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蓮花
張雅來了。
我的腦子裏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件事,整個人渾身都是僵硬的。
我完全不敢回頭。
因為我不知道回頭會看到什麼,張雅身上的那種涼意和扎人外婆所帶來的涼意是完全不同的。
我能感覺的出來,扎人外婆身上只有凶厲的殺意,而張雅身上的氣息比她要更加恐怖。
就好像是你在路邊看到一隻對你狂吠的狗,你會害怕,但你還能有心思去思考怎麼應對和逃跑。
但是當你看到一隻睡着的老虎橫在你眼前,那麼它什麼都不做也能讓你恐懼到大腦空白,渾身發麻。
張雅現在就是那隻老虎,
身後能危險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我一動都不敢動。
我不明白陳樹這個時候把張雅弄出來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是讓我現場和張雅配陰婚吧?
但我又不敢大聲問他萬一他直接承認了呢,難道我要當着張揚的面拒絕嗎?
我怕不是要給張亞捶死吧
「劉醫生。」
張雅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當時就打了個哆嗦,
逃又不敢逃,說又不敢說,我覺得我的人生好艱難。
陳樹在那頭喊道:「劉楠!張雅他來了嗎?」
我這才明白似乎大家都看不到張雅?
哦,對,現在到處都一片漆黑,自然是看不見的。
因為心中對陳樹的騷操作有所防範,我真的很想撒謊說張雅沒來。
然而人家就站在我的身後,天知道我要是說了會引發什麼後果。
我只好如實回答:「來了。」
「快點求他來幫忙!」
我聽陳樹這麼好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這個時候跟張雅求救,那之後那,救完了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陳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幫手,火大的朝我吼道:「劉楠你還不快點!磨磨蹭蹭幹什麼呢!不要命了!」
「劉醫生,你討厭我嗎?」
身後的幽幽的哀怨的問題讓我當場打了個激靈,我連腦子都沒過就喊道:「小雅,你這麼好的姑娘,我、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我心中無比凄涼,心說事到如今沒辦法了!
陳樹的不靠譜,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我能考慮的也只是先活過今晚再說。
我一咬牙一閉眼十分艱難的開口:「小雅,你能幫幫我嗎?」
「當然可以啊!」張雅聽上去因為我的主動求助而非常開心。
那聲音都帶着一股難以忽視的,屬於小姑娘的雀躍感。
我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我只是出於自保才不得不向她求助,說白了就是在利用她而已。
可是她,竟然這麼開心嗎?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冷風身邊颳了過去,直撲向扎人外婆。
我知道那是張雅。
下一秒,令我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在這讓所有人的視力都失靈的黑暗房間里,我居然那個看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
我心中非常清楚,我看到的並不是正常的通過眼睛能看到的畫面。
因為那一切都帶着一層朦朧的幽綠,有些像是我之前把茂茂的血液抹在眼上之後,所看到的的世界。
這是怎麼回事?
我心中驚駭,可這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解答我的問題。
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穿着病號的女孩,她看上去就和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沒什麼差別。
那個背影還是那麼柔弱,纖細的好像有一點壓力就會讓她被壓垮。
可是現在這個柔弱的小姑娘卻為了我一句話,義無反顧地衝到前面去保護我。
我突然感覺自己很卑劣。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張雅已經衝上去就把扎人外婆的一條胳膊撕了下來。
那動作乾脆利索的就像是撕了一隻燒雞。
明明被拆了的不是我,可我還是肩膀一痛,倒吸了口涼氣。
我在心裏狠狠的罵自己,多愁善感個屁呀!
弱雞是沒有資格憐憫強者的!
張雅的突然襲擊直接激怒了扎人外婆,老太婆慘叫一聲,也不去抓那些紙棺材了,對着張雅怒目而視,渾濁的老眼像染了血一樣通紅。
儘管剛才張雅出其不意,搶佔先機,但看到老太婆被激怒,我還是不由得開始擔心張雅會不會在這老妖婆手裏吃虧。
怎麼說人家也是弄死了幾條人命的大佬,張雅當初可是直接就gameover了,這也能行嗎?
說老實話,從一開始陳樹跟我說了半天重喪煞的恐怖,最後卻說是要靠張雅來救命,我就覺得他在騙我。
就張雅那輕易就被人解決了的可憐過去,論起兇悍程度,明顯不如扎人外婆啊!
我本來想着,有陳樹和柳長安幫忙,張雅和他們一起三打一,應當是有些勝算的。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陳樹在得知張亞過去之後,竟然第一時間就跑了!
更扯淡的是,連柳長安也跑了!
我當場傻眼,柳長安這個道貌岸然的玩意兒,他怎麼也跟陳樹的孫子學壞了呢!
陳樹一到我身邊我就對他罵道:「你們倆這是幹什麼玩意兒!怎麼把張雅一個人扔在那邊了!」
即便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陳樹都能有閑心曖昧的擠兌我:「喲呵,這是心疼了?」
他那小眼神兒壞透了!
我看着他就氣不打一出來對他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啊!不是說那個重喪煞很厲害嗎?現在還把她一個人放在那邊,你們兩個大男人躲在這裏,不嫌丟人啊!」
陳樹長嘆一聲說道:「你以為哥哥不想衝鋒陷陣嗎?」
我罵道:「既然想衝鋒陷陣,那你往後躲什麼?」
陳樹氣得直跺腳,對我罵道:「你踏馬看看那邊到底是誰比較凶!」
我冷靜下來,看着張雅那邊,十秒之後,無話可說。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張雅的戰鬥力和我預料的完全不同!
陳樹斜眼看我,笑道:「之前還說不願意,看你挺喜歡人家小姑娘的嘛!」
嚇得我趕緊捂住他的嘴,緊張的看了一眼張雅那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陳樹扒拉開我的手,嫌棄的不說話了。
我看陳樹又開始擺弄起他的背包,心裏還是着急。
「你這又幹什麼?」
陳樹一邊擺弄手裏的東西,一邊說:「劉小楠,你多少給我搞回泉水搞裝備的時間吧!你老婆頂得住的!」
我已經不知道從哪開始吐槽他比較合適,也不敢直接否認,就怕直接否認會被張雅聽到,只好選擇安靜如雞。
就在我和陳樹說話的這點時間裏,
張雅和扎人外婆的戰局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我由衷的為張亞的戰鬥力感到了震驚,很想起立鼓掌喊一聲牛逼。
然而,在我以為這局勢只需要喊666的躺贏的時候,張雅那邊突然出現了問題。
扎人家人外婆臉上的顏色突然發生了變化,她原來像是往臉上糊了二斤麵粉,白的嚇人。
而現在,我眼看着她的皮膚顏色正在轉為一種不詳的青黑。
隨着她皮膚顏色的轉變,我身上不由自主的開始汗毛倒豎。
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彷彿是人類已經被數千年平穩生活所磨滅的,屬於動物一般的危險直覺,在我的身體里蘇醒了。
現在的扎人外婆很可怕。
我的直覺在這樣警告我。
我趕緊給陳樹問道:「那個老太婆怎麼回事?怎麼還帶變色的,這個重喪煞是變色龍嗎?!」
陳樹和柳長安的臉色都不好了起來,他們各自準備東西的手速明顯加快,這讓我更加不安。
柳長安手裏捏著一朵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的蓮花,抽空回了我一句:「那是煞氣。」
我滿眼迷茫,怎麼到這個時候才說到煞氣,他們都說重喪煞,扎人外婆不是本身就是煞嗎?
陳樹這個時候終於擺弄好了手裏的東西。
他站起身來起,手中是一把用不知道什麼液體浸潤過的銅錢劍,在我的視線中,那銅錢劍上一直散發着清潤的金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陳樹少見的正經了一次,冷著臉對我叮囑:「一會如果哥哥頂不住了,讓你跑你就跑,別的什麼都不用管。」
我剛張口要說話,他和柳長安就悍然沖向了張雅和扎人外婆那邊。
陳樹手腕一抖,銅錢劍飛出,同時口中喝道:「張雅,退!」
張雅反應很是迅速,飄然後退,站定后柔柔看了我一眼,看得我頭皮發麻。
散發着瑩瑩白光的蓮花徐徐升空,不偏不倚的懸在扎人外婆頭頂。
原本因為我眼前都是幽綠的世界,看不清東西,現在有了柳長安那朵蓮花,我總算完全看清了扎人外婆現在的樣子。
太慘了!
除了一開始就被張雅撕掉的胳膊,扎人外婆現在身上都沒一塊好肉,那青黑的臉上好幾道傷口,黑色的氣體源源不斷流出。
銅錢劍圍繞着扎人外婆飛速旋轉,金光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蓮花普渡,一點點凈化著那些黑色的煞氣。
我屏住呼吸盯着扎人外婆,眼前就像是出現了幻覺一般,為什麼我覺得,扎人外婆的臉在不停的發生變化?
不是之前皮膚顏色的轉變,而是……
好像不停的好幾張臉里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