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苦衷

點將台，煙海市最大、最奢華的夜場，華燈初上，便已經人潮擁擠，人潮在音樂的浪潮之中涌動舞動，在酒精作用下，夜顯得分外妖嬈、奢靡。

「呼！」

一進門，李天笑便感覺一股熱浪迎面打了過來，萬幸的是，點將台的隔音做得非常好，一進入電梯，噪音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一路直上，到了頂樓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諸葛明、夜涼兩人吞雲吐霧的聊著天，看起來聊得挺不錯的。

不過，當兩人見到李天笑的那一刻，迅速站起，將煙頭掐滅，保持着絕對的尊重與忠誠。

「老大！」

「老大！」

兩人齊齊向李天笑問好，且兩人心裏都有些忐忑。夜涼是因為楊開文，因為洪門的事情，總覺得自己丟了東方閣的臉，丟了李天笑的臉。

諸葛明則是因為諸葛雲破的算計，讓李天笑很是生氣。

兩人均屬於「戴罪立功」，有所害怕、擔憂、愧疚，亦在情理之中，無可厚非。

「找我什麼事？」

李天笑掠過夜涼，盯着諸葛明問道，李天笑並非不擅長勾心鬥角，只是覺得沒必要跟朋友、兄弟之間玩這個。

至少，李天笑至今無法接受諸葛雲破那老匹夫的算計，不擺明了用自己替他們除掉葛霸天嗎？

「老大，你永遠是我老大，我跟你混。」

諸葛明愣了一下，本想拽一點煽情的詞兒渲染一下氣氛，不過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簡單的表明了心志，便不再多言。

「你家人都已經找回來了，其實你沒必要再跟着我混吃等死了，諸葛家仍然是天字型大小家族，這點面子我還是要給的，三年前的恩情我也是要還的。」李天笑猛嘬了一口煙，沒有直接拒絕，但其實已經拒絕了。

或許，諸葛明是真心想跟自己做兄弟，做朋友，誰知道是不是諸葛雲破那老匹夫的又一個圈套？

被暗夜算計得足夠疲憊了，李天笑實在不想再跟人勾心鬥角，尤其與諸葛明還有一定的關係。

「老大，你不相信我？」一聽這話，諸葛明有些急了。

「我沒有不相信你。」

李天笑搖搖頭，盯着諸葛明，毫不掩飾道：「我信不過你爺爺，信不過你的家人，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明白，話為什麼就不能挑明？為什麼一定要拿我李天笑當傻子玩弄？還是覺得我李天笑還不起你們諸葛家的人情了？」

話到最後，李天笑情緒明顯有些壓不住了。說不寒心是假的，要換做別人，李天笑殺人的心都有了，看在諸葛明的面子上，李天笑只能一忍再忍。

「老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如我的家庭一樣，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掐會算，尤其是我爺爺，卜術登峰造極，甚至能夠預料到很多人的生老病死，可又無法說出來，這對於他而言是幸運的一種能力，何嘗又不是一種痛苦的能力呢？」

諸葛明還在爭取，爭取摘下李天笑心頭的那根刺兒。

「傳言，秦始皇當年為了長生不老，遍尋奇人異士，他真的找到了長生不老葯，可最後沒有吃下去，你可知道為什麼？」

諸葛明話題扯得有點遠，但李天笑似乎明白諸葛明想說什麼了。

「他怕孤獨。」

李天笑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有些人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壽命很長，看着自己的兒子、孫子、重孫接連死去，看着自己的愛人死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與無盡的孤苦，長生不老並非幸運之事，而是莫大的悲哀。」

這一刻，李天笑想到了杜十三娘，如果不是因為心裏還有着對那個人的念想，還有對華國的責任，十三娘恐怕也堅持不了這麼多年。

十三娘與南宮老祖，與千葉老狗等人有着本質的不同，她並不求長生，也不追求古武。她只是在堅守着自己那一份責任。

「對。」

諸葛明肯定的點點頭，「所以，我爺爺並非有意要欺騙你我，在你之前，我比你更恨他，可是，當我想明白其中道理的時候，我又恨不起來了。」

「既然你不恨他，為什麼要來找我？現在你們不正好一家團聚么？」李天笑反問。

「因為我拿你當老大，因為我拿你當兄弟，也因為我這條命是你給的。」諸葛明迎上李天笑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堅定。

李天笑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被諸葛明給打動。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跟着我不一定會有好的未來，你要考慮清楚了。」李天笑聲音仍舊透著幾分清冷，但那份抗拒卻沒之前強烈了。

就憑「兄弟」二字，李天笑便沒有拒絕諸葛明的理由。

「我諸葛明從來都不是貪戀權貴的人，金錢名利對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一切都是浮雲。」

諸葛明搖搖頭，把這一切看得很淡。

「過眼雲煙？呵呵。」

李天笑終於笑了起來，「聽上去很屌的樣子，我現在就很缺錢，要不，你給我湊點兒？」

「你缺錢？要多少？」

諸葛明當了真，直接從兜里摸出了銀行卡，遞給李天笑，道：「這張卡里錢不多，大概只有十億上下，如果不夠，我馬上跟家裏人聯繫，要多少你儘管開口……」

「你叫我一聲老大，我能要你的錢？」

李天笑搖搖頭，直接將銀行開推了回去。

李天笑也是要面子的人，再窮也不能坑自家兄弟不是？再者，十個億遠遠不夠，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老大，我……」

「你不用說了，當我是你老大，就把錢收起來，我另有打算。」李天笑直接堵住諸葛明的嘴，一轉頭望向了夜涼，「有洪門的消息了嗎？」

「抱歉。」

夜涼輕輕搖頭，很沒底氣。

「目前國內少有洪門蹤跡，知曉洪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聽人解釋。解釋的太多，只能證明自己的無能。」李天笑打斷夜涼，這一次是真對夜涼失望了。

或許是習慣了都市慵懶而愜意的生活，夜涼身上早已經沒了那股子血厲之氣了，他或許已經忘記了東方閣的秉性——有仇必報！

東方閣的人同樣如此。

夜涼被洪門暴揍一頓，又被人明目張膽的敲詐走一個億，卻連屁都不放一個，這還是爺們兒？還配做東方閣的精英嗎？

「從明天開始，你去非洲大陸帶兵，或許，舒服日子你過得太久了，該好好鍛煉一下了。」

李天笑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威嚴。

「是。」

夜涼果然不敢拒絕，應了一聲便退到了一邊。

「等一等！」

諸葛明突然皺起了眉頭，「老大，你在打聽洪門的消息？」

「怎麼？你也知道洪門？」李天笑本想起身離開，見諸葛明表情異樣，又重新落座，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當然。」

諸葛明道：「洪門與青龍會並稱華國最大的兩大地下世界力量，隨着國家對黑惡勢力的打壓、掃除，青龍會解散，而洪門卻不甘心，遷徙到了海外暗中伺機發展。這些年雖然普通人很少看見，甚至沒有聽說過洪門，但他們一直存在。」

「你知道洪門的總部在哪裏嗎？」李天笑更關心這個問題，反倒不關心洪門因何存在，又有多強大。

不管洪門有多強大，哪怕比歐洲黑手黨還要厲害，李天笑都不能放過他，誰讓洪門搶自個兒的錢了？

「我只知道在歐洲，具體在什麼地方，我想除了洪門核心成員，恐怕沒人知道。」諸葛明聳聳肩，也是一臉無奈之色。

「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繫上某個洪門的核心成員？」李天笑仍不死心，歐洲那麼大，自己怎麼找去？

或許可以讓曼陀羅幫幫忙，李天笑實在開不了那個口，人曼陀羅懷孕八九個月了，自己看都沒看一眼呢，心中本就有愧，怎麼好意思再麻煩女人？

一想到曼陀羅，一抹苦澀笑容不可察覺的浮現在李天笑面龐。

「我可以試一試，但不敢保證一定奏效。」諸葛明考慮了一下，道：「洪門的一名堂主曾經上門找我爺爺算過命，說什麼要護佑我們諸葛家，不過，諸葛家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說白了，就是徵收保護費。」

「我爺爺自然不會答應，那人似乎也忌憚我們諸葛一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聯繫上，回頭我給老爺子打個電話問問。」

「嗯。」

李天笑微微頷首，心說洪門的胃口還真不小，真有幾分暗夜的行事風格，來無影去無蹤的，總喜歡搞點神神秘秘的勾當，可偏偏又沒有暗夜強大的實力。

講道理，李天笑其實是看不起洪門的。遷徙到國外，就好好在國外發展唄，有能耐你丫兒綁架國外的富豪去啊，為什麼要回過頭來問自己國人要保護費，可不就是混不走了嗎？真要在國外吃得開，用得着回國要錢討飯吃？

「不過，老大，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醒你！」

諸葛明突然正色道：「洪門，起初也是古武門派，雖然是一個小門派，但紅門門主卻是絕對的古武高手，據我爺爺說，三年前便已經是地級巔峰強者了，這也是為什麼洪門在受到華國高層打壓之後，還能苟延殘喘至今的緣故。」

「而除了洪門門主之外，旗下也有不少高手，傳言洪門門徒超過十萬人之多，這股勢力並不弱。」

「我知道了。」

李天笑面色平靜，換做過去李天笑可能會有些詫異，但如今已經是天級強者的李天笑，又怎麼會懼怕地級巔峰的紅門門主？

「倒是你，既然決定跟我混，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諸葛明更是乾脆，直接把決定權交給了李天笑，也間接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那你就暫時負責打理點將台，你們倆交接一下工作吧，有什麼事情我再安排，走了！

」

李天笑回頭看了一眼夜涼，拍拍屁股離開了點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