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難題

第一章 初遇難題

永平年間,新帝初登基,朝外百姓祥和,朝內等級森嚴。

自開國女帝以來,大靈王朝已有近兩百年的歷史,可常言道,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大靈開國以來,女性中雖能人輩出,女詩人,女舞者,女狀元輩出,京中往來女子,無不是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但時日漸久,這股女子有才也可走天下的勢頭卻逐漸平息下來,但仍有不死心的女子憑藉一身才華肝膽,闖蕩京中,然而境況卻不容樂觀。

在盛世繁華中危機四伏,信王一黨牢牢把持着朝廷命脈,西南還有臨界兵事作亂,新皇帝一登基就忙的焦頭爛額,這一年,人禍未消,天災又至。

時年夏末初秋,連天暴雨。

各地災情如雪花般飛入宮內當今皇上的心情如同外面的響雷,時不時炸一下。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文武百官依序而列,殿外烏雲彌補夾雜着一股雨中的濕氣。

這會常理應是晴天時候太陽普照大地時分,卻因着連月暴雨,天還是陰沉的跟罩了層黑布似的。

眾臣個個站的筆直,都算計這種天氣已持續了一月有餘,雖面上不表卻內里知道皇上心中氣悶,紛紛想的都是可不敢在這個時候犯事。

皇帝心性未穩,眾臣人人自危。

大家都食不香、寢不寐,朝見皇帝時都打了十二萬分精神,偏生素懷安心大,她此刻站在隊伍中有點困。

她瞧瞧周圍噤聲正立的同僚,也想跟着站好,誰知身體綿軟,工整隊伍就顯她有些扎眼。

她剛走馬上任工部右侍郎,日以繼夜覽讀工部閱件,昨夜又是通宵達旦,老尚書年事已高,早就已經不怎麼理會工部事務,只在必要的時候才出山把把工部事務的關,這可就苦了素懷安。

她饒是年輕身子骨堅實,一段時間下來也難免朝堂上昏昏噩噩,不自主就帶着幾分倦意。

她眼瞧著眾朝臣紛亂,再加上琢磨著昨夜看不懂的書籍,沒來由就覺得想打呵欠,這會兒她努力睜着眼睛,想要緩解困頓的精神。

站素懷安旁邊的正是平日最看不慣素懷安的刑部尚書武非烏,武非烏為人一向嚴謹,用人之道也偏愛提拔乾淨利落的手下。

他看素懷安今日上朝一副眼皮抬不起來的憊懶樣子,心中暗暗慨嘆,永平竟然到了用女官的地步,像此等女子本應在家好好尋了人家,守着後院那一方小天地,偏她能顯擺,要到前朝湊熱鬧,他越想越氣,這會連看也不能看她一眼,看一眼就是一陣生氣,比他更生氣的還有一個人。

金龍盤繞寶座前,皇帝凝了神情,冷著臉來回踱著步子。

前任工部侍郎治理黃患不力,他一氣之下治了原工部侍郎辦事不力之罪,卻沒考察清楚還有何人能用,就把個能力堪憂的素懷安推上了工部侍郎之位。

一想起素懷安,年輕皇上就忍不住生氣。

他未登皇上位的時候,倒見過素懷安幾次,每每見其苦讀,又生的樣貌比尋常人好,總欣賞素懷安的用功與謙和。

素懷安上任之前,他紆尊降貴也去問過素懷安的意見,女人要做工部這銀錢花費浩大,又是男人主場的活必定是有些吃力。

彼時那素懷安紅口白牙,跪地請命,勢要替皇上管好工部事務,誰料想現下用到工部,素懷安卻素手無策,沒辦法可以想辦法,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她日日上朝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直叫皇帝氣的暗自跺腳。

他本想罷免素懷安,可轉念一想隨着原工部侍郎一併處理了好些人,放眼整個工部,除了素懷安,倒還暫時真的沒有什麼人可用。

故而皇帝因着眼前災患區頻頻傳來不佳奏報,脾氣也變得比之前更為暴躁。

「眾位愛卿為何默不作聲?近來沿河府洪水泛濫,平日裏一個個的都伶牙俐齒,怎的這會子就沒有能人來出出主意了嗎?」

眾臣個個寒噤站立,竟也無一個上前獻策獻計。

他凌厲地眼神往下一掃,氣的剛要發怒,好巧不巧低下本來站不起眼位置的素懷安打了個小之又小的哈欠。

皇帝一眼瞧見。

他不動聲色,對着素懷安的方向,看似不經意中透露威嚴,「素懷安,朕看你哈欠連連,想必已有錦囊妙計,你站出來給朕說說,沿河府水患如何處理呀?」

皇上說完把袖子輕輕一卷,整個殿上頓時跟起了一股風濤似的,嚇得眾臣抖了三抖。

素懷安一聽,心下大為震撼,也不管現在頭腦正困頓的快要倒了,聞言嚇得跌跌撞撞從群臣站的隊伍中跑上前,哆哆嗦嗦跪在兩側隊伍正前。

她眼睛餘光往兩邊掃,能看見大臣們見她這副樣子臉上露出的慚愧表情,那意思好像是暗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和自己同朝為官,實在丟人!

素懷安心裏覺得委屈,暗想自己也不想這樣,哪裏知道為官處事竟這麼困難,拼盡全力依然平庸。

素懷安囁嚅,「啟稟陛下,臣......臣愚鈍.....還....還未有破解之法。」

素懷安腦袋裏沒東西,這話都回得沒底氣,她說幾個字就想抬頭看看台上皇上是個什麼臉色,到底不敢,只能垂首跪着。

皇上還沒等素懷安把話囫圇說完,啪的一聲,就把手裏的幾本摺子扔到素懷安面前,這聲響弄的素懷安耳朵里片刻嗡叫。

素懷安穩了穩身子,定睛去看那幾本黃封摺子散亂堆疊在自己面前,明晃晃的亮的他眼睛生疼。

她忙把眼睛眯了眯,等適應些了就聽見皇上氣急,「好你個素懷安,給朕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們工部棘手的摺子已經多成了什麼樣子?你是怎麼給朕管好工部的,朕到底還能不能信你,嗯?」

年輕皇上本是一連串的數落,到了最後一個嗯字,緩慢中又帶幾分脅迫,正所謂不怒自威。

素懷安雖然老實平庸,這會兒也知道皇上生氣,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此刻她輕輕嗓子,「啟稟聖上,黃患本就是屢發屢犯,各朝各代每十年都會修理沿岸堤壩,此次連天暴雨,想是堤壩年久失修所致。」

皇帝本還生氣,倒見她並非全無對策,心下緩了過來,「朕命你三日之內,想出應對之策。」

皇上衣袍翻飛,一個急轉身,帶起一陣冷風。

旁邊喊朝太監,「退朝」。

隔着還有一陣子距離的素懷安頓時覺得更冷了,頓了頓只得叩首謝恩,「謝主隆恩。」

隨着太監姦細的退朝聲以及眾臣,「微塵告退。」之音響徹大殿,皇上扶了身邊近身伺候的福喜,幾分雍容步出大殿。

這下剛才還跟木偶似動也不敢動的大臣們頓時如臨大赦,統統伸伸站麻了的腿,都在心裏暗想,素懷安這一下真是找死,早不打哈欠晚不打哈欠,偏偏皇上生氣的時候打。

還讓皇帝抓個正著,還是工部主管的事務出了問題,這不是自己個兒往槍口撞,找死嗎?

出了大殿門,剛還一聲不吭的百官馬上議論紛紛,這會一四品官正拉了素日交好的一個五品官,「快走,快走,這種是非地,還是趕緊離開吧。」

那五品官皺了眉,「像這種愚鈍之輩是怎麼坐上工部尚書位的,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四品官瞧了瞧四周,見沒什麼人注意,這才小心解釋,「你是不知道,他啊,還不是靠着唐家,現下皇上是沒人用,等到這陣子災情過了,你看還用上他嗎?」

那五品官連連搖頭,「唐家?那是什麼?」

「說是天門山的隱士,一門都極其聰慧,但不知何故,多年前在天門山一夜之間消失,這會兒不知怎麼忽然就蹦出來一個,還不姓唐。」

「噓,皇家的事,老哥不能亂說啊。」五品官提醒。

四品官驚覺失言,嚇得出了一頭冷汗,「多謝提醒。」

說罷便與那五品官攜手同去。

剛才散了朝的寶殿還有點亂鬨哄,不消一刻功夫那些看戲的,嘲諷的,嘆息的,均是隨着退朝後的人聲消散,一起湧出殿外,只留素懷安愣神跪在原地。

殿內一旁留守的小太監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這位新晉尚書起身,忙一溜煙兒小碎步跑到素懷安跟前輕喚,「素大人?素大人?」

「啊?」素懷安一驚。

「咱們退朝了。」小太監躬身說道。

素懷安這才醒神,她朝大殿四周掃視一圈,緊跟着小聲說了一句,「這位公公。」

「您說。」小太監把背躬的更彎了,方便聽清楚素懷安說話。

「能不能勞煩您扶我一把。」她剛才暗暗試了幾試,發現竟是站不起來了。

小公公人不錯,順勢扶了下素懷安。

素懷安這才勉強站立起來,走路很不利索的出了大殿。

剛一出來素懷安就覺得冷風強勁到迎面往臉上拍,往衣領里灌,她趕緊縮緊了衣領更覺得腦袋清醒了幾分,大禍臨頭的感覺更強烈。

素懷安剛一出宮門,天上剛還強烈的雨已然停了,京城夏末的天氣因為連日降雨開始轉冷。

她腳步匆匆,滿腦子想的該是怎樣處理好沿河府的災情,但她也知道之前自己只是有個閑名的侍郎,原來的尚書對她打壓,從未曾讓她參與核心問題,這會兒遇上百年不遇暴雨,心裏一時也沒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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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有了個女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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