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茶水有毒

清江公園，位於冰城南三環與南二環交界處，是整個冰城最大的公園，佔地面積超過三十萬畝，有山有水。

不過，在清江公園的清江河內小島上，有一處老宅子，不對外開放，甚至以小道為中心方圓兩畝地之內，不讓遊客進入。

因為這裏便是東北陳家老宅子，甚至整個清江公園都是陳家人建設的，只不過為了增加人氣這才對外開放，為了同政府打好關係，也算送給當地官員的一樁業績。不得不說，陳家人很會為人處世，各方面都挑不出理兒來。

「你們老陳家可真會享受啊，鬧中取靜，曲徑通幽，比別墅還要舒坦得多。」進了陳家老宅院，李天笑不免有些感慨。

陳家老宅雖沒有李家宅院那麼大，但絕對比李家宅院更加奢華，單單是這塊地就不是金錢能買來的。

陳家地位可見一斑！哪怕陳家老家主，陳青山大哥死去，如今的陳家非但沒有沒落，反而在陳青山的帶領下，在短時間內又恢復了生機勃勃的發展態勢！

「先祖為了這處宅邸確實花費了不小的心思。」陳青山點點頭，面色平靜卻難掩幾分得意。

不，確切的說，是驕傲，為了自己的家族感到驕傲。

「如今陳家落入你手，也不差。」李天笑微微頷首，隨着陳青山步入正殿，偌大的陳家府邸，其實並沒有多少人。

陳姓人士僅有陳青山一人，甚至連陳青山的老婆孩子都沒在這裏，陳青山是一個極為謹慎小心的人。

先不說陳家多年暗中樹立了多少敵人，單單是當初在煙海地下世界廝混便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身不由己加入暗夜，更時時刻刻被暗夜的人監控著，這種日子看似逍遙自在，實則生不如死。

陳青山又豈會讓親人跟着自己遭罪？

「看似不差，可某些人仍然暗中蠢蠢欲動，或許是因為暗夜在背後相助，他們方才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的話……」陳青山連連搖頭，神色間透著幾分凄涼。

東北陳家，正經八百的華國地級家族，家財萬貫，實力強悍，陳家產業更是遍佈東北，可終歸樹大招風，陳青山遊歷一圈之後，更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如今也低調了許多。

因為這份低調務實，雖說陳家老家主、大哥陳滿山去世之後，陳家核心成員雖說少了一大半，但陳家的力量並未被削弱，反而要更強一些。

「有危機是好事。」

對此李天笑並不意外，如同西北李家一樣，不同樣面臨着各種各樣的挑戰么？想當初的天字型大小家族之首的南宮世家，不可一世慣了，最後卻落了一個滅滿門的下場，說到底，還是沒有危機感！

有危機感並非壞事，適當的危機，反而會迫使人進步，迫使人不得不進步，也一如三年前狼狽而逃李天笑。

卧薪嘗膽三年，浴血奮戰三年，艱苦修鍊三年！三年，百鍊成鋼，三年後，一舉掀翻四大天字型大小家族這艘航母巨艦！

「話是如此，可心累啊，有些時候我在琢磨，如果不是為了妻兒，如果不是為了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弟，我還能不能撐得住。甚至我在考慮，我這麼拼是為了什麼？為了我自己嗎？值得嗎？」

陳青山燃起一根煙悶悶吸了起來，時而苦笑，時而搖頭，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額頭上已經佈滿了風霜，甚至頭髮都白了一些。

「這便是人生！」李天笑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只能如此說道。

「對，這就是人生！」

陳青山點點頭，又笑了起來，「老大，你說我是不是犯賤啊？」

「嗯？怎麼說？」李天笑有些好奇。

「想當初在煙海市，老大你收編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坦白講，我很恨你，恨不得宰了你。」

似想起了數月前的經歷，陳青山道：「真的，我恨。可後來你又不得讓我服氣，一直到最後讓我掌控整個煙海市灰色地帶，那時候我才服氣。但我骨子裏並不安分，我想着一將功成萬骨枯，憑什麼我就不能是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所以，我拚命的往上爬，最後成了你的兄弟，也是你的下屬。」

「後來，我大哥去世，逼不得已我回到了東北陳家，接替陳家家主，整個陳家，偌大的勢力，一個不弱於西北李家，甚至不弱於京都古家、趙家的勢力，那時候我雖然為大哥的去世難過，但隱隱也有一些高興，因為我終於站在了東北這片天的頂端了。」

「不過，隨着時間推移，隨着接觸的人越來越多，隨着對暗夜的更多認識認知，我才覺得自己不過井底之蛙罷了，功名利祿？呵呵，不過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海市蜃樓，虛假不堪，一如我大哥在世那般。生前他是東北王，死後卻只剩一捧塵土。」

或許是有些累了，陳青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口長嘆，「現在我真懷念當初給你當小弟的日子，煩心事壓根不用考慮，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單純得不像話。縱然要出危險任務，老大你也會保證兄弟的安全，讓人心安，可是現在我做夢都覺得腦袋上懸著一柄劍，不知道這個腦袋什麼時候就落地了。」

「老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別看我現在年少多金，更接替了『東北王』的名頭，可我我前些日子連遺書都寫好了，因為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聞言，李天笑眉頭緊皺，很不喜歡這種壓抑氣氛，許久不見，李天笑確實從陳青山身上看到了沉穩、冷靜，可他沉穩得明顯有些過頭了，反而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少了年輕漢子的那股子銳氣。

或許，責任這座大山讓他真的有些累了吧。

「所以你是跟我埋怨，還是訴苦？」李天笑眉頭一揚，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在提醒陳青山，板着臉道：「人活着就是為了死得更舒服，如果不想死的舒服一些，那就得拼，就得去搏命！」

「我明白。」

陳青山重重點頭，「不過……」

「不過你那邊出了問題，對嗎？你的頂頭上司已經有所察覺，對嗎？」李天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色不變。

「你怎麼知道？」

陳青山面色驚變，「老大，你……」

「我不是傻子，你的頂頭上司是三隊隊長，比我那個隊長整整高出兩個段位，實力或許很一般，但絕對不是蠢貨！」

李天笑早有所料，「虧老五還是五隊隊長，他能想到的事情，難道三隊隊長想不到嗎？尤其是我隨時被暗夜的人監控著，三隊隊長豈能沒點關係，只需要稍加打聽便能探查到我的下落，你能給他下套？扯犢子吧！」

「老大，你，你難道就不懷疑是我通風報信的嗎？」陳青山看着怪物一樣盯着李天笑，李天笑的解釋很合理。

但，還有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那就是陳青山叛變了！如果反過來陳青山與三隊老大給李天笑、老五下了套，這一局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懷疑，但我相信自己的兄弟。」李天笑深深看了陳青山一眼，心裏是真的相信。

問天劍與天靈石何等至寶？陳青山全都拿了出來，一點也不覺得肉疼，單憑這一點李天笑就不會懷疑陳青山。

「……」陳青山動了動嘴皮，眼眶泛紅，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被人信任的感覺賊爽！

「所以你現在也沒有你老大的行蹤，不僅如此，他甚至以為是你泄露了他的行蹤，所以他對你有想法，對嗎？」

李天笑何等聰明？單憑陳青山之前那一番話便猜到了許多。老五的事情李天笑可以不管不問，但陳青山的事情李天笑絕不袖手旁觀！

「是！」

陳青山重重一點頭，咬着門牙不甘道：「他挾持了我的妻兒，說要給我一個懲罰，我到現在都沒辦法，我沒用啊！」

話到最後，七尺高的漢子險些垂淚。

「別說沒用的話，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李天笑燃起一根煙，眉頭擰成了疙瘩。

暗夜慣用的套路，總是恰大好處的掐住每一位暗夜成員的命脈，一如自己的親人，一如老五的求生欲。

「他讓我殺了你！」

陳青山不敢看李天笑的眼睛，慚愧的低下了頭。

「他應該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他讓你在我的酒水裏下了葯，對么？」李天笑端起一旁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老大，你……」

陳青山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是的，茶杯裏面確實有毒，而且據說是毒性極強的鶴頂紅。

鶴頂紅，學名砒霜，可這鶴頂紅不一樣，是那個人特別製作的，無色無味，毒性更強更猛，只要吃下一丁點，必死無疑！

可是李天笑怎麼知道的？

「噗！」

突然，李天笑面色猛地一白，一口鮮血噴在地板上，眉頭擰成了疙瘩。

「老大……」陳青山面色驚變，想要去扶李天笑，又愣在了原處，沒有動彈。

毒是自己下的，現在再裝好人，還有必要嗎？

「青山，我待你不薄啊，沒想到你真下得去手。」李天笑強忍着體內不適，咬牙強撐著。

「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