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搜刮

回憶結束。

少年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他的氣息很是虛弱，但還在，他的心跳很是細微，卻還有，他還活着，這個星球上，僅剩下唯一的生命。

他倒在廢墟當中，經歷了三天時間。三天裏，隨着心臟跳動，血管內鮮血緩緩流轉，散發出一種邪異的生機融入全身。讓這生命跡象非常微弱的肉體，漸漸恢復起來。在第四天，少年的眼帘慢慢的打開，目中從開始的茫然，直到清醒，然後露出了複雜。

少年想要站起來，但四肢乏力，尤其是對除了右手以外的三肢充斥了一種不熟悉的感覺，讓他剛被撐起的身子砰的一下又砸在了地上。重複幾次后，少年放棄了。

直到第七天，隨着鮮血流轉全身，才有那麼一絲力氣之感，少年深吸一口氣，這才慢慢的站了起來。雙腿顫抖，帶着一絲像失而復得后的陌生和熟悉，走了幾步后靠坐在一邊的斷壁上，抬起左手，默默的看了良久后，目中的複雜之色更濃。

「我是……孫瑾……」少年喃喃，低頭看着地面上的玻璃殘渣倒映出來的面容，熟悉中透出陌生，那是曾經的自己，是十幾年前，還是十一二歲的少年模樣。

「我……還算是孫瑾么我……還算人類么……」少年沉默，良久后閉眼重新睜開，在玻璃殘渣中，彷彿能看到裏面的影子的後面，有一團灰暗的霧氣存在。這霧氣扭曲，隱隱化作了一隻七角妖魔的模樣。

但除了七角妖魔外，可見一道道閃爍的光影，幾乎有千萬之數，一個個面貌清晰，除了最終戰役死亡的百萬英靈，還有七年來共同浴血奮戰過的所有。不論人類，修士，亦或者星空種族。

他們都是英靈。

在身影里，他看到了其中一個老者，面容慈祥的看着他，他記得，是他捨棄了自己的壽命，來換取了他的生。

「我是孫瑾。」少年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突然大笑起來，「我是孫瑾！」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他在狂笑，他在怒吼，目中露出執著的光芒，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抬手成爪驀然抓向自己的心臟，狠狠一挖間，立刻就抓住了五道血痕，滴滴鮮血滴落，摻雜着一絲灰黑。而同時一陣癢麻之感浮現而出，將被抓出的血痕緩緩癒合而起。

「就算我體內被混雜了妖魔的血脈，但我的魂是人類，我的身體是由人類的英靈拯救而來，我體內除了妖魔的血脈，還有屬於我自己的血脈，還有屬於昆長老的生機，所以，我是人類！！」

「何況，從古至今人類依靠血脈選擇修真，現在的我，只是從凡人，蛻變成修真之人而已！就算我血脈多出了妖魔，但卻不能讓我淪為妖魔，不論之前的人生還是以後萬萬年，就算我變成了屍骸，就算我的骸骨灰飛煙滅，但，我還是人類！！」

「我永遠都不會是弒殺孫某至親，永遠不會是怪物，在人類對立面的妖魔之流！！」孫瑾撕心裂肺的咆哮，帶着執著，帶着瘋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天吶喊，然後脫力倒地，但他還在狂笑。

「昆長老，我要謝謝你，是你讓孫某獲得了血脈，是你，讓我多出了強力無數倍的手段，復仇的手段！！」

曾經的孫瑾，目中透出的是瘋狂和冷峻，但此刻，卻多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奪目光輝。

與此同時，在庫贊星一萬兩千光年的星空外，一艘飛船轟轟前行。那所去的方位，赫然就是庫贊星的方向。

飛船上，百萬身穿迷彩服，手持武器之人整齊站列，神色中透出一抹緊張之色。在這群人中夾雜着許多非人的身影，赫然是一個個星空種族，就算外表天差地別，但神態卻都很是相似。

而在軍隊面前，是一個個身穿道袍的修真者，同樣人類和星空種族均有，眼眸閉合打坐，凝神吐納。

唯有一個修真者站立在那裏，是一個中年男子，神色不怒自威，修為浩渺蕩蕩，散發出來的氣勢比之那昆長老也不遑多讓，赫然也是一位虛仙中期大能。此刻站在那裏，掃視百萬大軍，目中有陰沉之色一閃而過。

這目光掃蕩開來，頓時讓所有人身子一顫，汗毛豎起。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中年男子眉頭一皺，冷哼一聲。

「這一期的士兵，少了以往那些的血氣，怕其中不少，是剛入伍之輩。」一道聲音緩緩傳來，在中年男子身旁顯現。是一個銀髮青年，身上氣勢同樣浩蕩，卻比中年男子弱了不少，屬於虛仙初期大能。

「庫贊星戰區上的戰役本接近尾聲，可突然音信全無。怕就連那些老傢伙們也是遲疑，怕有什麼變數。所以就算派出了同樣的人數，但資質參差不齊，甚至連一個將校級之人也沒有，而是讓師兄帶隊。想來也是如果大捷，也算是練兵，而如果凶多吉少，那麼損失倒也不大。」銀髮青年微微一笑，道。中年男子目光掃了他一眼，便收了回去，隔着星空，目中陰沉之色更濃。

「何雲師兄也不必太擔心，以昆長老的修為，就算是變數，想來也是無礙的。再加上師兄這等千年不遇的奇才，聯手下就算是真有什麼兇險，也能安然度過才是。」銀髮青年說着，那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似是不滿。

「若那是之前還好說，可半年時間過去，已經難以預料了！」

銀髮青年輕笑，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但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時，目中同樣有冷冽一閃而過。他作為中年男子的同門，對於自家師兄的心思也是了解的。看上去雖是關心長老，但實際上，卻並非全是如此。

「以昆長老的修為和地位，親自出征這種偏遠星域已經詭異了，只不過因其身份罕有人問詢而已。看來，我的師兄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才對。」銀髮青年內心暗道。

中年男子看着遠方，深吸一口氣，目中露出凌冽和殺機，還有一抹隱藏很深的，貪婪之色。

「連續使用蟲洞穿越，務必最快速度趕往庫贊星戰區！」

再說庫贊星，孫瑾邁步而走，左翻右翻，不厭其煩的在廢墟中開始掃蕩起來。

縱觀古今，戰爭財是最好賺的。除了販賣軍火這個定義外，還有以戰養戰，說的就是搜刮戰場上的物資。

整個基地戰場雖然淪陷，但廢墟中有許多有價值之物，如稀有的礦石還有合金原料，科技武器，亦或者修真者之物，在整個廢墟中用心找的話遍地都是。

這裏比較是支撐整個星球戰役的軍事重地就算大多損壞廢棄，可也是價值連城，更有不少貴重物品或因本身的硬度，或因外力的保護程度，更是完好。這其中還有不少是英靈們的遺物，並非只有這一次的百萬英靈，還有八年來所有戰死在庫贊星之輩。

但對於遺物孫瑾很少去搜刮，甚至遇到那種在一具屍骸上只有一件的遺物，就算再有價值，孫瑾也沒有拿取。因為這些都是需要在等下一批降臨者到來后收取，歸還給親屬之物。即便是拿，孫瑾也只是拿相對次一等的物件。

而且就算是其他物品，孫瑾也是很有選擇性的收取，盡量營造出沒有被戰後搜刮過的景象，因為……

「不論如何，我體內多出的，確確實實是妖魔血脈，且就算是在妖魔中，也是高等的血脈，此事不能外傳，會有殺身之禍。加上隕命葬邪大陣，我居然還活着，雖然是因為我本身就處在大陣邊緣位置，但也會讓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孫瑾暗嘆，這事實無法改變，自己的處境，是處在一個非常邊緣的情況。

要說為何，是因為這妖魔血脈，是除妖魔之外，無人可有的。

人類的修真方式存在着特殊性，只有具備並覺醒了某種血脈之人才存在這個資格，在更遙遠的時候這種體質會被稱為靈根。也只有具備了血脈，才能感知天地靈氣，吸收后踏上真道，成為修真之人。

這是即便在如今也無法人為解決的，因為涉及遺傳因子的基因鏈問題。

但說起人類為什麼會擁有各種種族的血脈，倒也好說，其一是人類的血脈具備兼容性，加上修行達到一定程度后，天地妖獸就會獲得變化人形的機會，交合之後，具備妖獸血脈的人類就產生了。加上歲月的流逝，血脈之力甚至遍佈絕大部分人類，只是有的濃郁，有的稀薄到無法覺醒而已。

甚至在遠古的神話中，也有不少現今部分星空種族的影子，怕不是曾經的星空種族降臨地球，就是那些星空種族，也就起源於地球。加上人類踏入星空這麼長的歲月，使得就算具備星空種族的血脈，也不會讓人生疑。

但妖魔血脈不能，因為妖魔血脈在基因上就充斥着邪惡和暴虐，充斥着吞噬的本能，無法兼容，即便妖魔和異族交合，也只會生出妖魔而已。

孫瑾能具備妖魔血脈，其中的原因便是他體內現在還殘存着屬於昆長老的生機，加上厄羅擬化的是人類血脈，兩者相近加上擬化程度之高，居然還模擬出了一絲獨屬於人類血脈的兼容性，三種狀況再加上大輪迴轉生術的轉化，才得以融合。

可即便如此，也還是存在着極大的不穩定性，誰都不能擔保，哪一天他就會異變成妖魔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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