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線索

「毒？」秦如夢朝着李凝心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不錯，從跡象上來看，的確很像是中毒。」

「難道不是？」李凝心秀眉深蹙，朝着王大娘的臉看了過去。王大娘吐出了黑血，眉心裏的黑氣明顯降低了不少，可是依舊凝而不散。

秦如夢露出凝重的神色，緩緩說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中毒，剛才我替許老爹和王大娘把脈的時候，都發現和中毒的形式非常的像。」

「如夢，你是不是發現了些什麼？」紅葉初時也認為是中毒，但卻沒有開口。她和秦如夢相處日久，見他神色，就知道話沒有說完。

「嗯。」秦如夢點了點頭，他剛才說話，手中卻沒有停，銀針入穴，隔斷王大娘體內的奇經八脈，控制住血液運行，方才說道：「天下之毒繁如煙海，但是不管什麼毒，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需要依靠人體的自身循環運行。」

「對於一般之人，不管是中了什麼毒，都會依存血氣而行，倘若血氣不盛，那毒素髮作反而會慢。所以氣血旺盛，或者中毒之後劇烈活動，反而更容易毒發。」

說到此處，他一指王大娘手臂：「你們看，我已經用銀針暫時阻斷了她的血氣運行。但是她體內所謂的毒素運行卻並未減慢，而且能避開我銀針所在的位置。」

秦如夢說到此處，紅葉和李凝心已經明白了過來，臉上神色也是陰沉若水，旁邊王家老三也是反應過來，顫聲道：「秦先生，你是說......這毒......」

秦如夢回頭看了眾人一眼，輕聲道：「是活的！」

王家三兄弟倒吸了一口涼氣，紅葉和李凝心更是面面相視。一個活的東西在身體之中，並且能一夜之間吸取人的精血元氣，想想都無比的可怕。

「難道是蠱毒？」李凝心微微側頭，輕輕問道。她雖然只知修鍊，卻不代表一無所知。南方苗寨蠱毒，在江湖各界赫赫有名，聽了秦如夢所說，她第一反應就是中蠱。

「不，絕對不是中蠱。」紅葉深深得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蠱蟲珍貴，根本不會用在一般人身上。更不用說使用三次了。」

秦如夢此時翻開王大娘的眼瞼，看了一眼她的瞳孔，發現其中隱隱也有赤紅之色，方才點了點頭道：「果然如此！」

「秦先生，你是不是有知道我娘的病症到底是什麼了？」王家老大見秦如夢似乎已經有了決斷，早已忍耐不住，問了出來。

秦如夢沒有回答，反而問他道：「王家大哥，自從昨晚老王回家，你有沒有發現家中一直覺得冷冷的？」

王家老大一愣，卻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言道：「的確有一些，秦先生，最近一直是陰雨天氣，家裏當然有些涼颼颼的，這和我爹娘染病也有關係？」

秦如夢雙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淡淡道：「有關係，關係大了！」

聽到他說到冷，紅葉和李凝心突然明白了過來。紅葉眯起了剪水雙眸，緩緩道：「難怪我自從進了屋子就感覺有點不舒服，原來如此。」

王家兄弟見他們互相打着啞謎，不知所措，王家老二急了，忍不住道：「秦先生，您一定是想到辦法了？」

看着兄弟三人眼神里流露出期盼之色，秦如夢點了點頭道：「我現在只能暫時壓制住王大娘的病情。因為她的病灶並不在這裏。」

王家兄弟被他一番說辭徹底整糊塗了，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病灶不在身上。

秦如夢看着他們蒙圈的神色，就知道若是再打啞謎，他們非被繞暈了不可，直接進入主題道：「其實老王和王大娘並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中了咒！」

「什麼？中了咒？那不就是中邪？」王家老三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家爹娘都是老實本分的庄稼人，怎麼會中那個東西？」

「就是就是，秦先生您不會是看錯了吧？」王家兄弟紛紛附和。

「我可不會看錯。」秦如夢自信得搖了搖頭，一指王大娘的眼睛道：「你們看，王大娘眼瞳之內隱隱泛著紅色，周身精血正被這紅色漸漸吸食。她身邊隱隱透露出陰冷之氣，體內那股活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實體，而是一種至陰至邪的靈魂能量。」

此時王家兄弟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秦如夢繼續道：「這股能量是被人操控著的。看來是有什麼邪惡之物，想要吸食人類的精血來修鍊邪惡的功法。只是這股能量異常微弱，幾乎無法被察覺。」

紅葉道：「找你所說，需要找到那個邪惡之物，方能破了這咒術之法？」

秦如夢點了點頭。

李凝心微微皺眉道：「這邪惡之物到底在哪裏，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照你所說，王大娘體內這股能量已經微弱至極，說明那邪惡之物離我們很遠，又如何查詢？」

秦如夢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道：「一點線索沒有？誰說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輕輕說道：「第一個線索。老王家的農地，在村子的最東邊，而許老爹的家可也是在村東邊。」

說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個線索，村東頭外是荷塘鎮，而在荷塘鎮的最北邊，有一塊禁地。」

「禁地？」紅葉眼睛一亮，「你是說偃嶺？」

秦如夢點頭道：「不錯。正是偃嶺！」

聽到秦如夢說到偃嶺，王家三兄弟臉色頓時一白。

李凝心見王家兄弟的神色，就知道那偃嶺必然不是一個安詳之地。果然，就聽到王家老大顫聲道：「秦先生，您真要去......要去那個......地方嗎？」

秦如夢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那裏可能會是那邪惡之物所在之處，我自然要去查探一番。不然，不知道將有多少生靈塗炭。」他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在意此去的危險。

「錢先生，那偃嶺三百里，十萬活葬魂。據說那裏可是前朝十萬降兵活埋之地。終日見不得太陽。上個月李家的大壯去打獵，進了那偃嶺，就一直沒有回來。據說那裏有十萬降兵冤魂，遊盪。那可是不歸之地啊。」

秦如夢自信一笑道：「越是那怨氣衝天，陰氣聚集之地，越是那邪惡之物可能存在的地方。你們這麼一說，我百分之百確定，一定在那裏。」

紅葉看着秦如夢侃侃而談，信心十足，心中暗暗嘆息。她心內十分不願意他去冒險。那偃嶺三百里，十萬活葬魂的說法，絕不是空穴來風。可是若是讓他放任那邪惡之物，致使生靈塗炭，更是違背他的意願。

秦如夢又何嘗不知道兇險。但若不將此物除去，只會有更多的人死於非命。他跟余先生在一起修行多年，雖然淡然，可醫者仁心，眼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被吸干精血而死，他不僅僅是不忍心，更有了深層次的憤怒。

天道有靈，憐憫世人。這邪惡之物盡然將人類生靈當成了血食，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李凝心眼中掠過一層異彩。她以前在玄冥山中，只知修行，雖然也知天下之事，但只覺蒼生有命，皆為螻蟻。此刻見秦如夢竟然選擇去那萬分兇險之地，只為救那與己不相干之人，這樣的做法，已經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她忽然產生了一絲衝動，想要跟着去看看。

三人走出了王家，朝着如夢居的方向走去。紅葉陪在秦如夢身旁，數次欲言又止，眉宇間那濃濃的擔憂，卻揮之不去。

秦如夢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小手握住。感到平日裏都是冰涼的大手，此刻傳來陣陣溫暖，紅葉覺得心內忽然劇烈跳動了兩下。她細細得端詳他的側臉，那早已經不是小時候那樣圓圓的可愛模樣，有了自己的稜角，有了自己的線條，也有了自己的擔當。

「姐姐不用擔心。」雖然李凝心就在旁邊，可秦如夢毫不忌諱，望着紅葉的雙眼輕輕說道：「那偃嶺雖然兇險，可也未必就是龍潭虎穴。你我這麼多年，去過的地方還少了？」

紅葉回手緊緊握住，點了點頭。是啊，兩人這十多年來，早已經在那荒郊野嶺，人際罕至的地方度過了無數的寒暑和險惡，區區一個偃嶺，又如何能將他們分開？

李凝心見他們親親密密，旁若無人，內心裏莫名傳來一陣煩躁，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只好默默得跟在他們身後。

三人很快回到如夢居內，許老爹有秦如夢銀針鎮體，這一個一個半時辰之內，病情沒有繼續惡化。秦如夢駕輕就熟，起了原先的銀針，再次落下。紅葉在他落針完畢之時，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許老爹也是噴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淤血，臉上方才漸漸浮起了紅潤之色。

秦如夢微微皺眉道：「我雖然讓他噴出了體內淤血，可是治標不治本，那詛咒之力依舊在體內存在。看來我們得快一些動身才好。」

紅葉輕嘆了一聲。秦如夢此時決心以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秦如夢看了李凝心一眼道：「李姑娘，此去偃嶺，兇險萬分。你身體的病症，有我給你藥方可保一年。但若要治癒，除了我前面所說之法，別無他策。我就不留你了。」

「怎麼？這就要趕人了？」李凝心冷哼一聲道：「我好歹也是玄冥山的傳承者。你在我手裏尚敵不過一招。你若死了，那我就真的別無他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