩百多塊，我們這樣的根本就上不起！」

「您這臭豆腐這麼香，吃的人應該不少啊！」宋華陽有些奉承的說道。

說實話，黃爺爺的臭豆腐確實比後世的臭豆腐香得多，主要是做豆腐的豆子好。那個時候還沒什麼轉基因大豆，都是農民自己種出來的土黃豆。那種黃豆拿來做豆腐，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清香，不像後世的豆腐只能聞到一股豆腥味。

只要能把臭豆腐的消路打開，黃爺爺定能賺到不少錢。

宋華陽上輩子做重生計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爺爺的臭豆腐。最開始他想，要是能把黃爺爺做臭豆腐的配方買過來自己做，那麼一定能賺不少錢。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臭豆腐的生意被他做了，那麼黃爺爺要做什麼呢？就算給黃爺爺一點培訓費、技術轉讓費什麼的，那也很有限，畢竟黃爺爺還有個孫子，孫子長大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可多了。

所以宋華陽只是把臭豆腐作為備用方案。想着萬一真的回到了這個時候，就幫着黃爺爺把臭豆腐的生意做起來，這樣他也可以從中得到一定的報酬，這個報酬不會很多，但是弄得好的話，鄭瑤半年的學費，以及宋華陽做大事的啟動資金應該都會有了。

黃爺爺皺着眉頭看了看宋華陽，嘆息道：「東西是好東西，可沒多少識貨的。」

「那個···」宋華陽本打算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可又覺得有些唐突了，於是轉而說道：「您給我弄三塊錢的，我解解饞，聞着太香了。」

黃爺爺高興的說：「好嘞，您那邊坐着，很快就好。」

坐到髒兮兮的小木桌旁邊，鄭瑤詫異的問：「你急急忙忙的帶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吃這臭烘烘的東西？」

「哪兒臭了，香得很呢！」

「覺得香等會兒你一個人吃，我可不敢吃！」

「等會兒你別搶著吃就行了。」宋華陽一邊說一邊四處尋摸，他記得臭豆腐攤子旁邊應該有一小片菜地的，怎麼沒有了呢？

仔細一看，原來是被黃爺爺曬的衣服擋住了。黃爺爺在窩棚旁邊開闢了一片菜地，裏面種了各種蔬菜瓜果。

「老闆，我能到你菜地里摘兩顆香菜嗎？」宋華陽看着綠油油的香菜問道。

黃爺爺呵呵笑道：「你摘嘛，兩棵香菜又不值錢。」

「好嘞，謝了啊！」

不一會兒，黃爺爺把炸好的臭豆腐端上來。

黃爺爺做的臭豆腐雖然好，但是吃法還是最原始的，就是在炸好的臭豆腐上撒點辣椒醬，沒有湯汁，也沒有香菜蔥花等配料。這樣吃雖然干香無比，但終究少了些滋味，不如帶點湯汁、配點香菜來得好。

後世的臭豆腐雖然各地的配方不完全一樣，但是蔥花香菜，以及酸酸辣辣的湯汁都是不可少的。

宋華陽沒辦法現場做湯汁，只好到老爺爺的攤子上弄了一點醬油，用開水把醬油沖淡了之後，把撕成一段一段的香菜泡在裏面，然後把撒了辣椒醬的臭豆腐夾起來，放在水裏泡一泡，連着香菜一起夾起來吃。

被溫熱的醬油水浸泡過的臭豆腐，香味被完全激發出來，連着香菜一起嚼，簡直是唇齒留香啊。

「爽！」

宋華陽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要不要試一下？」

鄭瑤詫異的看着宋華陽，「你確定真的好吃？」

「試一下就知道了，來···」宋華陽把一塊臭豆腐塞進鄭瑤的嘴裏，鄭瑤皺着眉頭嚼了嚼，

「嗯，真的好好吃啊！」

兩人誇張的喊叫聲把黃爺爺也吸引了過來。

「老闆，您這個臭豆腐可真好吃啊！」宋華陽興奮的說道。

黃爺爺顫顫巍巍的把一根沒有過濾嘴的游泳牌香煙遞到宋華陽面前，小聲說：「小哥，你能把你這個吃法教給我嗎？我不白要你的，我給你錢！」

「謝謝，我不抽煙。」

宋華陽擋過黃爺爺的煙，認真的說：「其實吧，我還有更好的吃法，如果讓我幫着你做這個臭豆腐的生意，我保證能讓你孫兒上最好的幼兒園。」

「那好啊，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黃爺爺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