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家

莫洛州北部山脈，是雄鷹國莫洛州與西洲接壤之地，因為北部山脈素有煉獄之稱，這塊地便被擱置下來，無論是莫洛州，亦或者西洲都沒有爭奪的意思，因為方圓數百公里都荒無人煙。

僅有一座靠在北部山脈的寨子，寨子大門口寫着三個蒼勁有力的華國大字——東方閣！

「到了。」

將車隨意丟在一邊，李天笑抬腳走了進去，而每走一段路，李天笑的面色便陰沉了下來。

到底還是便宜了查理，到底還是給了他一個痛快。可東方閣死去的兄弟們，他們的冤魂能同意自己這麼幹嗎？

很明顯，東方閣內進行了一場槍戰，至今還有殘存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這都是查理那混蛋乾的好事！

「老大。」

影子出來接李天笑，面色同樣難看，尤其看到兄弟們一磚一瓦建設起來的家，讓自己給人給毀了，誰能不心痛？

東方閣建立之初，李天笑與諸位兄弟一樣，無家可歸，無父無母，眾人志趣相投，或者說被現實逼迫的走在一起，擁抱着彼此報團取暖！

在李天笑的帶領下，大家一天一天變強，終於在異國他鄉站穩腳步。李天笑又帶領大家一起建設了屬於他們的家——東方閣！

可是再看看現在的東方閣，殘垣斷壁，死傷過半。更損失了幾名核心成員，東方閣戰鬥力下降是小事，沒了人可以再找，沒了兵器可以去買，去搶！

但是，兄弟們自相殘殺，差點毀了整個東方閣，誰不心痛？

「這就是生存。」

李天笑也心痛，但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就好比查理一樣，一想想要當老大，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當老大！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李天笑是一個甩手掌柜，情報方面完全交給影子處理，而管理則有血玲瓏幫忙，衝鋒陷陣更有殺生和尚這等堪比戰場加特林一樣的神獸存在，哪怕不幸受傷，亦或者生病了，也不用太擔心，因為還有葯神善後。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腰身便能保住性命！

可是，老大真有這麼容易當嗎？遠了不說，這麼多能人憑什麼聽李天笑的？這就是本事。

他們都是棟樑，可李天笑才是那根頂樑柱！如果東方閣沒了李天笑，東方閣便不復存在了。

「對了，和尚他們怎麼樣了？」李天笑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開口詢問道。

「他們剛剛包紮完傷口，正在休息。」

影子咬牙道：「查理這混蛋我真後悔沒有親手把他的肉割下來喂狗，居然是他打穿了和尚的手掌！」

「唔。」

李天笑想了想，道：「讓他們好好休息吧，等醒過來之後便讓他們先回華國，你跟小刀暫時留在這邊，修建咱們的家吧。」

「老大，要不咱們把東方閣搬回華國吧？我瞧着你在華國還是挺有面子的，他們應該會給我們一些容身之所吧？」

影子想了想，提議道：「畢竟兄弟們現在都適應華國的生活了，你也找到了嫂子，葯神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我跟和尚兩人光着……」

「不！」

不等影子說完，李天笑搖搖頭，直接否定。

「我們不能把東方閣搬回去，他們不會給我們特權的，我也不想兄弟們在華國餓死。」李天笑道；「東方閣內很多人都是為了戰爭而生的，他們過不了安逸平靜的舒適生活，而華國國泰民安，兄弟們回去也沒飯吃，總不能學國內那些小混子，跟人家要保護費吧？那豈不是打臉？」

「再者，我也不想動用特權，更不想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滿，最後反而給兄弟們帶來滅頂之災，記住，華國是所有暗黑勢力的禁地。」

「老大，你的話是沒錯。」

影子承認李天笑的話沒毛病，不過影子卻有別的顧慮，「東方閣人員銳減，短時間內很難恢復戰鬥力，沒了戰鬥力就沒了競爭力，咱們兄弟很難時時刻刻守在這裏，萬一仇家來犯，我怕難以抵擋啊。」

「所以，我把小刀留給了你。」

李天笑嘿嘿一笑，沖陳小刀招招手。

陳小刀趕緊走了過來，沖李天笑躬身道：「師傅，請吩咐。」

「不用這麼客套。」

李天笑很滿意陳小刀的表現，不管什麼時候，陳小刀都表現得極其謙虛、謙卑，不管在外面有多狂，但在李天笑面前，陳小刀永遠都是一副乖徒弟的樣子，唯命是從，從不打半點折扣。

「從現在開始我就把你交給影子了，你將在北部山脈至少磨礪半年！」

李天笑道：「半年之後，你便開始接管事務，你要時刻記住，我們的敵人還沒死，因為你的疏忽和大意，他沒有死，在不久的將來他便會捲土重來，你要時刻做好戰鬥準備，只要敵人敢來，就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是！」

陳小刀重重點頭，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頭。

「老大，什麼意思？你沒殺查理？」影子不是笨蛋，聽話聽音，一下子就察覺到其中味道有些不對勁兒了。

在那種情況下，李天笑如果放查理一條生路，或許圓了兄弟情分，可又該如何向尤杜里以及其他死去的兄弟交代？

「你先下去休息吧。」

李天笑沖陳小刀擺擺手，打發了陳小刀之後，李天笑這才開口道：「是我故意饒了愛德華巴里一命，但卻會加深彼此之間的仇恨。這也是我要把你跟小刀留在雄鷹國的原因。」

「第一，雖然兄弟們已經逐漸適應華國生活，但東方閣是咱們的根基，是以後同暗夜對抗的資本，這份兒家底不能丟！」

「第二，我們需要錢，兄弟們需要錢，需要更好的妞兒，需要喝更多的酒。所以，我們必須短時間內重振旗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需要敵人，需要強大的敵人，敦促我們不斷進步，逼迫我們不得不拚命前行。沒有天敵的環境只會讓我們放鬆警惕，只會讓我們在安逸的生活中沒了血性。」

「為了保持戰鬥力，保持這份警惕，所以我故意留了愛德華巴里一條命，當然，也是激勵小刀這孩子。」

李天笑一邊走一邊道：「小刀年紀不大，卻天生命苦，三歲便開始過上了野人般的生活，在夾縫中求生存。或許，很多人覺得他心狠手辣，他只是一個孩子，可他殺了不少人。」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小刀確實夠狠！」

李天笑又把陳小刀如何折磨愛德華巴里的事情，告知影子。

「這小子這一招太狠了，想想都覺得可怕，他還是個孩子嗎？我都有點後背發涼了。」影子倒吸一口涼氣，着實有些震驚。

「呵呵。」

李天笑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問道：「影子，在雄鷹國這片土地上，如果不狠，你覺得我們當年能活下來嗎？如果不狠，有今天的東方閣嗎？」

「……」

影子默然不語，想到曾經的烽火歲月，心裏愈發激動，激動過後更多的是辛酸與無奈。

當年一起拼殺的兄弟，現在還剩幾人？尤其是尤杜里那小夥子，皮膚黝黑，看着奇醜無比，但性格開放，跟誰都樂哈哈的，典型的樂天派。

不僅如此，尤杜里也格外義氣，危急時刻除了李天笑之外，總是他第一個衝上去掩護撤退。

可他死了，沒有死在敵人手裏，而死在了自家兄弟手中，屍骨不全。

「他們稱我死神，認為只要是我的敵人，都活不了，只要是我的敵人，都不能善終。」李天笑深吸一口氣，再一次艱難開口，那張剛毅面龐刻滿了風霜與惆悵。

「可我真的想痛下殺手嗎？可我真的天生喜歡鮮血的味道嗎？不，我不想殺人，我也過上平靜日子，過一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但我沒那麼好的命。」

「為了活下去，我們只能變強，為了給自己擠出一塊立錐之地，就必須殺人，是他們比我的！」

「但，殺人並不代表就是壞人，只要初心不變，殺人，也是救人。不是救別人，便是救自己！」

影子恍然大悟，是啊，想要活下來有什麼不對嗎？

「行了，你也別多想了，好好帶帶小刀，多跟他聊天，我可不想自己的徒弟將來是個悶油瓶，一竿子打不出個屁來！」

李天笑又道：「當然，在訓練上絕對不能鬆懈，給我往死里練，不用客氣。」

「放心吧，怎麼訓人我心裏清楚得很。」

「那好。」

李天笑拍拍影子肩膀，道：「你到處巡視一下，安撫一下下面兄弟，我去看看玲瓏他們。」

「嗯。」

兩人分開之後，李天笑繞過一排宿舍，轉角上了二樓，輕輕推開了第二扇門，一道靚影背影呈現在李天笑面前。

不是血玲瓏，還能有誰？

「玲瓏，對不住，我來晚了。」李天笑走過去，將女人攬入懷中，當目光觸及到女人面頰上的血痕，心便隱隱作疼。

自己可真是廢物！

口口聲聲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可最後卻讓自己的女人破了相，自己還算爺們兒嗎？

「你不用自責，誰能想到查理居然會叛變？」

血玲瓏搖搖頭，如同洋娃娃一樣的臉露出一抹淡淡笑容，只是，那道傷口分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