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人情債

「爺爺，前些日子我爸回來過嗎？」

提及父親，李天笑心中一動，儘管父子二人多年來幾乎從未有過互動，甚至連說過的話，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但血脈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那種情感是斬不斷的，正如血玲瓏見過自己的父親一樣。

只是一眼，血玲瓏便能夠料定，那是自己的父親。同時，那又不再是她的父親了。

「沒有，但我知道他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哦？」

李天笑很意外，爺爺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你姑父前些天回來過一趟。」

「原來如此。」

李天笑恍然大悟，自己差一點把風神這一茬給忘記了，當初，還是風神告知自己龍魂殿被圍攻一事來着。

「姑父告訴你什麼了么？」李天笑接着問道，李太傅神情嚴肅，必不是開玩笑。

「他已經是天級強者了，且實力並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還要強上不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李太傅滿臉愁容，心緒不寧。

換做過去，家族強人輩出乃可喜可賀之事，尤其對於西北李家而言更是如此，別說天級強者，哪怕是一名半步天級強者便足以改變家族地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這個道理。

然而，半年不到的時間裏，西北李家出現了兩名天級強者，是福，可又何嘗不是一種禍事呢？至少，李太傅覺得不正常。

明明老三的天賦不及李天笑，為何又在極短的時間內超越了李天笑？正常嗎？

「或許父親有一些別的什麼機遇吧，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李天笑也很好奇父親李洵的實力為何突然暴增，圍攻龍魂殿的三人，李天笑僅有把握對付千葉老狗，除此之外，不管是馮遠山，亦或者諸葛雲破，李天笑連一絲勝算都沒有，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實力差距。

這也是為什麼李天笑會覺得奇怪，諸葛雲破明明有實力擊敗，甚至擊殺自己，卻偏偏要選擇用近乎自殺的方式把命送給自己？

別說擊殺自己了，以諸葛雲破的實力，龍魂殿上下齊齊動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為什麼要選擇去死？

難道諸葛雲破只是用死去讓更多的人相信李天笑？

至於李洵又是如何擊退諸葛雲破等三人的，李天笑就更不清楚了。葯和尚與十三娘均稱是拚死一戰，李天笑又怎麼好問得太詳細？

「但願如此吧。」

李太傅重重點頭，眉頭一揚，盯着李天笑道：「龍魂殿的大變故你怎麼看？」

「爺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天笑仔細想了想，確實猜不透李太傅的心思。

「沒別的意思，就單純問問你，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我很震驚。」

琢磨再三，李天笑給出了答案，「事情過去很久了，仍覺得不可思議，猶如做夢一樣。」

「為什麼不可思議？」李太傅神色倒是很平淡，杯子裏的水換了一茬，熱氣騰騰，一口喝下去，茶香在口腔里蔓延回蕩。

與李太傅不同，李天笑卻沒什麼心情品茶，一想到龍魂殿發生的種種變故，李天笑的眉頭便下意識的擰了起來。

「首先，龍魂殿在我眼中本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可我沒想到龍魂殿也有示弱的一天，也有被人圍攻上門的一天，且死傷慘重。」

「其次，是諸葛雲破的反應，我搞不懂，亦猜不透。算上這一次，諸葛一家已經是連續第二次連續消失，他們在算計什麼？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父親去哪兒了？父親又是如何得知龍魂殿被圍攻，然後前去解救的呢？」

「年輕人嘛，心裏有更多的疑惑可以理解，但走的路多了，看見的風景多了，經歷的多了，也就沒那麼多疑惑了。」

李太傅淡淡一笑，頗有幾分風輕雲淡的意思，似乎在李太傅看來，沒什麼奇怪的，也沒什麼不好解釋的。

「爺爺，你知道一些什麼？對嗎？」

李天笑神情一緊，像是突然間抓到了什麼一樣，是的，李天笑迫切的想要解開謎團，不至於雲山霧罩迷霧蒙蒙。

「不知道。」

然而，李太傅卻是搖搖頭，斷了李天笑的念想。

「即便不是因為亞男的婚事，近段日子我也打算讓你回來一趟，我想你應該很迷惑，很迷茫了，對嗎？」

「能不迷茫嗎？」

聞言，李天笑苦笑一聲，「我就好像這個棋盤上的棋子而已，冥冥之中好像被人安排。操控了一樣，處處被人算計，有些時候頭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我想找出這個在背後算計我的人，或者說，我想改變你們所謂的命運！」

「孩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李太傅心疼的看了寶貝孫子一眼，感慨道：「肉眼看世界，哪裏比得上用心去感悟這個世界？」

「如你所言，龍魂殿至高無上堅不可摧，而後你又幾乎親眼目睹了龍魂殿遭受重創，所以你覺得不可思議，對嗎？」

「是。」

李天笑重重點頭，自己一直對龍魂殿保持着絕對的敬意與崇拜，甚至當年爺爺不也費盡心思欲將父親送入龍魂殿謀事嗎？

「首先，可以肯定你對龍魂殿有了感情，否則，你不會因為龍魂殿遭受圍攻而心煩意亂，甚至怒而殺人；其次，我要告訴你的是，沒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沒有什麼誰是無法被戰勝的，一如半年前的四大天字型大小家族，曾經他們高高在上，如今呢？不照樣被你踩在腳下了嗎？」

李天笑愣了一下，表情有了些許變化。

「再說諸葛雲破，諸葛老匹夫的為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這老傢伙是個人物，說出去你可能不相信。」

似乎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幕，李太傅的表情多少帶着幾分疼痛，三年前的變故讓李天笑對家族痛恨至極，可身為西北李家的家主，李太傅心裏能不痛嗎？身為家主，身為男人，更是李天笑的親爺爺，得下多大的狠心才能做出將李天笑逐出家門的決定？

李天笑痛，李太傅更痛！即便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每一次回想起來，李太傅都覺得對不住李天笑，都暗自自責，背負着滿滿的負罪感。

當初李太傅對着李家所有人講——李家誰都可以死，但唯獨李天笑不能死！

或許，當初都覺得李太傅不過是看中李天笑的天賦罷了，但對於李太傅內心來講，是對李天笑的虧欠，是對李洵、李天笑父子的虧欠，這是在彌補，情感上的彌補。

「四大天字型大小家族之間關係莫逆，哪能是我們所能接觸的？尤其是當年你與南宮世家發生了仇怨，他們更不會接納咱們老李家的人了。當初並非是我主動聯繫的諸葛雲破，而是他兒子親自前來傳信，說會暗中助你一臂之力，有朝一日讓我還他一個人情。」

「是諸葛雲破主動找的你，然後他暗中幫我？」聞言，李天笑愈發感到意外了，諸葛老匹夫到底要幹什麼？

他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李太傅反問道。

李天笑默然不語，是啊，爺爺怎麼可能騙自己呢？

「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知曉，當天晚上追殺你們的人足有近一百二十多人，有一部分人被他們自己的人幹掉了，我想，應該是諸葛雲破動手了。後來，確定你安然無恙的離開之後，這才悄悄去了一趟京城，聊表謝意。」

李太傅接着說道，「那段日子都不好過，為了保全家族，老夫甚至下了血本，親自登門道歉，將過錯攬在了自己身上，那南宮老狗許是覺得你已經死了，我這個家主親自登門致歉，也就放過了李家。」

「自那之後，便未曾與諸葛一家有過聯繫，一直到前些日子，諸葛雲破託人送來了一封信。」

說着，李太傅取出了放在懷裏的信箋，遞給了李天笑。

「保住諸葛家血脈？」

李天笑拿出信箋大概掃了一眼，無暇欣賞諸葛雲破蒼勁有力的書法，只關注到了一個重點。

李太傅償還人情的時候到了，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諸葛一家的血脈。

「對，就這個意思。」李太傅點點頭，再一次確認道。

「可我現在連諸葛一家去哪兒了都不知道，該怎麼保護他們？」李天笑腦袋裏一團亂麻，「他諸葛雲破明明有天級強者的實力，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為什麼不自己保護，而要讓我來保護呢？」

「再者，他為什麼要聯合他人襲擊龍魂殿？他自己要主動找死，又為何讓我保住他的子孫？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有些事情沒那麼容易找到真相的，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路還得你自己去走，至於路的盡頭是好是壞，沒人知道。」

話說完，李太傅的臉上透過些許的蒼涼，雖然李太傅也疑惑著，但李太傅並沒有太多糾結。

水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只管往前走，總有到盡頭的那一天。

「爺爺，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李天笑面帶痛苦之色，情緒波動較大，「龍魂殿的人多次邀請我加入其中，保護龍魂殿，也保護華國；現在諸葛家又要咱們還人情，偏偏他們之間還是死敵的關係。」

「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李太傅沒有打斷李天笑，任由李天笑發泄著情緒，任由李天笑如同暴怒的獅子抓扯著頭髮。

有些時候，情緒發泄出來就對了。

「成年人都不容易，你只管努力，當你實力達到絕對巔峰的時候，就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所困擾了。但前提是，你要足夠強大，擁有足夠睥睨天下的實力。」

任由李天笑發泄了近十分鐘，李太傅方才悠悠開口，「很多事情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想太多不如腳踏實地的多干一點。生而為人，你要學會自私，相較於別人的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的事情上心一點呢？」

「比如，提升自己的實力，比如找到進入古界的通道，比如讓一家人早日團聚，這才是你最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