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疑慮

第62章 疑慮

張吉一時的倔強,難以長久,最終迫於宋之淳的壓力,張吉不得不遵照秦文玉的吩咐,將茅屋打掃一新,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累死我了!」張吉往床上一躺,舒服死了。

本想着勞累就此結束,豈知秦文玉一腳踢出,「劈柴去……」

「你!」張吉指著秦文玉,露出雪白的牙齒,樣子十分憤怒。

秦文玉冷笑。

「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的。」張吉走出茅屋,回頭道:「嘿嘿,你給我等著,以後有你好看的。」

三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秦文玉從未踏出過房間一步。

所謂的弟子居,無非就是燕雀之巢。逼仄的室內,漆黑的牆壁,間接承載着凌釋齋弟子的尖酸刻薄。

秦文玉並不在意。

簡陋的居所內,除了一張床,便只有一張裂紋縱橫的木桌,秦文玉就躺在床上,獃獃凝望着桌子上的燭光。

「道源宗,玄血玉!」

秦文玉並沒有忘記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他的無所作為,或許只是為以後的計劃而進行初步醞釀,操之過急只會前功盡棄。

所以,他在等。十全十美的機會永遠都是等出來的出來的。

牆壁上只有一扇窗戶,燭光外溢而出,瀉在了張吉的背上。

張吉跪在門外!

遠處的黑暗中,一行五六名凌釋齋弟子結伴歸來,他們一面走,一面討論著今天修行中遇到的難題,以及劍法的技巧,同時還不忘提到東閣那群嬌嫩如花的女弟子。

「你們看,那人不是丹堂弟子嗎?」一人立馬認出了張吉。

「奇怪,他怎麼跪在門外?」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都三天了,每天都被罰跪……」

「好可憐喲!」一名弟子冷笑。

張吉忽然回過頭來,「看什麼看?小心以後揍死你。」

「啊喲!我們好害怕呀……」弟子們大笑了起來,「都跪在門外了,還有什麼資格說風涼話?」

「臉皮真厚呀!」

「對,對,大言不慚。」

「不,不應該是大言不慚,張吉這應該叫狗改不了吃屎……」

「哈哈……」凌釋齋的弟子們笑得前仰後合。

張吉小拳緊握。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躥了過去,抬起大巴掌左右開弓,「啪啪啪」猛烈幾下,抽得五六名弟子暈頭轉向。

「啊,大,大師兄!」弟子捂住泛紫的臉,錯愕的表情夾雜着痛苦。

「這地方也是你們該待的?快滾。」袁鴻途板着臉。待幾名生事的弟子滿臉頹廢地走後,袁鴻途便對張吉使了個狡獪的眼色。

張吉立馬會意,笨拙地站起身來,揉了揉已經麻木的膝蓋,隨後又把小臉湊近門縫,向房間里偷偷窺視。

誰知門並沒有上閂,張吉雙腿發麻,「噗通」一聲推門摔了進去。

「嗯?」袁鴻途一驚,急忙遁走,沒入黑暗之中。

「是張吉嗎?」秦文玉緩緩開口,「時間到了?」

張吉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沒有,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張吉如實說道。經過三天的相處讓張吉明白,撒謊對秦文玉是沒有用的,而且到頭來受苦地還是自己。

當然,張吉也從未見過這麼懶惰的人。難道從楚都來的公子,都是這個樣嗎?

要不是徐之問的安排,張吉早就翻臉不認人,打得秦文玉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來。對一個毫無修為的人如此卑躬屈膝,張吉早就受夠了。奈何黑暗中總有一雙眼睛盯着他。

洗衣做飯、端茶倒水,這幾天張吉累得像條狗,不僅如此,其中只要稍微有點兒差池,就會被秦文玉罰跪。

「張吉,你過來!」秦文玉平躺着,一動不動。

張吉過去,僅僅三天的調教,他已儼然成了一介奴僕,「秦少爺,有何吩咐?」

「幫我洗腳。」秦文玉懶散地說。

「我馬上去燒水……」張吉退了出去。

借提桶打水的空當,張吉賊溜溜的眼睛掃視四方,發現弟子居內已不見人影,就連暗中的袁鴻途也沒了動靜。

「好機會!」張吉竊喜。

房間內。

盆里的水冒着熱氣,張吉手拿毛巾佇立在側!

熱氣騰騰。

「水燙了!出去再跪半個時辰……」秦文玉說。

「是!」張吉答應地十分乾脆。

出去后,張吉跑了。

這樣的苦日子他早就受夠了,只要離開凌釋齋回到丹堂,他發誓要報復秦文玉還有整個凌釋齋。

張吉一路向凌釋齋的弔橋跑去,繞過九尺石塔,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眼看馬上就能離開,卻被袁鴻途一把拽住肩頭,摔在地上,「怎麼?想跑嗎?」

「沒,沒!」

月輝下的袁鴻途顯得陰森無比,他抽出佩劍,「你跟我來,有人要見你!」

……

夜很深,秋風很涼。

秦文玉打開酒罈,心情十分豪放。

張吉那種充斥着監視意味的眼神,讓他異常難受。秦文玉並不想難為張吉,只想讓對方知難而退。所以體罰與使喚對他來說只是一種手段。

「人之常情吧!」

張吉的逃跑,讓秦文玉多了幾許自由。

酒香撲鼻。

烈酒入喉,秦文玉沉醉於恍惚之中,逼仄苦悶的房間彷彿無比遼闊,矛盾扭曲的心境得以打通。

世間總有那麼一些人不情願自己太過清醒,清醒只會讓他們意識到傷口的存在,無意中戳破自己記憶的疤痕,從而只會加深痛苦。酒便是拯救他們的唯一良藥。

秦文玉的傷痕在外人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但對細緻入微的他來說,卻時常引發潰爛。

他寧願沉醉!

等他清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陽光明媚,秦文玉第一次踏出房間。

細細算來,今天已經是來道源宗的第四天了吧!自己也算作是道源宗的弟子,為何徐之問卻對自己不聞不問?

「看來,宋之淳還是對我有所懷疑!」

秦文玉遙望天際延綿起伏的黝黑山脊,背負着雙手,姿態悠閑,一路走下弟子居。

山泉嘩啦流淌,秦文玉蹲下身子飲了一口……

凌釋齋的香閣內。

張吉被袁鴻途帶了出來,「師尊,昨夜這小子企圖逃跑,被我抓住了!」

張吉心驚膽戰。

徐之問一拍桌子,「張吉你這是什麼意思?」

「回,回師伯,那小子我確實伺候不了,您老人家就饒了我吧!」張吉哀求道。

「放你回去可以!」宋之淳盯着他,冷冷道:「但如果你把凌釋齋的事讓其他人知道的話,小心你的狗命!」

「啊……這!」張吉魂不附體。

「聽到沒?」宋之淳喝道。

「聽到了,聽到了,就算師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說出去……」張吉藏在袖子裏的手指在發抖。

「在你離開凌釋齋之前,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宋之淳說泰然自若。

「宋師伯,您問,我對天發誓,我張吉要是敢撒謊,天打雷劈!」張吉有模有樣地抬起左手,眼眸堅定。

徐之問喝了一口清茶,三日前的疲憊早已一掃而光。

宋之淳身子微微側傾,問:「經過三天的暗中觀察,你覺得秦文玉這個人怎麼樣?」

「他?」張吉一抹怒氣湧上臉頰,「他不學無術,懶惰無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種人華而不實,雖然我沒見過楚都的貴族公子,卻也明白他就是那種養尊處優的人,一副少爺的樣子……我張吉平生最討厭這種人……不過我還是以大局為重,聽從宋師伯的話,服侍了他整整三天。」

「夠了!夠了……」徐之問道。

「這幾天,他都到過哪些地方?」宋之淳問。

「足不出戶!」張吉答道。

「秦文玉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宋之淳問。

「有!」張吉肯定地回答。

「嗯?」宋之淳皺眉,徐之問瞪圓了眼睛,異口同聲,道:「哪裏奇怪了?」

「他睡覺不分晝夜,能連睡三天!」張吉故作震驚,「兩位師伯您們說這夠不夠奇怪?」

「滾!」徐之問一揮手,「帶下去,給他些藥材,也好回丹堂敷衍。」

張吉被一名年長的道仕帶了下去。

徐之問略有所思,低聲道:「分析張吉這幾天的經歷,此人並不非丹堂派過來的!」

宋之淳摸了摸小鬍鬚,語氣意味深長:「不錯,而且那封秦穆的推薦信,我反覆看了好幾遍,並專門找人來鑒定,同時還與昔日昭武侯的動員令幾次相互對比,沒發現可疑之處。」

「看來,他果真是秦穆的三公子!」徐之問起身,忽然道:「他來了!」

「哦?」宋之淳相窗外眺望,憑藉武三巔峰的修為,看穿雲霧,發現秦文玉已在凌釋齋外面。

「袁鴻途!」宋之淳凜然說道。

「在!」袁鴻途道:「宋師叔有何吩咐?」

「待會兒你給我好好表現。」宋之淳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表現?」袁鴻途沉思著,「是!」退了下去。

宋之淳兩人一同來到閣樓外的走廊間,居高臨下注視着下方的舉動。

凌釋齋十二桿綉金線的大旗迎風招展。

袁鴻途持劍一步飛入演武台。

幾名正在切磋劍術的資深弟子,急忙向兩旁閃開,為袁鴻途讓出一條路來。

袁鴻途已於十天前突破了武一,策劍之術相對來說更為醇熟。

「今天,我就為各位師弟施展一下《劍真七極》中的策劍術,雖然不敢同蕭秋雨師弟爭鋒,不過獻醜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完,「鏘」的一聲,劍已自行出鞘,盤旋於中空,金屬劍體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絲絲縷縷,轉瞬即逝。

「哇!」僅僅只是劍鋒出鞘,就已讓同門中人羨慕不已,「袁師兄果真厲害……」

袁鴻途嘴角一翹,武魂一動,劍鋒忽然調轉,剎那間飛出,已將五丈開外的一支大旗齊腰劈斷,噼里啪啦。

就在此時,秦文玉剛好路過演武台。

袁鴻途已經看見,隨之手捏劍決,停留中空的利劍化為一道黑影,來回穿梭於演武台四周,劍氣凌冽,嗡鳴聲逐漸變得劇烈起來,越來越快,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忽然,袁鴻途失去對鐵劍的掌控,劍已向秦文玉擊去。

要秦文玉假裝驚慌失措,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秦無動於衷,只是對演武台上的各位師兄打招呼:「師兄們這麼早就來練劍了?」

「喂,小心吶……」演武台上的弟子異口同聲,「快讓開……」

與此同時,劍鋒已刺進了秦文玉的小腹,接着他的身體被擊出去三丈遠,爬在地上一動不動。

鮮艷的血水順着劍鋒流淌而出。

劍並沒有把秦文玉的小腹刺穿,因為他已一把扣住劍鋒。但看樣子,秦文玉受傷很重。

弟子們驚慌失措地紛紛躍下演武台,「不會鬧出人命了吧?」

「快去看看……」

袁鴻途面色尷尬,扭頭看了眼閣樓走廊上的師尊、師叔,宋之淳卻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好似是在表達讚許之情。

「師兄,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我太過多疑了!」宋之淳兩人一同走回閣樓坐下,喝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劍影十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劍影十三
上一章下一章

第62章 疑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