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陳淑萍的過去

「院長，說這話太見外了您。」

李天笑連連擺手，「要說謝，我受之有愧啊。」

「怎麼會？你真的已經幫助福利院太多太多了，我不敢奢求，也不敢讓你再施以援手了。」

陳淑萍並非口頭表示感謝，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李天笑，先前福利院被強拆，自己腿被打斷，是李天笑跟墨輕語支付了醫療費，攆走了流氓，並且為孩子們提供了一個極其奢華的生活、學習環境，甚至配備了專門的保安保護。

陳淑萍從事福利工作幾十年，從來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會如此熱心的對待福利院的孩子，從來沒有！

因為感恩，所以感激，因為感激，所以不敢有太多奢求。

「不不不。」

李天笑搖搖頭，道：「首先，不誇讚的說，您是我見過的最有愛心的院長，你的大義令人敬佩，其次，站在我個人角度上來講，我要謝謝你為我培養了一個極其優秀的老婆，輕語真的非常出色！」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了？為什麼不請我喝喜酒呢？」陳淑萍睜大了眼睛，笑容浮上面龐。

「還沒辦酒席呢。」

李天笑撓撓頭，嘿嘿笑了起來。李天笑很懂得取悅女人，這個時候就該可勁兒了誇獎女人。

「你看，要不是當年陳院長救了輕語，又照顧她衣食起居，更是教她做人的道理，不然我上哪兒討這麼好的媳婦兒啊？」

將陳淑萍、墨輕語一同誇讚一番，李天笑又拍著胸脯保證道：「您放心，將來我們結婚一定請你去當證婚人！」

「你這小子嘴巴可真甜，走，咱們辦公室聊，好些日子沒見着你了，心裏還怪想念的，我估摸著孩子們更想你。」

陳淑萍一邊領着李天笑，一邊為李天笑介紹新的福利院，佈滿滄桑的臉上難得見到了笑容。

打心眼裏開心，同時又很感激李天笑。誠然，墨輕語在被墨家人接走以後，也經常救濟福利院，卻遠沒有李天笑這麼大的本事，加上墨輕語剛剛接手墨氏集團不久，自己那堆爛攤子都沒處理好呢，陳淑萍又怎好厚著臉皮讓墨輕語幫助？

「好像多了很多孩子啊。」

路過教室的時候，李天笑大概掃了一眼，心說唐薇薇講得沒錯，福利院如今至少有超過兩百多名孩子！

而這些孩子當中，兩歲以下的孩子至少超過百分之七十之多，大多數孩子連話都講不明白，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需要人照顧，而更讓李天笑無奈的是，護工大多是五六十歲的小老太太。

並非李天笑看不起這些老人家，只是畢竟上了年紀，哪能照顧得全面？

「哎！」

提及此事，陳淑萍一聲長嘆，額頭上再一次爬滿了皺紋，給李天笑倒了一杯白開水之後，這才道：「現在有一部分家長真的很過分，生而不養算怎麼回事？」

「一開始福利院僅有幾十個孩子，而這些孩子確實是孤兒，無人照顧看管，便送到咱們這兒來了。那時候日子苦點，院子也小，但我還是盡量給予孩子們家的溫暖。」

陳淑萍倒起了苦水，「就在上個月，新的福利院投入使用，加上你們的關係，社會上不少人廣發善心，福利院的條件好了許多，硬件設施上面遠遠超過煙海市其它學校，甚至比某些貴族學校還要好。」

「這可倒好，搬了新家之後，隔三差五就有孩子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監控倒能看見人影兒，卻無法辨別模樣，孩子一扔下，掉頭就走，你說這些家長該有多狠的心吶？有兩個孩子被遺棄的時候，家裏人還開着小車來的。」

「你說氣不氣人？」說着，陳淑萍直搖頭。

「確實很氣人，您老也別跟着上火了。」

李天笑安慰道：「有句話說的好，狗永遠是狗，但有的人真不一定是人。」

「天笑，我這可不是發牢騷，苦點累點，多帶幾個孩子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幹好幾年。」

陳淑萍卻是道：「我是痛心，痛心他們不配為人父母，你可知道父母對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提及傷心處，陳淑萍頓時紅了眼。

「咱們福利院如今有三百多個孩子，現在的孩子大多聰明伶俐，也正因為聰明，所以才懂得更多，別看他們年紀不大，可他們知道，他們被父母給拋棄了，你或許無法體會，幾乎每個晚上都有孩子在睡夢中醒來，呼喚的是他們的父母，醒后之後嚎啕大哭，哭累了，又睡過去了。」

「……」

李天笑的心忽然一疼，下意識的攥緊了水杯，若非克制，只怕玻璃杯已經被李天笑硬生生給捏碎了。

是的，曾經，李天笑也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后淚滿衣襟，不管如今的李天笑有多麼強大，有多麼高的地位，他也需要父母，需要溫暖。

只可惜，他從未得到過，哪怕李千紅待李天笑視如己出，對於父母那一塊，李天笑是缺失的，更是無奈的。

而這些命苦的孩子們，當睡醒之後，身邊沒有父母，那該會有多麼的絕望。

「天笑，你可能不知道，相比部分身體殘缺，或有疾病的孩子，相比他們身上的疾病，我更擔心孩子們心理上的疾病，他們太自閉了，我真怕他們扛不住……」

話沒說完，陳淑萍再也無法控制淚腺，淚水狂涌而出。

「陳姨，你別擔心，實在不行咱們給孩子們請幾個心理醫生吧，這錢我出。」李天笑一時間有些慌了，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陳淑萍。

為了孩子們，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或許她沒錢，沒什麼文化，卻真真正正用了心去照顧孩子們，把她的一切全都交給了孩子。

可惜，她只有一個人，她只能盡一份力。

「天笑，這不是錢的問題，你要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用金錢替代的。」陳淑萍搖搖頭，輕輕擦去了眼角淚痕，苦澀笑道：「讓你見笑了，哎，人上了年紀，容易動情吶。」

「快別這麼說，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李天笑連忙擺手，打心眼裏佩服陳淑萍。

或許，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卻值得無數人尊重。或許，她的貢獻比不上方南國、龍老那般，但她卻是孩子們心中無可替代的神。

「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人，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孩子呢？」

陳淑萍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坦白講，無論是生孩子的痛苦，還是養孩子的繁瑣，都不是好事，都不輕鬆，可為什麼人們還是會生孩子呢？」

李天笑頻頻點頭，雖然李天笑目前還沒有孩子，但也知道一個孩子的降臨，對於普通家庭而言，確實是負擔。

因為孩子的出生，家庭開支大幅增加，年輕小兩口親熱的時間和機會少之又少，家裏老人要是願意幫忙帶孩子倒還好，至少年輕小兩口可以放心去工作。但多一個人更多的是負擔，是煩惱，這一點毋庸置疑。

「過去我認為是傳宗接代，是咱們華國的古老傳統，血脈傳承嘛。後來我覺得是生命的延續，再到後來，我覺得是陪着一個新的生命成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就如同生活一樣，五味陳雜。」

陳淑萍神情感慨，「縱然有千萬種生活的苦澀，都要努力活下去，正如一個調皮搗蛋的壞孩子，總會在某些時候給你不經意的感動。」

「過去我帶過一個孩子，非常調皮，我一度想要將其放棄，可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給了我最大的溫暖。」

似乎想起了過去，陳淑萍眼中含淚，可佈滿滄桑的面頰卻難得有了幾分笑容。

「那是二十多年前，父母以死相逼，讓我辭去福利院院長的職位，賺不到錢不說，甚至連自身溫飽都成問題，又不結婚，不僅僅給自己，同時也給父母帶去了很多壓力。」

「那個時候我真的快扛不住了，真的要放棄了的時候，那個調皮的孩子突然跑過來抱着我說，我一直在你身邊……」

話沒說完，陳淑萍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連聽者李天笑都紅了眼眶，這並不是一句情話，卻最是動人。

「所以，我拒絕了父母的逼迫，繼續為福利事業做貢獻，只可惜那個孩子卻……」話沒說完，陳淑萍再一次哽咽起來。

「他怎麼了？」

李天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直覺告訴李天笑，這是一個凄慘的故事，註定沒什麼好結果。

「他死了，出車禍死了。」

陳淑萍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來的他很懂事，學會了幫大人照顧小朋友，學會了去外面撿一些廢品做費用補貼，卻被酒駕司機給撞死了，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來，那個時候，我差點瘋了。」

「……」

李天笑心裏一痛，想要寬慰，卻又無話可說，只能給陳淑萍遞紙巾。

「肇事司機受到懲罰了嗎？」

「懲罰？」

陳淑萍慘然一笑，搖搖頭道：「這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所以說這就是因果報應，甭管你做了什麼，老天爺都睜大眼睛看着，都一筆一筆記着呢。」

「這話怎麼說？方便跟我講一講嗎？」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李天笑也不例外，同時，李天笑也想知道陳淑萍這些年都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