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五行之殤上

第561章 五行之殤上

赤月韶容見到男子直挺挺得躺在她面前,全身包裹着厚厚的白霜,臉容卻是安詳之極。他臉帶微笑,神色平靜,如釋重負一般,似乎完全沒有痛苦。

「不!!!」赤月韶容臉色大變,發出極其凄慘的叫聲,她狀如瘋魔,拚命將男子身上的白霜抹去,可是無論她怎麼擦拭,對方身上立即又會浮起白色,永遠也擦不掉。

她不停得擦拭,整整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最後終於力竭,癱坐在男子身前,緩緩閉上雙眼,捂住臉龐哭起來:「怎麼會這樣,秦哥哥,怎麼會這樣?」

夢凝雪和李晴晴看着不忍,都轉過頭去。那名男子已經徹底斷絕生機,再也無法活過來了。

赤月瑤嘴張了數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靠在秦如夢懷裏,眼淚無聲落下,將秦如夢胸前的衣服都打濕了。

赤月韶容一手撫著小腹,一手輕輕撫摸著男子的臉龐,嘴裏悄聲念叨:「東籬把酒黃昏后,淺笑暗揮香盈袖。秦哥哥,你經常和我說這首詩,可是......可是,你難道不知道,這話後面是捲簾西風莫銷魂,紅顏自比黃花瘦?」

赤月瑤心中一震,獃獃得看着赤月韶容。

夢凝雪和李晴晴看着赤月韶容無聲抽噎,心中哀婉。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心愛之人,死在面前,從此天人永隔,陰陽相忘。

赤月韶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從旁邊的雪地之中撿起那一段半截的滄龍之牙,從懷裏取出一把尖銳的小刀,就那麼依靠着男子,細細雕刻起來。

她一邊雕著,一邊喃喃道:「秦哥哥,你以前說,天下最悲天憫人的就是觀音菩薩。我今日就雕一尊白玉觀音,若是上天垂憐,就讓她保佑我們,以後還能再次相聚。這一世我們無法再一起,那麼下一世,我們就再做夫妻!」

她雕刻的速度極慢,而男子的身體也漸漸變成一尊冰雕,北風猛烈,一吹之下,盡然碎裂成無數的細粉,最後徹底沉寂在雪地之中。

赤月韶容轉頭看着天上飛舞的冰雪,靜靜站立。她一手拿着刻刀,一手緊緊攢著那已經雕刻好的白玉觀音,陷入默然。

忽然,她手中的白玉觀音開始泛起淡淡的白光。赤月韶容怔了怔,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如夢,你胸口怎麼亮起來了?」李晴晴目錄驚異,指著秦如夢的胸口問道。

秦如夢低頭一看,從懷裏取出那枚白玉觀音,只見那上面也泛起白光,和赤月韶容手中的白光一模一樣。

「咦,為何會有這般現象?」夢凝雪看了看秦如夢,又看了看赤月韶容,心中很是不解。

秦如夢見自己手中的白玉觀音,其泛起的白光,似乎帶着某種震顫,心中一動,就看向赤月韶容,發現她手中也是如此。

「這是......共鳴?」赤月韶容微微皺眉,嘴裏喃喃自語,忽然,她似乎心有所感,轉過頭來,目光竟然看向了秦如夢和赤月瑤的方向。

除了秦如夢,其餘三女都嚇了一跳,赤月瑤瞪大雙眼,說道:「難道......難道先祖能夠看到我們?」

就在她驚魂不定之時,赤月韶容露出微笑,說道:「原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真的很好呢。」

她說完,仰天大笑,將白玉觀音收入懷中,深深得朝着空中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如夢,你說先祖這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何意?」赤月瑤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問道。

秦如夢搖了搖頭,沉默不語。他想起自己和李凝心陷入過去回憶之時,對方似乎在最後時刻,也探查到了自己的存在,莫非回夢仙訣,竟然能讓自己和數百年前的人再次對話不成?

他正想着,手中白玉觀音突然產生一道裂痕,「卡擦」一聲,竟然碎成數塊,其中一股耀眼的白色光芒亮起,直接沖入二人的腦海之中。

「轟」得一聲,二人只感覺腦海中多了一道記憶,赤月韶容和那名男子經歷的種種往事,紛紛浮現上來。

眼前飛快的閃過一張又一張畫面,赤月韶容和男子從相識,誤會,一直到相知和相愛,林林總總,曲折離奇。赤月瑤就好像做了一場極長而又真實的夢,夢中的主角,好像就是自己和秦如夢一般。

她緩緩睜開眼來,看向秦如夢,目光中除了原來的愛戀,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美眸之中柔情似水,濃烈無比,就像已經儲存了幾百年的美酒,甘甜而醇厚,一揭開蓋子,迷人的酒香就會立即飄散開來。

夢凝雪和李晴晴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她的不同。只是二人並未看到他們過去的種種經歷,所以並不知道,赤月瑤眼中的柔情,到底為何產生。

「原來一切都是一個圓。輪迴圓轉,最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如夢,這一切,似乎上天都已經安排註定了。」赤月瑤凝視着他的眼睛說道。

秦如夢點了點頭,看向周圍,只見天地漸漸變的暗淡下來,四人瞬間處於一片黑暗之中。

「看來月瑤和如夢的前世已經結束,不知道下面我們將要看到的是誰。」夢凝雪神色一動說道。

「不管如何,我們既然來了,就要把以前的因果都看明白。如夢身染四絕,千年未遇。若真是因為我們,那就更要知曉來龍去脈了。」李晴晴見到秦如夢的九陽絕脈是因為與赤月瑤的前世糾葛,那麼其餘三絕,想來與她們必有關聯。

赤月瑤淡淡笑起來,說道:「一切都是命中定數。看來凝心說得沒錯,雖然看到過去,會讓自己徹底明白一切,但是這中間的過程,的確不太好受。」

夢凝雪和李晴晴陷入了沉思。羈絆產生的那一瞬間,她們作為旁觀之人,都覺得心中就像被揪起來一般,那赤月瑤如親生經歷了一番前塵往事,心中必然猶如被撕裂了一般。

眼前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多久,忽然亮起一陣極其耀眼的白光,四人置身在一處山坡之上。

山頭綠樹蔥蔥,陽光從樹葉之間照射下來,在地上形成點點斑駁。一條長長的石階緩緩而上,一直延伸到山頂。

「這裏如此清幽,卻不知道是何處?」赤月瑤左右看了看,山間並無人煙,唯有樹叢之間傳來陣陣鳥鳴之聲,一片生機盎然。

秦如夢眼中也露出疑惑,說道:「不管如何,這山間感覺充滿了靈氣,遠離塵世,真是一處絕佳的修行之地啊。」

夢凝雪總感覺這條石階道路極為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哪裏,就好像夢裏似乎來過此地,一草一木,都滲透進自己的血液一般。

正在她疑惑之間,遠處忽然傳來兩聲嬉戲的打鬧。只見一名男童,手裏拿着一串佛珠,正從山上衝下來,哈哈大笑;而他身後,竟然是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尼,一邊追,一邊叫起來:「哥哥你又欺負我!快把佛珠還我!......」

「咦?」李晴晴一愣,看着那名女尼,又看了看夢凝雪,說道:「這小丫頭......」

「她應該就是凝雪的前世。而那名男娃......」赤月瑤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下去。

其餘人自然也明白過來,眼前景色,就是秦如夢和夢凝雪的前世。只是這一世,秦如夢和夢凝雪居然是兄妹。

遠處山頭傳來一陣渾厚的鐘聲,女尼臉色一變,叫道:「不好了,要開課了。哥哥你快把佛珠還我,要是遲到了,我又要被罰抄經書了。」

她話音剛落,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就朝着前面摔倒,雙腿直接蹭到地面上,鮮血直流。

見她摔了一跤,男童也慌了,不再嬉戲,跑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問道:「妹妹,疼么?」

小女尼咬着下唇,眼中淚花朦朧,卻是幽怨得看着他。

男童臉上尷尬,咳嗽數聲,在她面前蹲下來,說道:「我背你上山吧。」

小女尼點了點頭,趴在他的背上,男童將她身軀背起,轉身朝着山頭走去。

幾人面面相視,眼神之中各自會意,便跟在二人身後,想要看看,秦如夢和夢凝雪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

男童背着女尼,速度不快,但腳下卻是穩健之極。女尼已經拿回自己的佛珠,放在手裏看了會兒,便帶在脖子上,說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她雖然膝蓋上面血跡斑斑,但也只是皮外傷。男童很小心,雙手不去觸碰她的傷口。

男童和小女尼,在這碧綠幽靜的路上,顯得無比恬靜。

「妹妹,你真的要在這裏出家嗎?」男童忽然出言問道。

秦如夢等人都是一怔,莫非這小女尼,並非自願出家,而是受人所迫不成?

「嗯,哥哥。咱家裏太窮了,養不起我們兩個孩子。聽師父說,我若在他那裏出家,不僅不收錢,每個月還可以給家裏一些錢呢。」小女尼甜甜一笑,緊緊靠在男童肩頭說道。

秦如夢只覺心中忽然一酸。這個女童,又何嘗想要離開父母?只是若不這樣做,一家人都要跟着餓死。

「妹妹,哥哥我有力氣啊,你不用出家好不好。哥哥養你啊。」男童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說道。

小女尼搖了搖頭說道:「師父已經給我梯度了呢。而且他們說,我是什麼天選的佛子,以後一定可以成為佛陀,所以才選我呢。」

「可是這樣一來,你就要離開家裏啦。每天青燈古佛,連肉都沒的吃啦。」

小女尼咬了咬下唇,眼中露出留戀之色,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說道:「我不怕。哥哥,家裏本來就吃不起肉。每次你都把肉給我,你自己都瘦成什麼樣子了?爹爹和娘親把我撿來,養到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以後還要養他們呢。」

夢凝雪只覺心中一震。眼前的女尼,分明是愛極了哥哥,可是卻無法表達。

「那也不用出家呀,而且我去抓魚,你就有魚肉吃啦。」男童撇了撇嘴說道。

小女尼哼了一聲,小腦袋偏向一旁說道:「你還說抓魚?這次要不是師父他們來,你就被河鬼抓走啦。你嗆了那麼多水,眼珠子都快翻白了,還是師父救你的呢。」說到此處,她不禁拍了拍胸口,眼裏一陣后怕。

男童陷入沉默,想起在水中遇到河鬼的情形,眼中閃過一陣懼意。

秦如夢等人遠遠跟着,眼神複雜。眼前這對孩童,內心分明是挂念著對方,可是因為種種理由,形勢所迫,二人卻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思。

「如夢,這真的是我們的前世嗎?為何,我總覺得有些......有些......」夢凝雪說到此處,欲言又止,輕咬着下唇,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李晴晴看了看夢凝雪,又看了小女尼一眼,笑了笑說道:「凝雪,莫非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咬下唇的動作,你和那個小女尼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你們長得極為相似。若說她不是你的前世,誰信呢?」

夢凝雪「啊」了一聲,捂著小嘴,驚訝道:「真是如此嗎?」

秦如夢和赤月瑤相互看了看,都微笑着點了點頭。

夢凝雪嘟了嘟小嘴,目光盯着小女尼,露出一絲擔憂。若是真如赤月瑤一般,那麼她的結局......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一處飛檐,從樹叢之間顯露出來,四人隱隱約約可以聽到誦經之聲。

夢凝雪神色一動,側耳傾聽,不過半晌,微微皺眉道:「奇怪,這裏的人所誦經文,為何是小乘佛法?」

秦如夢笑了起來:「凝雪,這大乘佛法,是五百餘年之前,由當時的大趙國君,排遣僧人作為使者,去佛門聖地珈藍釋地取來。五百年前的中原地區,還未曾流傳呢。」

「五百年前......看來眼前的事,是發生在距今五百多年之前了。沒想到一轉眼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夢凝雪喃喃自語,眼裏露出莫名的神色。

四人跟着男童,從山頭轉過,再順着石階緩緩而上,只見一座金碧輝煌的佛寺,矗立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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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大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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