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保安

第十一章 是保安

「張雅真的來這裏借廁所么?」向我解釋完,陳樹扭頭逼視張小霞:「這裏只有我們三個,你可以說實話。」

張小霞受不了陳樹的目光,後退兩步靠在牆上,慌亂道:「什麼實話?我沒有說實話......不對不對,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就是實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了,我要走了。」

張小霞往外跑去,陳樹撒腿就追,我也趕忙起身跟在他們後面。

跑出門口,陳樹一把揪住張小霞的衣角,張小霞翻身掙扎,被陳樹按住肩膀牢牢按在原地。

「別跟我鬧!否則給你一頓大耳光。」

作勢欲打,張小霞趕忙捂著臉蹲下。

陳樹又說:「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事情應該跟我估計的差不多,我只想知道你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也是為了救你,如果張雅真是被你害死的,不在她的四七前超度告罪,她一定會來找你算賬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從沒想過害死堂姐。」

張小霞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哪受得住陳樹的恐嚇,三不兩下就撂了,說出自己一直隱瞞的真相。

她淚眼汪汪:「我只想嚇嚇她,我也不知道這裏真的有鬼,更不知道她頭疼是被髒東西踢了腦袋,都是我對象出的主意......」

張小霞對象就住在附近,知道這裏弔死過老太太,也得知張雅父母不肯掏錢幫張小霞找工作的事,那天張雅去他家吃飯,張小霞對象為了幫張小霞出氣,就出了個嚇唬張雅的餿主意,兩人一拍即合。

傍晚回廠宿舍的路上,張小霞對象找借口將兩個女孩帶到這間破屋,又在衛生間里講了老太太上吊的故事,不過故事是他編的,開局一個弔死的老太太,沒有上吊的原因和過程,只說老太太上吊后,鄰居們經過門口時,都能看到屋裏,懸在空中的一雙穿着繡花鞋的小腳......

故事很不嚴謹,但張雅嚇得夠嗆。

張小霞對象又假裝看到什麼東西,愣了片刻,指著空中說:「你們看,她她她...她來了。」

趁張雅抬頭,張小霞對象拉着張小霞跑出衛生間,將門關上。

張雅拚命拍門,求他們讓自己出去,倆人在外面幸災樂禍,不停嘲笑。

直到衛生間里砰的一聲,張雅沒了動靜,倆人開門一看,張雅昏倒在地。

之後就是扶出破屋,張雅醒來,兩人不停道歉,張雅不停埋怨,事情暫時翻篇。

夜裏,張雅開始頭疼,張小霞以為她昏倒時磕了腦袋,再次認錯,張雅心軟又心善,沒有太過苛責,即便回到家依然頭疼,也沒有說出張小霞嚇唬自己的事,只以為磕了腦袋的後遺症,休息幾天就會好。

過程跟陳樹的猜測有些出入,張雅並非蹲在便池上碰到老太太的腳,但張雅的頭疼肯定是被弔死的老太太踢腦袋所致,以什麼姿勢踢,並不重要。

「兩位大哥,我真不是有意害死堂姐的,我只想嚇嚇她,開個玩笑,沒想到會把她害死,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想死。」

事到如今,張小霞已經沒了說謊的必要,我也相信她沒有害人之心,並不知道弔死的老太太依然留在這間屋裏,否則她哪有膽子靠近?!

陳樹說:「你不用求我,你姐也沒有把賬算在你頭上,否則你早倒霉了,但這件事得儘快解決,否則張雅怨氣難平,早晚會搞些事情出來!弔死在這裏的老太太,你了解多少?」

「我一點都不知道,都是聽我對象說的,但他也不清楚,原先我也問過她,老太太為什麼要在家裏上吊,他說不知道,我對象常年在外地,很少回來。」

陳樹沒再逼她,想找鄰居打聽,可接連敲了三戶人家,都沒人開門,我們只好走出衚衕,去找空地上聊天的大爺大媽詢問。

小區口,我和張小霞坐進車裏,陳樹獨自朝大爺大媽們走去,我聽不見他們說話,只看到陳樹給仨老頭散了煙,乖孫子似的蹲在一旁跟他們攀談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二十多分鐘,陳樹回到車上。

「搞清楚了,老太太三年前上弔死的,她的兒子兒媳十多年前在南方打工時煤氣中毒,都沒了,她獨自把小孫子拉扯大,三年前孫子要結婚,女方要的聘禮超出老太太家的承受能力,孫子借酒澆愁又摔斷了腿,留下殘疾,女方父母更不同意了,孫子負氣出走,老太太一怒之下上吊自殺了。」

「卧草!」我無語道:「我還是頭回聽說一怒之下自殺的,不應該一怒之下殺別人嘛?!女方家要了多少彩禮?」

「不知道,那群老頭老太太各執一詞,有人說要二十萬,有人說只要一套樓房,但逼死老太太的不是錢,有個大爺說,這老太太的身體不好,女方擔心嫁過來整天伺候老人,所以讓男方買新房,結婚後搬出去住,但老太太家沒錢。

女方又提出給老太太在外面租一間小屋,他倆結婚後住老太太的房子,總之就是不想住一起,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把孫子拉扯大,捨不得分開,但她孫子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也逼老太太出去租房,後來斷了腿,婚事徹底黃了,孫子離家出走,老太太心灰意冷,絕望上吊,嚴格來說,應該是孫子把老太太逼死的。」

這種說法比較合乎情理。

我鄙夷道:「這孫子太不孝順了,有能耐自己賺錢娶老婆,啃老算什麼本事?沒志氣。」

陳樹卻沒與我同仇敵愾:「哎,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眼裏還盯着一日三餐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麼大志向?都是生活所迫!」

我不敢苟同,但也沒和他爭辯。

我問:「老太太的身份已經搞清楚了,現在該做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平安送走老太太,還得找到他的孫子,但剛才那幾位老人都不知道孫子的下落。」

「又找人?」

我不禁有些心煩,我花錢請他抓鬼,他要先找老太太的死因,是弔死還是被人掐死,我們找到張雅家又找到老太太家,前因後果都搞清楚了,他又要找老太太的孫子,難保找到孫子不會再找其他人,比如孫子的前女友。

我說:「你不是會畫符么?一張符弄死那老太太不就結了?我上哪給你找人去?」

「抓鬼驅邪的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剩下的你不用管,我來想辦法。」

陳樹打了個電話,不知打給誰,只聽他對着電話說:「我記得你也是XX縣的吧......跟你打聽個人,王成,認識不......那你幫我打聽一下唄,電話里不方便說,咱們見面聊吧。」

掛機后,陳樹開車送張小霞回宿舍。

臨下車前,免不了一通懇求道歉,陳樹答應張小霞,不會將她的所作所為告之張雅的父母。

張小霞依依不捨的進了廠里。

我不解道:「真要幫她瞞着?對張雅的父母太不公平了,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死的不明不白。」

「女兒已經沒了,即便知道真相,張雅也回不來,他們反而會更加憎恨張小霞,所以咱們非但要幫張小霞隱瞞,還得在張雅父母前幫她說好話,以後張雅父母把張小霞當成親女兒,後半輩子才能有個依靠,否則你給他們養老送終?」

「張小霞可是間接害死張雅的兇手,你讓張雅父母把她當成親女兒,太過分了吧?張小霞一家三口是什麼人品?本來就惦記張雅父母那點板材本,張雅一死,張小霞再過去當女兒,那點錢不全歸她家了?」

陳樹搖搖頭,表情淡漠:「不會,張小霞本性不壞,她對張父提出過分的要求,是拿張雅父母當作自己的父母,所以才開得了口,並不像她父母,自己不努力,只想佔便宜,她因為張雅的死,心存內疚,以後會連張雅那一份孝心一起盡。放心吧,人肉小百度,看人很準的。」

那可難說。

即便張小霞想贖罪,也可能架不住她父母的攛掇。

而且從感情上,我也無法接受讓張雅的父母,將間接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當做親女兒對待。

嘴巴一張,我正要爭辯。

陳樹搶在我前面說:「行了行了,別跟我啰嗦,正事還沒完呢!走吧,我帶你找個人去!」

卧草!

又他嗎找人?!

這一次,陳樹口中的『找』不是尋找,而是帶我去見他在電話里約的朋友。

一位三十多歲的派出所民警。

陳樹從老頭老太太口中了解到,名叫王成的孫子干過偷雞摸狗的壞事,有案底,因此聯繫朋友幫忙尋找王成。

我比較納悶的是,陳樹這位京郊農村的守樹園丁,怎麼會認識保定的巡捕?

即便有些本事,這交遊也太廣闊了吧?

飯店見了面,一番寒暄客套,酒過三巡,我終於知道真相......

「小樹,有出息呀,半年前還是個保安,現在開上奧迪A6,來往的都是XX醫院的大夫了!」

「你不說要給你爺爺守三年墓嘛?這就準備出山了?」

「我說你小子到底行不行呀!吹牛逼說自己是人肉小百度,原先你給我算卦咋沒一次準的呢?你頭一次接活兒,千萬別給人劉大夫掉鏈子,來,大家一起干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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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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