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說不如做
「你小子這是什麼表情?」
李天笑心情放鬆下來,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會加入龍魂殿沒幾天就狂妄囂張了吧?這可要不得,醫者要謙虛,切記不能驕傲!」
「老大,我是那樣的人嗎?」
百草木頭也不回,一邊給楊小蘭扎針,一邊跟李天笑聊了起來。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現在醫院很多醫生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他們有本事,只要將《本草綱目》這本書吃透,在國內任何一家醫院混個主任醫師絕對沒問題。但他們膽子太小了,不敢下手去治,原本有十分的把握,也要跟患者打個提前量,留個後手。」
別看百草木嘴上不停歇,手上動作更快,幾乎是眨眼間,手腕抖動翻飛,銀針便飛速扎入楊小蘭頭部。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好似表演一般。
「就以她的病為例,要說嚴重確實嚴重,傷的畢竟是腦子,顱腦損傷,稍不留心便是活死人,但只要大膽用藥,對症下藥,哪有那麼難?之所以這麼講,不過是怕你們住特護病房的人是有錢人,稍有閃失怕擔責任罷了。」
百草木扎完針之後,又給楊小蘭餵了一顆黑乎乎的不知名的藥丸,這才回過身沖李天笑道:「因為醫鬧事件的緣故,現在醫生總有些放不開手腳,生怕麻煩事兒落身上。」
「咱必須要承認,庸醫有,治療失誤的醫療事件也存在,但也必須承認,不講理的患者也存在。」
「你丫兒到底想說什麼,說醫生不好的是你,說醫鬧的也是你,你到底向著誰的啊?」李天笑都有點兒糊塗了。
「我沒有向著誰。」
百草木卻是正色道:「我是向著我自己,身為醫者,就該有自己的德行,就該明白什麼叫做醫生。」
「又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楊小蘭無大礙,李天笑心情大好,跟百草木開起了玩笑。
「老大,這還真不是給我自己臉上貼金。」
百草木卻極其認真,「你可能聽說過一種葯,叫做中成藥,知道什麼是中成藥嗎?」
「不知道。」
有百草木這麼好的私人醫生,李天笑對藥物方面的東西完全沒了解,也沒必要了解,但凡有需要直接找百草木就行了。
倘若哪一天,連百草木都搖搖頭說沒得治了,李天笑絕對不會麻煩別的醫生,主動躺床上等死就成。
「中成藥,顧名思義,中草藥利用西藥的製作方式研製而成,具備一定的中藥效果,同時又能減少西藥對服用患者的副作用,這是好事。」
百草木首先肯定了中草藥,話鋒一轉,眉頭擰得卻更緊了一些。
「但我並不認同現在很多中醫的做法,譬如說板藍根,一種很普遍的抗病毒感冒藥物,其實在古代的時候,我們的前輩便利用板藍根給人治病了,可現在某些中醫,直接把藥方賣掉,建一個中成藥品加工廠,從研發到製造到銷售,一條龍的吃錢,自個兒賺得盆滿缽滿,腰纏萬貫,有了錢,誰還有動力給人看病?」
「加上醫鬧事件全國各地頻頻發生,作為醫生又怕承當責任,一推四五六,只管賺錢就行了。恐怕老大你都不了解醫院的黑幕,掛號費、門診費以及檢查費才是醫生最重要的收入來源。」
「過去藥費醫生也是有提成的,可隨着醫改政策一年比一年完善,過去亂開藥的現象倒是沒有了,可你難道沒發現嗎?很多主治醫生在給病人看完病之後,直接寫個單子到外面買葯去。」
提及國內的醫療,百草木恨之入骨,又痛心疾首,當然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因為百草木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
甚至除了身邊的人,根本沒人信得過自己的醫術。
「而藥店則直接將利潤返給醫生,你若不信大可以到醫院外面轉轉,每一家醫院四周至少有十家藥店,每一家藥店必定跟醫院某個科室的主治醫生有交易,每個月必定按時將好處送到。」
「這麼黑暗的嗎?」
聽到這兒,李天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聽百草木的意思,還有幾個醫生有醫德了?難怪當百草木拒絕了王院長的邀請。
雖說百草木沒有行醫資格證,也沒有憑給人治病賺多少錢,獲取什麼社會地位,但骨子裏百草木是驕傲的,他不屑與這些傢伙為伍。
「這已經算好的了。」
百草木搖搖頭,又接着道:「前段時間我看了一個新聞,幾年前的新聞,一個六歲的小姑娘,體重也就二十公斤左右,每天輸液液體以及所添加藥物的總重量達到了二十斤,兩條胳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
「有這種事?」
李天笑表情瞬間凝固,側臉閃爍著濃濃的恨意,甚至是殺意。
四十多斤的孩子,每天要輸入二十斤的液體,這哪裏是治病?分明就是把人當畜生,主治醫生就不考慮一下孩子是否能夠承受嗎?
「最可氣的是,小女孩兒的病,醫院根本就沒查清楚病症,後來一位國手醫生下來碰巧遇到了,一記小柴胡湯輕鬆解決,只花費了不到八塊錢,總用時也就兩天。你說,現在的醫生還有醫德嗎?」
提及案例,百草木恨得咬牙切齒,幾次摸出兜里的煙想點着,最後又給塞了回去,旁邊還有病人呢。
「這些王八蛋不是沒本事,是不會輕易把真本事拿出來的。」
百草木接着道:「或許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診所來了一個放羊娃,山上放羊的時候,從懸崖山掉下來,兩條腿摔斷了,很難處理。」
「家人把家裏所有能賣的全部賣了,湊了兩萬塊錢把命給救了回來,可兩條腿卻始終治不好。後來那家醫院的主治醫生私底下聊過兩句,聲稱治是可以治的,但必須私底下再給他拿五萬塊錢,否則免談!」
「混賬東西。」李天笑低聲罵了一句,眼珠子都氣紅了。
「然後呢?」
「後來,小孩子痛得受不了,家裏也沒錢,將命保住之後便出了院,也是機緣巧合到我中藥鋪子上買膏藥,說什麼可以止痛,被我給看見了。哎!」
彷彿再一次想到那個小男孩,百草木神情透著幾分悲憤。
「因為長時間沒有處理傷口,小孩子骨頭又在不停生長,骨頭錯位嚴重,且骨刺刺破皮肉肌膚,已經開始紅腫潰爛,再晚一些日子,兩條腿可能只能切掉了。」
「後來,這父母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讓我給治療,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禮拜,終於把那小子給治好了,拋開工錢之外,我前前後後使用的藥材、材料,加起來費用也就五百塊錢不到,你說這幫混賬心黑不黑?」
「這幫蛀蟲!」
李天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幫混賬了。
醫生救死扶傷,老師傳道授業,皆是高尚職業,可現在他們卻打着高尚的旗子,肆意斂財!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是啊,老大!」
百草木望了李天笑一眼,又道:「你知道之前我為什麼會猶豫加入龍魂殿嗎?」
「為什麼?不想看見這些污穢,所以才選擇離開?」
「老大,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逃避的人嗎?」
百草木搖搖頭,正色道:「其實,之前你搞網絡培訓學校,建設網絡學校的時候,我便已經琢磨,要不要開一家醫院,醫術好不好另說,但必須要有醫德。好好臊一臊那幫垃圾的臉。」
「很多人真看不起病,最重要的是,有些葯其實根本沒什麼療效,如果不是通過特殊關係,甚至沒資格納入醫保報銷範圍。想要賺錢的心情能理解,賺錢大家也支持,沒有利益的趨勢便沒了動力,但不能喪失了作為醫生的基本原則!」
「很多鄉下的赤腳醫生,人家沒賺錢,甚至連肚子都填不飽,不照樣治病救人?再看看現在的某些中醫,我呸,堂堂中醫連望聞問切,老祖宗留下來的瑰寶都不要了,居然讓病人去打B超,去驗血驗尿,這不是扯淡嗎?」
「行了行了,你也別憤怒了。」
李天笑少見百草木這般激動,回過頭一想,又覺得百草木的想法其實沒錯,他是醫生,他對這一行了解得太清楚了。
當然,百草木所說的一切,也足以證明醫療系統出現的巨大漏洞,這不是失誤,是失職,是無能!
如教育系統一樣,到了必須要改革的地步。他們不改,好啊,那老子就督促你們去改,看你們那張臉掛不掛得住!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說不如做,這樣吧,你回頭跟葯和尚協商一下,讓他幫忙弄一些醫生過來,我這邊讓廖明輝以最快的速度建設一家國際一流的醫院。」
「老大,我沒那個意思,我是說……」百草木有些激動。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
李天笑打斷道:「咱們的醫院要賺錢,但每一項收入,每一項支出都必須標出來,讓所有人都能看得見,關鍵一定要把價格打下來,要把口碑提上去,不然你對不起的可不就是我了。」
「老大,開醫院太複雜了,也太費錢了,要不弄一個大一點的中藥堂就行了,西醫雖然比中醫起步早,但不可否認,西醫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腫瘤切除,比如闌尾炎手術,這些確實比中醫要優秀許多。」
「這些都是你考慮的問題,跟我沒關係,我只負責幫你建設醫院,大方向幫忙把把關,其他的一概不管!」
李天笑仍然是那個態度,「如果你看不慣現在的醫院,沒關係,你去做,做的比它還要好,這才是真正的改變,如果不能改變,說再多都沒用,說不如做。這些事情全部都交給你了,你別告訴我你不行。」
「嗯,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百草木沒怎麼思考,直接應了下來,雖然看似耽擱了很多時間,其實個人時間相當富餘。
「成,那你抓緊時間把方案拿出來,我讓廖明輝先幫忙建設醫院。」
說着,李天笑看了一眼時間,又道:「我得去影子那邊一趟,這邊你幫忙守着,晚上回家再慢慢聊。」
「行,你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